45 晉江文學城獨家

臨近過年,哪怕是偏遠的村寨,也有着京城相似的熱鬧。

集市上,小攤販們四處張燈結彩,賣什麽東西的都有。還有人賣象征着團圓的花燈。

楚瑩瑩又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景象了,然而這次卻格外高興。

“狗蛋,你家是在哪兒的呀。那裏有這麽熱鬧麽?”

少女又忍不住問。

顧荊遲疑片刻,看着人來人往的景色,眼中閃過一絲恍惚:“京城。”

楚瑩瑩“啊”的張了下嘴。她人站在那兒,臉上的笑容卻不見了。

“你是京城的人啊。”少女拖長了調子,杏眼帶着點質疑看狗蛋。

顧荊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瑩瑩是嫌棄麽?”

若讓京城的人知道,尊貴的太子殿下在心上人面前小心翼翼,還怕自己的出身被嫌棄,怕是所有人都會笑死。

誰信呢?

然而顧荊問出這個問題時,卻是真心實意的。

她怕少女聽到京城這兩個字,就對他生出排斥心理。

瑩瑩和普通人家的姑娘不一樣,她對京城沒有什麽向往,反而覺得那裏規矩很多,怕麻煩。

一個想方設法招童養夫,喜歡自在生活的姑娘,又怎麽會喜歡那些所謂的山珍海味绫羅綢緞呢。

楚瑩瑩抿着唇,皺着小眉頭,盯着自家童養夫頗為俊美的臉,看了一會兒。

“有一點。”是有一點嫌棄的。

京城有些遠呀。

她擺動小白手:“那你回去了,肯定就不回來了!”

少女心中其實也有自知之明。只是從前還被這張臉迷着,是以抱着點僥幸心理。

顧荊沒說話,只是用桃花眼,偷偷看着楚瑩瑩。

眸光溫順濕潤,氣質又幹淨清冽。

這模樣就兩個字:好看。

好看的狗蛋,這麽可憐兮兮的看着楚瑩瑩,仿佛在說:不會不回來。

這模樣完全讓少女狠不下心,沒法當場翻臉。

害,她和狗蛋計較什麽呢。出生在哪裏,又不是自己可以選的。

若是狗蛋家中的人待他好,他也不會陪着自己那麽久都不走了。

而且…

初見狗蛋的時候,少年渾身是血,身上又是毒又是傷。整個的一個美強慘小可憐。

若是當初沒遇見她,怕是這人已經沒了…

楚瑩瑩頭一次心軟下來,覺得自己生不出氣。

狗蛋那家,估計就是個龍潭虎穴,裏面什麽豺狼虎豹都有。

想到這裏。

她抿了抿唇:“走罷。看看這集市上,有什麽東西是你喜歡的?”

少女這麽說着,擺出了小財主的氣魄,揚着白嫩小下巴的姿勢,有些闊氣。

顧荊注視着少女臉上神情的變化,垂下了眼。少年如玉般的模樣,站在人來人往嘈雜的街頭,的确是遺世獨立,又有卓然風采的。

楚瑩瑩:“狗蛋?”

說起來有些丢臉,她就是饞狗蛋的長相和身材。

所以但凡狗蛋沉默着不說話,一副被欺負了的樣子,她就心裏癢癢,繼而完全無法再去計較些別的。

“你想要什麽啊?我給你買。”少女沖着這張俊臉,放柔了語氣哄他。

顧荊垂眸看她,薄唇動了動:“我什麽都不要。”

只要你。

楚瑩瑩愣了一會兒,踮起腳,摸了摸狗蛋的腦袋。

狗蛋真乖,還知道給她省錢。不花銀子的狗蛋更好了。

她抱住少年胳膊,小手隔着衣袖布料,也能讓顧荊感到手心的暖意。

“我給你買個花燈,好不好?”

