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溫馨
第二十一章 溫馨
铎渃坐在床沿上輕飄飄看了司文炫一眼,“你怎麽回來了?師傅他怎麽肯把你放出來”微一想,摸着下巴笑了笑,“不會又是逃出來的吧”
司文炫微微一點頭,手指輕擊着藥碗的邊沿,漫不經心唔了一聲,吊兒郎當得笑了笑,“返璞谷有什麽好的,天天跟一群笨小子一塊胡鬧,那老頭兒天天尋我的不是,唠唠叨叨的煩死人了”
雖說司文炫被他師傅一道命令召回返璞谷去教習那些師弟一些課業,但對一向不喜拘謹的司文炫來說,呆在返璞谷确是件頭痛的事,且他心裏一直惦念着蘇子陌,手底下的人雖時時刻刻向他報告一些關于蘇子陌的消息,但最近聽說铎渃對蘇子陌相當的不錯,依着司文炫對铎渃的了解,司文炫總覺得哪裏不太好,忐忑了幾日,便尋了個機會,溜出了返璞谷,直接到了铎渃的府上,只眼下看着铎渃這副神情,他頓時覺得自己真是瞎操心。暗自嘆了口氣,卻不接铎渃的話頭,“聽說你最近寵蘇禍水寵的厲害,今日他又怎麽惹着你了,終于讓你想起來折磨折磨他”
铎渃一手順着蘇子陌一縷頭發在指間玩弄,一邊漫不經心的敷衍司文炫,“哦,他不聽話,理應受罰”
司文炫喲了一聲,不信的瞟了铎渃一眼,“他不聽話?他什麽時候聽話過?”
蘇子陌輕吟一聲,動了動,铎渃并着兩指按在蘇子陌肩頭一壓,剛撐起雙臂想擡頭的蘇子陌趴回床上,蘇子陌含糊又氣惱的争辯,“我什麽時候不聽話了,我一直都很聽話”
蘇子陌含糊不清的嘟囔了半日,驚着的铎渃與司文炫尚在驚怔中不曾回神。
半晌,司文炫哎呀一聲,起身走到床邊上,看着蘇子陌半日,伸手一觸蘇子陌的額頭,随即笑道,“難得能說句這麽可愛的話,卻是發燒燒出來的”一拍铎渃的腦門,毫不客氣的呵斥道,“你倒是心狠,他燒得這麽厲害,不想着好好照顧他,居然強迫他同你做那些見不得光的事,你惡心不惡心”
铎渃也覺得今日做得事的确有些過分,對司文炫的話也只是那麽聽着,不曾發火,看着蘇子陌的目光柔和了幾分,不由笑道,“雖他說的只是胡話,但這也是一直以來最讓人高興的話”铎渃将垂落的床幔朝外攏了攏,“文炫把藥碗端過來”
司文炫詫異的看了铎渃一眼,雙眼一翻,不屑得嘁了一聲,靠着床頭抱着雙臂佯裝瞌睡。
铎渃打理着蘇子陌的墨發,拿着根帛帶齊根綁住放在腦後,溫柔的将他抱在懷裏,按摩着他的手臂,餘光中掠了司文炫一眼,無奈改口,“師兄,把藥碗端過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有勞了”
司文炫眼尾帶笑看着铎渃,起身端了藥碗過來,“你是不是真喜歡上蘇子陌了?居然肯為他向我服軟”
“笑話,我懶而已”铎渃漫不經心的随口解釋,“蘇子陌什麽身份,我什麽身份,對他好只不過是他還有點用處而已,我稍稍對他好點,你們一個個都是些什麽表情”
“哦,稍稍好點”司文炫挑了挑眉稍,細細思索着所謂的稍稍好點是什麽程度。
“藥有點涼了”司文炫把藥碗遞到铎渃手上,見接過藥碗的铎渃有些遲疑,大約猜着铎渃應是怕涼了的湯藥喂給蘇子陌恐怕有什麽不好,便故意道,“一個小小男寵而已,病的時候有藥吃就不錯了,難道還有挑撿的權利,反正是枚棋子,死了再造嘛”
