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陸鳴失眠了

池秋下車時,特意帶了自己的導盲杖。商場人來人往,不比餐館清淨方便,他拿着導盲杖可以少給陸鳴添麻煩。

陸鳴卻認為,商場人多,導盲杖不如自己方便。

他建議:“你可以挽着我走。”

池秋紅了臉,覺得在商場做如此親密的舉動,似乎有點難為情。他一邊想,一邊把導盲杖趕緊放了回去,生怕陸鳴變卦。

他伸手,乖得不像話:“知道了。”

陸鳴握住了池秋的手,讓他緊跟在自己身邊。兩人就像是正常的情侶逛商城,慢悠悠地閑逛,東看看西看看,一點都不着急回家。

唯一不搭的是,陸鳴穿着一身西裝,較為正式。

一路上,有不少人朝他們這對舉止親密的男性伴侶投來目光。池秋反正看不見,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陸鳴則是絲毫不在意,全當看不見。

路過面包店時,池秋聞到了黃油膨脹烤發的香氣,他扭扭捏捏地走不動路了,和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孩一樣:“陸鳴,我想吃面包。”

店員聞聲,熱情地拿着試吃托盤過來,問他們要不要嘗嘗。

池秋扯了扯陸鳴的手,表示非常想。

陸鳴把托盤上每一個種類的面包試吃都用牙簽逐一戳起,送到池秋嘴前。池秋的眼睛除了會眨以外,基本是望着一個地方不動的。

再木讷的店員這會兒都能看出來他的異樣了,她連忙提前為他們戳好牙簽。

一共十餘種面包試吃,池秋憑借着記憶,要了第五種和第七種。

店員頭大了,她哪還記得池秋試吃的順序。見她犯難,陸鳴指了指托盤裏的其中兩種面包:“要這兩種,謝謝。”

陸鳴和池秋不是第一次出門,在婚前,他們也出來過。當時,池蘭雁特別不放心,再三叮囑陸鳴許多事項,才肯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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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因為池蘭雁的謹慎唠叨,鮮少和池秋在一起的陸鳴才能将照顧池秋的事情做得無微不至。

挽着陸鳴手臂的池秋,還在滿心歡喜地等待店員将面包裝袋,他常常會因為一些氣味好聞的店而挪不動步子。

買香薰時也一樣,陸鳴和池秋一同聞着店員遞過來的試香瓶。聞了多種後,池秋問陸鳴:“你喜歡哪一種?”

陸鳴選擇了讓池秋眉頭舒展的薰衣草香。

池秋竊喜:“我也喜歡它!你等一下,這個我來付錢。”他從自己的口袋裏摸出一張卡,朝前遞過去,店員立馬接住。

陸鳴注意到池秋手裏的卡不是自己給的那張。

不一會兒,陸鳴的手機響了。他接起,是助理的電話。他一言不發地聽對方彙報了些什麽,随後回答:“可以。”

他挂了電話,池秋已經付完了款。

池秋來的這家香薰店價格不便宜,一瓶香薰花了不少錢。當然,這對于他們兩個的經濟狀況來說,壓根不算什麽貴重物品。

池秋把香薰的提袋遞給陸鳴,再把陸鳴手裏的面包提袋拿過來:“你送我面包,我送你香薰吧。”

感情得有來有往,約會時的開心才會增倍。

陸鳴看着手裏價格不菲的香薰,再看看池秋手上一共才花了五十塊錢的面包,淡然說:“面包很便宜,你還有什麽想要的嗎?”

池秋搖頭:“這些不能這麽算。”心意最重要。

陸鳴沒多說什麽,他将池秋手裏的面包提袋再次拿過來,和香薰一起拎在手裏:“下個月,C市有一場音樂會。”

池秋擡起頭,愣愣地眨了眨眼睛,沒聽明白。

“我讓助理訂了兩張票,要去嗎?”

“C市……有點遠。”

“坐飛機一小時,不算遠。日期在周末,也不會占用我的工作時間。”陸鳴見池秋躊躇,以為他不想去,“如果你不想去,不用勉強答應。”

池秋急忙說:“我要去!”他不小心說得大聲了點,讓陸鳴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耳朵。

唯見池秋的一雙手顧自握緊,他抿起嘴角,有些激動地說:“C市的那場音樂會我知道,我真的特別想去!謝謝你,陸鳴。”

“小事一樁,用不着謝我。”陸鳴讓他挽住自己的手臂,兩人漫無目的地逛着。

池秋心裏軟綿綿的,不斷地問:“其實我很喜歡聽音樂會,你是特地為我買的,對嗎?”

陸鳴應聲:“對。”

如此悠閑的時光不多,池秋也不管身邊有沒有人,他拉着陸鳴的胳膊,稍稍踮起腳,在陸鳴臉頰上“啾”了一下。末了,他微紅着眼眶,再次說道:“謝謝你。”

他們正站在商場的一處空角,除了他們,沒有別人。

陸鳴看着他欲哭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松懈了幾分。有時候,他會覺得池秋很傻很天真,卻不會讓人讨厭。

陸鳴不禁問:“既然喜歡,為什麽從來不提?”