她像哄小孩兒似的,拎着比自己個頭還高大的少年,走到賣花燈的小攤販旁邊。

然後晃了晃少年衣袖:“選一個嘛。”

賣花燈的小攤販,樂呵呵的看着面前這對璧人,只覺得養眼極了。

“公子,不如買這個,寓意花好月圓,吉祥。”小攤販瞧出來,這是一對有情人,笑得就更殷勤了。

所以說大令王朝水土好嘛,就他們這樣的窮鄉僻壤,也能長出這麽水靈的人。

這兩人往他攤子前一站,嘿,發光的不是花燈了,而是他這攤子。

男的模樣俊逸,劍眉星目,身形挺拔修長,氣質也好。看着像是哪個世家子弟偷偷拐了哪家的小姐出來游玩踏青。

小攤販面前擺着幾個花燈,其中一個上面畫着一對肩并肩的小人。看模樣,是一男一女,且二人頭頂還畫着一個圓圓的月亮,兩人身旁是盛開的花。

民間的攤販們,被生活所迫,總會畫出許多別致又有意境的樸實畫卷。

但這些都代表着百姓們,對美好生活的追求。

只看這寓意,倒是很吉祥。還和兩人對上了。

只不過,花燈上的二人,比起他們更加親近,仿佛一對夫妻,手牽手出來祈福。

楚瑩瑩随手拿起來看了看,剛想放回去,一旁的少年卻摁住了她的手。

“就這盞。”

花好月圓。團團圓圓。

他與瑩瑩,團圓的日子也就在不久以後,一定會有。

少年垂着眼,聲音暗啞卻堅定。

楚瑩瑩愣了愣:“好罷。”

她對自家童養夫還是很大方的,見狗蛋很喜歡,便掏錢買了。

提着這盞花燈,兩人到了河邊。

那兒也聚了不少人,都是附近十裏八鄉來趕集的人。

小橋流水,青山白雲,這一幕比起京城,的确要更閑适自然。

河上有漂流的燈火,慢慢浮向遠方。

每一盞燈,寄托着一家子一整年的心願。

楚瑩瑩瞅瞅身旁少年,催促:“狗蛋,快把花燈放了。”

她算着時辰,還要去百香居和醉仙樓買吃的零嘴呢。

河邊少女,粉腮紅唇,一說話就會露出兩個甜甜的小梨渦,鼻子秀挺,眼睛也清亮有神。

她美得張揚靈動,是見一眼,就能深深烙印在心間,讓人念念不忘的。

顧荊深深看了一眼她。

然後俯身,順着少女的催促輕輕把花燈送到水裏。

這一刻,心中只有一個願望——他能歸來,迎娶瑩瑩。此後,百年好合,生死相依。

少年人不輕易動情,但若真的動了心,便只求一個地久天長。

兩人放完花燈要走的時候,河邊遠遠的走過來了一個氣宇軒昂,一看就有武藝在身的少年。

他看到了顧荊的身影時,愣了愣。

“太子?”

雖說太子失蹤的事情,一直被京中的貴人壓着,從未公開過。

可但凡是有一些能耐的家族,都能打聽到太子失蹤的事,乃至于整個皇宮,如今也是風雨飄搖。

儲君若是有了什麽不測,那空出來的位置,就會叫其他人生出肖想。

前些日子,皇後被關禁閉,甚至就連鳳印都被陛下奪了,由丹妃代掌。

據聞,三公主長鳴似乎也失了聖眷,皇後一脈孱弱到了極致。

所幸的是,禁閉結束,皇後娘娘卻似乎重得了陛下的恩寵。

這種轉變極大地安撫了朝堂百官的心。

因為若是太子殿下遲遲不歸,真的有了什麽不測。相比之下,遠在軍營,随着劉老将軍歷練的四皇子,也是皇後嫡出,比起旁人更名正言順一些。

但這些都是後話了,若是太子無恙,那便最好。

趕集回去,牛板車上除了坐着個少女,還堆了很多貨物。

裏頭有過年的一些年貨,也有楚瑩瑩給自個兒買的零嘴,還是娘交代她買的東西。

板車上雜七雜八的放了一堆,但這不影響少女穩穩的在上面坐着。

“二月裏歸家,不見郎君在,三月裏繁花似錦,郎君又不回…”

