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秀恩愛呢

【59】

面對夏知言發來的短信,陸鳴毫不猶豫地忽略了,他對夏知言實在沒有過多的感情可言。

在陸悠死後,陸鳴因為精神狀态惡劣,曾休學過一年。

也正是如此,他認識了比自己小一屆的夏知言。

當初的夏知言是個瘦弱且貧窮的可憐蟲,到處被人欺負。陸鳴會随手幫他一把,是因為在潛意識中,他會去幫助和池秋相似的人。

在陸鳴心裏,初戀所留下的碩果青澀回甘,壓在枝頭難以掉落。即便是他先一步忘記了池秋,也無法真正地将池秋從腦海深處撇去。

所以,夏知言不是陸鳴幫助的第一個人,更不是最後一個。

只是沒想到,夏知言自此粘上了陸鳴。

在人生地不熟的國外,夏知言深刻地明白,他必須依靠別人,才能讓自己安全地生活下去。于是,他厚着臉皮無視于陸鳴的冷漠,讨好般地去同陸鳴搭話,并刻意告訴別人,自己和陸鳴是朋友。

起初,陸鳴警告過他不要這樣做。可每每看到夏知言挨打後,那雙楚楚可憐的眼睛時,陸鳴便不吭聲了。

他默許了可憐的夏知言跟在自己的身後,雖然他從不多理會對方。但這種善意的默許,導致了夏知言錯誤的認知。

在夏知言20歲那年,他偷用了陸悠的設計稿,成功地變成了一位設計師名下的弟子,改變了他那狼狽不堪的人生——夏知言是匍匐在地上的蝼蟻,一旦有機會攀高,他會咬斷一切阻礙,盡力撕扯于欲望之中。

陸鳴得知後,并沒有過多意外他的背叛。

在他眼裏,夏知言一直不算一個“好人”。

而這件事,在一開始,陸鳴其實是不知道的。

是夏知言天真地以為陸鳴不會察覺,更不會對自己生氣,他居然膽大地讓陸鳴看到了一件被他改動過的,陸悠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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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經過夏知言的改造,已經變成了另一副模樣,可陸鳴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原型。

那一瞬間,陸鳴平靜的情緒如同被點燃了一把火。

夏知言卻自信十足地欣賞着自己的作品,說:“好看嗎?老師說,想把我這件作品展示出去。到時候,會有更多人認識我吧?”他期待不已,貪婪的內心蠢蠢欲動,“陸鳴,我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做你的朋友了。”

陸鳴望着不知廉恥的夏知言,心中應該滿是厭惡,可他僵硬的臉上表現不出絲毫情緒,麻木的內心更是無法将氣憤吐露。

無盡的壓抑,令他對夏知言的容忍逐一破碎,化作粉末。

他冷漠地看着夏知言,看着對方以為他沒有發現,正沾沾自喜的樣子後,陸鳴毫不猶豫地毀掉了那件成品,不費吹灰之力地将它撕扯成兩半。

夏知言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陸鳴喉嚨幹澀,沙啞:“閣樓中的設計稿少了一本,是你拿的。”

“陸鳴,我……”

陸鳴打斷了他,臉上布滿了陰雲,冷聲:“還給我。”

“陸鳴我……”

“還給我!”又一次,陸鳴打斷了他,紅着眼,近乎咆哮。看得出來,陸鳴正在極力壓制自己的情緒,不然下一秒,他似乎就會把夏知言碎屍萬段。

夏知言第一次見到如此恐怖的陸鳴,吓得手腳發麻,趕緊翻找出了被他藏起來的設計稿本,抖着手交還給了陸鳴。

不等他的道歉出口,陸鳴沉聲:“不許再用這本設計稿裏的東西,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這是他對夏知言最後的警告。

從此過後,他與夏知言劃開了界限。

對于夏知言的回憶并不愉快,車內,吃過藥的陸鳴逐漸平靜下來。他的領口微濕,出了些汗。他微微低着頭,閉起眼睛,沒什麽心力再去糾結別的事情。

車子到達負一樓的停車場時,陸鳴接到了池秋打來的電話。

陸鳴的臉色不太好,他看着電話停頓了一會兒,還是接起:“喂。”

“你在忙嗎?”池秋的聲音聽上去小心翼翼的,很是乖巧,“如果你忙的話,晚上再說吧,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

“沒在忙,你說。”陸鳴聽着池秋溫溫和和的聲音,耐下心來。

池秋這才放心,語調逐漸上揚:“張姨說玫瑰風幹得差不多了,我和她一起把成功的都裝進了花瓶裏,她說特別好看!就是有些可能沒挂好,花瓣枯萎了……”

明明是幾句特別無聊的話,陸鳴聽得很仔細,甚至做了回答:“沒關系,下次再多做點好的。還有呢?”