铎渃握着碗沿不動聲色的看了铎渃一眼,面無表情的将湯藥灌給了蘇子陌,“我知道你是特意來看他的,你看都看了,該走了吧”
“你急什麽”司文炫不急不緩的走到窗前,迎着從窗口送入的風,極目看着院角那叢秀竹,語氣中透着淡薄,“有件事需同你知會一聲”微一頓道,“木裏是我的人,記得對他客氣點”
“哦?”铎渃嘲笑似的一笑,“師兄你到底弄了多少人在我身旁,我一直以為木裏算是與我最知心的一個,不想也是個深藏不露的走狗”
“這有什麽不能理解的,讓木裏照看蘇禍水,比讓你來照看他安全多了”司文炫轉頭微笑着看了铎渃一眼,“還有一件事跟你說一聲,我出來的時候什麽也沒帶,今後就住你府上了”
“不行”铎渃堅決反對。
“你是不是怕我打擾你跟蘇禍水的好事?放心好了,我當初答應清明照看蘇禍水,只答應照看他的命,不負責照看他的節操,更何況…”邪氣一笑,“蘇禍水還有節操可言?”司文炫跳到窗框上,坐在窗內,頭靠着窗,微阖起眼睛,散漫道,“只要他還在你铎渃手上,他就是安全的”想起什麽似的睜開雙眼,“铎渃,你真打算把蘇禍水送給你皇兄?你可想好了,一旦将他丢進去,再收回來可就難了”
“難嗎?倘若他的命收不回來,我就給他收屍”铎渃安撫的摸了摸蘇子陌皺起的眉心,起身走到窗邊,一把将司文炫推了下去,順手關了窗子。
漫山的杜鵑花紛揚開來,随着風旋轉着落在一片青草蔓延的清流邊,聶菀熙一身黃衣蹲在一片杜鵑花旁,低垂着眉眼,羞澀的嗅着右手食指間的花朵,蘇子陌遠遠的站在一旁,眉眼含笑的看着聶菀熙。鬥然間,卻見一人手中握着劍,砍亂了半天的花瓣,也将聶菀熙一并砍了去,蘇子陌就那麽眼睜睜得看着,聶菀熙如同一只卷進狂風的蝴蝶,頓時支離破碎。
而那持劍的人,卻在花瓣揚起,聶菀熙消散的同時,仰起頭,肆意的狂笑。蘇子陌瞬間崩潰,眼睜睜看着自己想要守護一生的女子死在眼前,憤怒的雙目血紅,沖過去一把抓住那人的領口,一直怒吼着,“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那人卻将他一把抱住,順勢将他壓倒在杜鵑花叢中,笑着咬他的耳垂,“你想殺我是嗎?你居然為了那個女人想殺我,枉我對你那麽好”
蘇子陌渾身猛得一顫,驚醒過來,衣衫浸濕大半,一手撫上額頭,只覺頭痛欲裂,口幹舌燥難受的很。
此時正是夜半,皎皎蟾光映滿了窗柩。蘇子陌雖頭腦不太清明,卻還記得自己那日雨夜的瘋狂,之後的事便不記得了,似乎夢裏還見着了聶菀熙,蘇子陌颦起眉,覺得身上一陣冷,方才夢見的,那個拿着劍的人不就是铎渃,蘇子陌頓時覺得好笑,嘲笑的拍了拍額頭,他居然做夢夢見铎渃為了他吃醋,多可笑的事,蘇子陌自嘲出聲,撐着手臂往床頭靠了靠,卻恍然覺得似乎誰的手臂繞在他的腰上。
盡管蘇子陌頭腦有些糊塗,但還記得自己當下處在什麽境地,敢進他房間,敢毫無顧忌的抱着他的除了铎渃,也不會有第二個人。蘇子陌垂着頭,緩了半日,伸手去拿铎渃的手。
“醒了”铎渃一動,醒了過來,迷迷糊糊的從床上爬了起來,伸手摸摸蘇子陌的額頭,“燒退了”順口不耐煩道,“你怎麽這個時辰醒了,擾得我也睡不好”卻下床點了燈,坐在床沿上靜靜的看着蘇子陌。
“看什麽”蘇子陌嗓音低啞,伸手将铎渃的臉推向一側。铎渃一把握住蘇子陌的手拉起貼在臉頰上,蘇子陌驚詫得看着铎渃,心裏頓時覺得格外惡心,抽回手,下意識的扇了铎渃一耳光。