她嘴裏咿咿呀呀的哼着調子,那是她從前聽唱戲的人念的一段詞。

也不知怎麽的,路上看着四周快暗下去的天色,少女就唱了出來。

只是她沒受過相思之苦,也不是那種被束縛在閨閣之中整日幽怨的女子,便沒唱出這段詞原本的哀怨味道。

反而很是潇灑,大有一種“郎君不歸,我好快活”的肆意…

牛背上的顧荊,身形一僵。

聽了片刻這唱腔,眸中露出了無奈之意。

他不知道瑩瑩這段詞裏的郎君,是什麽想法,但若是他的話,二月未歸,三月未回,心中存着的只怕只有狂熱的相思。

……

快走進村子裏時,遠遠的瞧見幾個人,正站在村口,叽叽喳喳的說話。

楚瑩瑩好奇的伸直了脖子,瞧着前方,杏眼眨巴眨巴。

“狗蛋,牛車快停,我要去看看。”

少女是個瞧見了熱鬧,就不舍得走的性子。

那牛本來走的也不快,但顧荊還是依着少女的話,穩穩的停了牛車。

楚瑩瑩這才跳到地上,拎着裙擺,朝前跑去,擠進了人堆。

村裏頭的大爺大娘,都是在那說話,楚瑩瑩身子靈活,從縫隙中擠了進去。

“出什麽事兒了?”她好奇的問。

“村裏頭來了一只熊瞎子,昨兒晚上,村西頭的羅大娘家,狗叫了一整夜…”

“羅大娘回娘家了,那熊瞎子傷了後院裏的家畜,把栅欄都弄得亂七八糟。狗在叫,但寒冬臘月的天又冷,我們都不知道,今兒有人幫着羅大娘去喂雞,起來才看到熊瞎子的腳印…”

連帶着那些所有的家畜,都被熊瞎子咬死了,要麽就是跑了…

也不知羅大娘回來了,會如何心疼。

楚瑩瑩聽明白了這其中脈絡,這才皺着小眉頭,若有所思的回到顧荊身旁。

“狗蛋,有熊進了咱們村莊,還傷了家畜。”

少女走到他身邊,揚起臉看着他,把打聽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

這年頭,就怕後山裏的那些猛獸,跑出來亂傷人,咬死家畜事小,怕的就是夜深人靜,那熊瞎子傷了人。

從前也不是沒有過這樣子的傳聞,說是有猛禽出山,趁着夜深人靜,一下子傷了好多人命。

只不過沒想到,那些傳聞竟然發生在了自己村寨裏,雖說現在還只是熊瞎子霍霍了家畜而已。

楚瑩瑩說這些的時候,義憤填膺,小臉氣呼呼的,腮幫子也鼓鼓的,只有一雙杏眼極亮。

顧荊安撫的摸了摸她的頭,臉上平靜,眼中卻也閃過思索之色。

“莫急,再觀望一下,回頭若是那熊瞎子再來,我們想個法子處理了它。”

顧荊一時之間想了很多。

他從前只覺得瑩瑩喜歡山林中的生活,總愛去後山四處逛蕩,而且還收養了一些可愛的動物。

可若是遇到那些失了智發狂的猛獸,它們能傷別人,是不是也會傷到瑩瑩?

那日他去後山尋瑩瑩,卻在山崖那處看到了血跡,和破碎的布料,他誤以為少女被狼襲擊,掉落了懸崖…

那時的情緒還未完全散去,但凡他稍微聯想一下,心中就會湧起無限後怕。

所以在聽見村寨裏又出現了熊瞎子時,有些擔憂。

想了想,少年拉着楚瑩瑩走到一旁,摸了摸她冰涼的小手,又替她理了理耳邊的鬓發,這才微微俯身,叮囑道。

“往後不要進後山亂跑,嗯?”

楚瑩瑩怎麽也沒想到,熊瞎子的事兒,能扯到自個兒身上。

她睜着杏眼,烏溜溜的黑眼珠看着面前充滿關切之色的少年,遲疑了片刻,想到了其中關聯,才不情不願的回答。

“我不會有危險的,後山就是我長大的地方。”

要對付那些猛獸,難道打不過還不能跑嗎?

