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030.小東西，凡事總要付出代價

“韓哥，您放心，阿細常年跟着我，雖然拳腳功夫不行，但心思細膩，今晚……”

男人微擡了下巴，阿豹便止了聲，如往常一般，退守在男人左後一步位置，默默跟随，上了車。

車門将關時，男人懷裏的小娃娃正在用力撕扯他衣服上的鑽石扣飾，表達不願同行的怨氣。

男人舉了下手，“讓張生和桂姐一起。”

砰地一聲，車門關上。

小奶娃才擡頭看男人，有些奇怪，今天這男人穿得這麽騷包，大半夜的要帶它去哪裏鬼混嘛！按以往的時刻表，現在九點，正是它睡寶寶覺的時間。婦幼院的醫生說，嬰兒都是一睡一長，每天保持十二小時的睡眠，有利于成長發育。

該不會，他要讓它也進入黑社會肮髒的夜生活世界吧？聽說港城的夜市，是整個亞洲大陸黑社會的标準縮影。

小奶娃那烏溜溜的大眼睛，轉來轉去，閃過疑惑、不屑、驚訝又好奇的光彩，小臉上的表情豐富得不可思議。它居然用食指點點小下巴，狀似思考的模樣，可愛得能萌翻所有人。

“小東西，你在想什麽？”韓希宸唇角一傾，勾過小下巴，溫聲問。

“哼！”

它雙手在胸前一交叉，嘟起小嘴，皺着小鼻頭，腦袋朝旁一扭，拒絕回答……這麽複雜的問題。

一扭頭，便看到窗外缤紛豔麗的燈火流影，霓虹閃爍的高樓大廈，豐富奇特的廣告招牌，夜色下的街頭似乎比白日更加絢麗多姿，神秘瑰麗。

小東西扭身就爬到窗口上，将一張肉嘟嘟的小臉蛋帖在玻璃上，看得份外興奮。它穿着一件很時髦的晚禮服似小裙子，瑰紅色的上身袖口和深藏色的下身裙擺都滾着銀金色線的荷葉邊，下面穿着一條蓬松松的黑色蕾絲邊蛋糕裙褲。

此刻，它看得津津有味兒，嘴裏哼哼叽叽像在唱歌，小屁股跟着左右晃動，荷葉蕾絲花邊跟着一抖一抖，那模樣怎麽看怎麽古怪，又可愛至極。

男人伸出想要阻止的手，悄悄扶在了小家夥的肚子上，輕輕支撐着。

車窗外，美景如織，宛如流星稍縱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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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窗內，玻璃上映着男人微微垂下如羽的長睫，專注地看着懷裏的小娃娃。

今晚，他沒有穿一慣的黑衫，而是一件同娃娃的裙擺一樣的深藏色黯銀紋的絲質襯衣。

“……那個滿是圓柱子的建築不是宮殿，是英國的彙豐銀行，安保做得不錯，不過每年給我們組織交納不少會費，否則就會像隔他兩天街的日本三井銀行，去年被搶砸三次。這個滿身都是保險套兒光圈兒的家夥是環球貿易大廈，118層，全球最多層的大樓，上面有全球最高層的六星級酒店，從上面摔下去，骨頭能砸穿一輛标準出租車……”

正看得起勁兒的小家夥，初時還很興奮，聽着男人陰森森的介紹，越發覺得脖子在發涼。

這一回神，發現男人的大掌居然撫着它的小蠻腰，當下火氣噴了出來，雙手用力扒大手，扭頭嗷嗷叫了起來，使勁兒推男人。

“不好玩？那麽看那個……”

韓希宸扳過小腦袋朝外看去，一塊閃亮大招牌是個穿着水手服的清純少女，只是那裙子好像太短了點，大腿和屁屁幾乎都快露出來了，胸部也大得誇張。一晃而過，它就看到幾個聳動的字眼——充氣娃娃。

“聽組裏的兄弟說，這家店的貨很正。”

“流氓，流氓，大流氓——”小奶娃掄起小拳頭猛砸男人，男人笑得十分開懷。

這時，車停下，阿豹打開車門，便看到小奶娃幾乎爬到了男人的頭上，可男人看樣子沒有絲毫的不悅，反是笑得暢意，眼底的寵溺，看得他皺眉沉聲提醒了一句。

韓希宸抱着不停叫嚷的小娃娃下了車，四周與剛才的繁華市景全然不同，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小燈一兩盞，透出一重重奇形暗影。

“成……”

什麽地方？

剛才看一路，它才知道今天是國慶節，滿街的慶賀标志。

可眼前的地方很奇怪，一片烏漆抹黑，這個臭流氓又想幹嘛？

前方，只有一盞兩米高的白熾燈，照出半扇連枝穿花紋弧形大鐵門，隐約還露出門上方懸挂的大招牌，随着距離一步步拉近，它仰着腦袋，瞪大了眼，看到那仿佛是一張——嬰兒爬爬圖？！

俯下的深深黑眸中，将小娃娃驚訝的表情悉數收納，然後擡起手，用力推開了大鐵門。

随着那嘎吱一聲沉重刺耳的響聲，宛如好奇的孩童突然撞入了女巫的花園，悄悄打開那鏽着灰塵與神秘的大門，迎接他們的是一道炫麗的光芒，刷過眼簾，天地間霍然大亮，一幅幅夢幻奇趣的景色，伴着輕盈跳躍的美妙音符，紛至沓來。

夢幻的雙層旋轉木馬、刺激的瘋狂美人魚、砰砰直響的打地鼠，還有踩着高跷扔着小花瓶的高帽子小醜，曾經它只在同學們的嘴裏聽說過、只能站在大門外看別人玩的兒童游樂園啊！

“傻了？”

勾了勾那快掉下地的小下巴，漆黑的眼眸，亦是燈火閃爍，流彩四溢。

“呀呀……哦哦……耶耶……”

這一碰，小家夥渾身一震，抽筋似地一雙小手舞個不停，先指指旋轉木馬，又指向瘋狂老鼠機，接着又指向擺滿了玩偶的爬爬屋，最後激動得兩只手直往前伸，啊啊地叫着，雙腿直踢騰，顯然興奮得不得了。

啊啊，它想玩，它每個都想玩！

“想玩？”

狂點頭，小爪子扯着男人衣衫，大眼睛閃閃發光比過那一片明媚燈火。

“成……成……”

薄薄的唇角向上勾起，“給我一個理由。”

“啊？”

“那天你是怎麽為秋叔求情的？”

紙尿褲，叫他名字？還是……

大眼睛突然收縮。

那笑意愈加邪氣，他知道它明白了，俯下頭，“小東西，凡事總要付出代價。”

黑眸的焦點，落在了那張微微噘起的粉嫩小紅唇上，慢慢變深。

啊，臭流氓，趁火打劫！

……

許多年後，每每回憶起這一晚，她仍不能确定，男人的手，為她打開的到底是一扇夢幻般的樂園仙鄉的大門，還是一條通往地獄深淵的荊棘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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