若是往常,铎渃必定冷笑着扇回來,只是今日卻一反常态,只冷清得擡眸看了他一眼,起身去桌邊倒了杯水,又回來坐在床邊,盯着蘇子陌看了一會,将水杯遞到蘇子陌手裏,“喝水”
蘇子陌心裏受寵若驚,卻不曾将那份疑惑挂在臉上,默然接過水杯,垂頭看着手指刮水杯的邊緣,“你怎麽在這裏?”按照約定好的,今天铎渃不該出現在蘇子陌的攬月軒裏,但他還是在,雖然铎渃并沒有做什麽,他心裏也清楚一點,铎渃可能是擔心他才留下來,可是,他自己還是忍不住要問一句。铎渃托着水杯底強迫蘇子陌喝了大半杯水,“嗓子都啞成什麽了,還那麽多話”寵溺的摸摸蘇子陌的頭發,涼涼道,“我也不想在這裏,只是你病的厲害,說不準會死了,以你這種身份,我怎麽允許你死在我的攬月軒裏”一手拍了拍蘇子陌的臉頰,“別多想了”
“哦”蘇子陌本也不指望铎渃會對他有多少好感,仔細想一想,也确是如此,他這種身份,若不是還有點價值可用,怕是早已讓铎渃扔在大街上了,他心裏可不曾妄想什麽,只一心的想着離開這塊喧嚣的土地,擇一處幽靜的地方逍遙自在。
既然心裏不曾有過妄想,蘇子陌臉上的神情也格外平靜,卻看得铎渃心裏十分惱火,一把奪過蘇子陌遞到唇邊的水杯,咣的一聲順手扔在門坎內。蘇子陌怔怔得看着铎渃,也有點生氣,“誰又招你了?”卻并不打算向铎渃妥協什麽,一翻身,啊呀叫了一聲,此生,蘇子陌最熟悉的便是情事之後的感覺,方才醒來便覺得身上不舒服,此刻清醒過來,倒是悟的很快,恨恨的咬牙,手指抓着被角,冷笑道,“到底是王爺啊”卻又閉了嘴,靠着床頭,阖着眼睛自己生氣。
铎渃見蘇子陌生了氣,反而笑了起來,走到黃梨木桌旁,又倒了杯水,過來強拉起蘇子陌又灌了他半杯水,“這會兒有力氣跟我生氣了是不是?”蘇子陌卻不理他,铎渃定定的看了蘇子陌一眼,伸手一推他的額頭,“怎麽,病了一場長脾氣了,敢給我臉子看”
“不敢”蘇子陌連眼皮都不曾擡,手臂搭在額頭,似乎要睡了過去。
铎渃看着蘇子陌疲憊的神色,不由自主的伸手摸蘇子陌的額頭。“幹什麽?”蘇子陌睜眼抓着铎渃的手臂,眼底掠過一絲淩厲。“沒什麽”铎渃靜靜的看了蘇子陌一眼,別頭看了看窗前落下的月光,“天還早,睡覺”踢了鞋子,爬到床內,伸手要摟蘇子陌的腰,原本閉了眼睛的蘇子陌,瞬時睜開了眼睛,“松手”說時掙了掙。
“你若有力氣計較這些,不如我們加深一步對彼此的感覺如何?”铎渃将下巴抵在蘇子陌的肩膀上,閉着眼睛,唇邊帶笑得調戲蘇子陌。
蘇子陌安靜了,身體也緩緩放松下來,铎渃輕手将蘇子陌朝懷裏攏了攏,靜靜得聽蘇子陌輕淺的呼吸聲。
铎渃忽然覺得如果能與蘇子陌一直相擁下去,其實也不錯,這種安靜沉谧的感覺讓他心底有種沉醉的感覺,渴望着這種感覺的延續,但他心裏明白,眼前的一切說白了,不過是鏡花水月,虛妄一場。
天邊初陽斜照窗柩,東牆下垂柳輕搖,支起的西窗上落下一只黃雀,在窗臺上跳來跳去。
司文炫平躺在攬月軒的屋頂上,拿着半枝柳葉遮在面上,一手枕在腦後,一手勾着一壺酒在半空中晃蕩,輕淺的風散開了他的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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