雖說她的輕功不算絕佳,但哪怕是三腳貓功夫,在遇到危險時,也能騰空落到樹上。

而且除了這些,她也有一些防身的東西,太師父寵她,每次來看她,總會給她一些稀奇古怪的好東西。

本來還想說一些什麽的,可楚瑩瑩看着狗蛋的神色,還有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露出的擔憂之色時,就忽然心軟了。

她小手攪着自己的衣服,抿着唇道。

“我知道啦,以後注意着便是。”

唉,狗蛋什麽都好,就是有時候,比她爹還像爹。

皇宮。

三公主最近多了一個伴讀,是母後為她精挑細選的。

她覺得母後近來像變了一個人,從前愛哭,性子也溫柔。

如今雖然還是溫柔,卻仿佛人有了主心骨,瞧着她的目光,也比從前更堅韌。

還有就是,她來梧桐宮玩兒的時候,發覺這裏的宮人,比從前規矩了不少,也不是以前不聽話,就是有些…嗯…好像懶散的感覺。

而今卻規規矩矩的,一個個屏息靜氣,母後好像更有皇後的威嚴了。

唉,瞧着沒過幾天就要過年了,宮裏也挂了很多好看的燈籠,很喜慶,往年這個時候,三公主最開心了。

可如今她瞧着卻一點也不快活。她沒有讓身後的宮人跟着,只開口道。

“你們別跟着,本公主要自個兒去轉轉。”

宮人們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彼此。

“是。”然後不約而同的低着頭後退了兩步,站在原地看着三公主慢慢走遠。

長鳴走到了,宮中人最少的一角水榭旁。

冬日裏,就連荷花池子都結了冰,瞧着再不複夏日裏的姹紫嫣紅和熱鬧。

她默默看着,忽然紅了眼眶。

“太子哥哥…”長鳴喃喃着,很是難過。

從小她就覺得自己幸運,生在皇宮,地位尊貴,衆星捧月一般長到如今。

甚至她一度覺得,皇宮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

可從太子哥哥失蹤以後,她卻覺得,這宮中就像一個吃人的怪獸。

明明是這麽一個大活人不見了,大家心裏都明白,卻沒有人敢聲張出來,反而衆口一詞的瞞着,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甚至就連從前表現的最疼愛她的父皇,也變得如此陌生。

長鳴覺得心裏好冷,她坐在那兒默默垂淚的時候,忽地聽到了一聲動靜。

本來哭得很可憐的小公主,立刻站直身子,看着身後動靜傳來的地方,嬌蠻的喊了一聲。

“誰?給本公主出來!”

随着她話音落下,從長廊後面走出了一道挺拔的身影,竟然是一個英俊的青年男子。

他穿着一身月牙白衫,豎着發冠,瞧着很是儒雅。

長鳴看到他,顯然愣了一愣。

“你怎麽在這兒?”

她見過這人,是母後給她安排的伴讀張錦素的兄長張迎。

三公主知道,他是去年的新科狀元,很受父皇的重視。

只是不知他怎麽會在這兒。

剛才自己在這哭,到底有沒有被他聽見?他聽見了多少?

想着這些,長鳴半點兒沒有欣賞美男的心思了,只皺着眉瞪着人家。

場面僵持時,張迎走近了兩步,臉上似是露出了猶豫之色,那張溫潤的臉看着不太像個壞人。

“三公主。臣是受诏入宮,觐見皇後娘娘。但今日在此見到三公主,便由公主代為轉告娘娘,臣探來的消息。”

長鳴一臉聽不懂的樣子:“??”

心裏卻在警惕,對方為何要提母後。

見她一臉防備,張迎也沒有再往前走,只是停在原處,唇動了動。

“太子無恙,只是還未回宮。”

他這句話說的極輕極快,要不是長鳴就站在他眼前,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怕是就要錯過這個消息。

但這句話卻讓三公主一下子蹦了起來。

“你,你怎會知道我…”太子哥哥的事?