“我沒辦法一個人出門,你之前太忙了,所以一直沒和你提起過。”池秋從小被池蘭雁過度保護,導致他和別的盲人不太一樣。很多盲人能夠自理的事情,他通常需要和別人一起,才有勇氣去做。

先前都是池蘭雁抽空陪他去聽音樂會,結婚後,他不确定陸鳴是否有這個時間,抑或是陸鳴是否有這個耐心聽一場音樂會。

陸鳴能夠理解他的理由,并做出了一個承諾:“以後我會經常陪你去。”

這對池秋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驚喜。

今天的約會,給池秋留下了不少甜蜜的回憶。直到晚上到家,池秋都還雲裏霧裏,心裏感嘆天黑得也太早了。

一到別墅,他不得不松開了陸鳴的手,乖乖地放陸鳴回書房去處理一些耽擱了的工作。

張姨把池秋帶回來的面包放到冰箱裏:“先生,這個是明天的早餐嗎?”

“嗯,就當早餐吧。”池秋摸索着走到放有玫瑰花瓶的地方,伸手摸了摸已經凋零到所剩不多的玫瑰。

“先生,我已經很努力地讓它多活了幾天。但是現在啊,它真的謝得差不多了。”張姨委婉地解釋,言下之意是這束玫瑰該丢了。

池秋舍不得,惋惜道:“早知道做成幹花了。”

“先生,陸總對您這麽好,往後還會送的。下次他再送您玫瑰了,我教您把它做成幹花,好嗎?”張姨笑笑,哄小孩一般。

池秋點點頭,總算是妥協了:“那這束先丢了吧。”

但他內心卻在許願:希望陸鳴以後可以繼續送我花。

時間不早了,陸鳴還在書房裏。

池秋走過去,隐約聽到他在和人對話,應該是在開語音會議。池秋不能打擾他,率先去洗澡,換了睡衣鑽到了被窩裏。

沒有陸鳴在身邊,他會習慣性地拿出手機,放有聲小說聽。

常年不出門運動的池秋,今天大概是走累了。耳邊的有聲小說成了催眠的音符,一個兩個往池秋耳朵裏鑽。

等他再醒過來,陸鳴已經幫他關了手機。池秋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感受到陸鳴躺進被子的動靜。沒一會兒,他清醒過來:“陸鳴。”

“吵醒你了?”陸鳴已經洗完了澡,身上散發着一股淡淡的檸檬清香。

“幾點了,早上了嗎?”池秋納悶,自己怎麽就睡着了呢。

“現在還是晚上10點,你繼續睡吧。”他放下自己手中的平板,給池秋掖了掖被子。

池秋卻悄悄地往陸鳴那挪了點,陸鳴順勢一手将他攬進懷裏,讓池秋枕在他肩膀上。

“……”池秋見他沒反應,伸手抱住了他,“你在幹什麽?”

“看文件。”

池秋悶聲問:“工作還沒忙完嗎?”

“是明天的工作,但我想先看一下。”陸鳴回答。

池秋不說話了,他一聲不吭地等陸鳴看完,等到了十點半。

陸鳴放下手中的平板,看到池秋還醒着,現下正乖乖地窩在他的懷裏,怎麽都不肯松手。陸鳴突然想起了什麽,側身,将池秋摟進懷裏:“今天累不累?”

“不累。”池秋很不好意思,他将臉埋在陸鳴的胸前,支支吾吾地說,“如果你累的話……就算了。”

他總是能安慰自己:來日方長。

陸鳴低頭,自然地吻在他的額頭上,手指撫摸着他的臉頰,動作緩慢。最後,陸鳴在他耳邊像是呵了一口氣:“我去拿東西。”

池秋耳廓發癢,聲音輕若蚊吟:“嗯。”

月亮高挂于天際,偌大的卧室虛掩着窗,厚重的窗簾被夜風吹動半分,微涼的空氣從外湧入,伴随着一盞微弱的床頭小燈,悉數鑽入了池秋緊張的呼吸聲中。

陸鳴一雙手手指骨節分明,泛着冷意。五指“撫”過的,是池秋溫暖的內心,每每觸及,都像是能帶走片刻的溫度。

這種感覺令陸鳴心生向往,僅僅幾秒鐘。

忽地,風吹起一簾窗布,隐約的月光下,池秋漂亮得像是一朵初綻的杏花,開在枝頭,落在陸鳴手心。

事後,陸鳴伸手将他一把抱起,毫不猶豫地說:“我帶你去清洗一下。”

池秋還留戀在意猶未盡的纏綿中,他茫然地張了張嘴,對随之發生的一切事情都反應不過來。

其實池秋是期待在這之後,能和陸鳴輕語相擁。但這種愛人間的行為,他們一次都沒有過。陸鳴永遠是第一時間帶池秋去浴室,仿佛慣例。

而池秋的初戀便是陸鳴,除此之外,他沒有和別人戀愛過。關于他愛情中的每一個第一次,都是與陸鳴完成。

因此,池秋沒有過多的經驗去判斷他們彼此是否纏綿,是否恩愛,是否用一個安全套就能徹底結束。

自然,他也發現不了陸鳴對于此事的寡淡态度,反而心滿意足陸鳴與自己久違的親近。

深夜。

浴室裏傳來陣陣水聲。不出多時,水聲停止。陸鳴抱着裹着浴巾的池秋出來,将人輕輕地放在了床榻上。

池秋累得睜不開眼睛,他依戀地蹭着對方,語氣裏慢慢地帶上了一點撒嬌的味道:“我想你抱着我睡。”

“嗯。”陸鳴躺下,将池秋摟在自己懷裏。

聞着彼此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池秋擁緊了陸鳴,低聲表白:“陸鳴,我真的好喜歡你。”

長夜漫漫,陸鳴失眠了。

作者有話說:

近期嚴查,請大家諒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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