當心隔牆有耳,三公主硬是忍住了質問的沖動。

張迎只是輕輕颔首,抱拳道。

“還望公主殿下轉告給皇後娘娘。臣告退了。”

白衣男子儒雅的退出了三公主的視線。

三公主愣在原地,嘴裏喃喃着。

“太子哥哥真的沒事?”

太好了!她忍不住跳了起來,臉上露出了喜色,方才的愁容瞬間消失。

但随之而來的卻是疑惑。

明明沒事,為什麽太子哥哥不回宮呢?

難道真的和她猜的一樣,在外頭遇上了心上人。

這樣的猜想,荒誕的冒出了三公主的腦海。

夜深人靜,杏花村裏忽然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狗叫聲,汪汪汪汪。

那狗先還叫得很兇,而後卻忽然發出一聲哀鳴,似乎是在用力掙紮,聲音帶着痛苦。

随後,叫聲緩緩減弱,最終,沒了聲響。

正是好夢正酣的時候。

杏花村裏的人,大半都沒有聽見這樣的響聲。

唯獨楚家屋中某個少年,卻翻身從窗中跳出,朝着動靜傳來的地方趕去。

約莫一炷香後,少年踏着一身霜雪,回到了屋內,和衣而眠。

第二日楚瑩瑩醒來的時候,照例出去溜達,卻聽到外頭有人在讨論,說是昨夜又有熊瞎子闖進村寨。

“那熊瞎子好兇猛啊,咬死了一只狗。”

“它還怪精的,專挑那些家中沒人的地方跑。”

楚瑩瑩聽的一驚,剛要問是誰家的狗,被熊瞎子咬死了時,卻見衆人臉上都帶着感嘆的神色。

“那羽箭我也是頭一次瞧見,尾端上還帶着彎鈎。那熊身上中了足足三支羽箭,全都一箭穿心。也不知道是哪個英雄,做了這樣的好事,除了這熊瞎子。”

衆人的議論聲中,楚瑩瑩終于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竟是昨夜,有人悄悄除掉了那只禍亂村寨的熊,結果,事了拂身去,不留功與名。

“哇,的确是個英雄呀。”

回到屋裏,用早膳的時候,少女眨着眼,興奮的把打聽來的這一段給說了。

飯桌上,她留意着娘和狗蛋的神色。

她是知道的,娘呢,早年也在江湖中混過,有一身不俗的武藝在在身。

只是如今在這杏花村裏安頓下來了,就不想旁人知道,所以平日裏從來不顯露自己的武功。

而狗蛋呢,氣性上來的時候,能夠活活打死一頭狼,武藝更是不俗。

所以,昨兒夜裏的那個英雄,到底是娘還是狗蛋。

直覺告訴少女,那英雄就在二人之間。

少女眸光就在兩人身上看來看去,黑白分明的杏眼滿是靈氣。

最終,她把懷疑,定在了狗蛋一人身上。

因為娘這幾日忙着去布莊,還不知道村裏發生的這些事兒呢。

狗蛋就不同了,他倆形影不離,昨日去集市上回來,她還專門和狗蛋提了一嘴熊瞎子的事。

用過了早膳,楚瑩瑩尋了個空,堵住了少年,不讓他往外走。

“說罷。昨兒夜裏,是不是你?”

楚瑩瑩跟個纨绔似的,逼近一步,把美少年牢牢圍在自己和牆中間。

顧荊沉默着,任由少女這般堵着自己。

他幽深黑眸看向楚瑩瑩時,格外溫柔:“瑩瑩。”

“快說快說,是你不?”

少女刨根究底,追着他問。

顧荊無奈,輕輕颔首:“嗯。”

楚瑩瑩一下子就興奮起來,抓着少年的手,左看右看,聲音也變得甜甜柔柔。

“哇,英雄。你是用的哪只手射箭?人家好欽慕你哦。”

她朝着少年懷裏一拱,毛毛蟲似的踮起腳,親親人家臉蛋,又親親人家下巴。

只把顧荊弄得僵在那裏,半晌都沒說出話來。唯有耳根紅成一片。

仿佛魂魄都被少女方才的幾下親吻勾走。

然而楚瑩瑩下一句話卻是。

“快,把那熊瞎子拖回來!值好多錢呢!別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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