“沒有別的事了,我就是太開心了,忍不住想要早點告訴你。”池秋抿起嘴角,拿着手機重複地說,“張姨說我們做的幹花真的很漂亮……陸鳴,你想看照片嗎?我可以讓張姨幫我拍一張發給你,你想看嗎?”

池秋嘴上是問句,實則一句句落到陸鳴耳中的,都是一聲聲的依戀和期待,仿佛在撒嬌一樣,說着:“看一下吧!”

你想看的,對吧?

對吧!

陸鳴無奈,他溫和了語氣:“嗯,想看。”

“好哦,你等等我!”電話當即被挂斷,幾分鐘後,陸鳴手機上收到了一段不長的視頻。

畫面中,池秋擁着一束玫瑰幹花,腼腆一笑,他幾次問張姨:“拍好了嗎?”

張姨像是故意的:“還沒呢,先生您再笑一笑,對,笑得再開心點。”

“我在笑了。”

“唉拍了拍了,123茄子。”

池秋傻傻地比了個“耶”,他大概也是不知道怎麽拍照合适。

“張姨你是不是拍了好多張?你幫我選一張最好看的發給陸鳴吧,不然他該笑我了。”

“好啦好啦,我幫您發給陸總……”

視頻到這裏為止,陸鳴旁若無人地來來回回看了三遍,然後他收起了手機,和徐靈等人一起上了電梯。約莫十秒鐘後,陸鳴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心中的陰郁一掃而空。

跟在他身後的司機第一次知道老板居然會笑,他萬分震驚地看了一眼徐靈。

可惜徐靈是個見過大場面的人,他淡定地點了點頭,對司機做了個口型,無聲說:“秀恩愛呢。”

習慣一下就好。

酷暑末。

張姨讓園丁随手栽在前院的幾株茉莉出了花苞。雪白的花團在綠葉的簇擁下,悠然地擠在一處。有幾朵開早了,在清晨吸飽了晶瑩的水珠,随着微風搖曳香氣。

張姨一站在前院,便覺得心曠神怡。她細心打理它們,被植物簇擁的場景宛若一個童話故事。然而,一輛高調的跑車不合時宜地出現,車上的人按着一下喇叭,驚落了茉莉的一瓣花瓣。

張姨心一抖,急忙撿起了花瓣揣在兜裏。她往外一看,是許久未見的季家二少爺季宴琛來了。

屋內的陸鳴聽到聲響,放下了手中的餐具。

不過一會兒,季宴琛大搖大擺地進了屋:“早啊,才吃早飯?”

陸鳴差不多已經吃好了,他喝了一口玻璃杯中的溫水:“池秋在換衣服,你稍等一會兒。”

季宴琛擺了個“OK”的手勢,将陸家當成自家一樣,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喝茶吃水果。

陸鳴看他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思慮再三,同個家長一樣,不放心地詢問:“你們今天要去哪個商場?”

“我小姨的侄子的媽媽的表哥家開的那個。”季宴琛不着調地剝開一顆葡萄,刺溜一聲送進嘴裏,被甜到齁,他擡手喝了半杯茶,“陸鳴,你們家葡萄真夠甜的,什麽品種啊?”

陸鳴并不想和他聊葡萄品種,他問:“方便告訴我,你要帶池秋去幹什麽嗎?”

“帶他去酒吧找帥哥,蹦大迪。”季宴琛耳朵一豎,挑釁着說,“你介意嗎?”

陸鳴了解池秋,清楚池秋不喜歡去鬧騰的地方:“他不會去。”

季宴琛聳肩,手指在茶幾上點了點,拿起一串葡萄揪着吃:“那可不一定。”

陸鳴平淡地拿起水杯,再次喝了一口溫水,然後他放下玻璃杯,淡然地理了理自己的領帶:“其實我這個人,不太愛開玩笑。季二少爺,我希望你可以不要再捉弄我。”

“我可沒捉弄你,我說話句句屬實。不過啊,你也別管得太嚴了,池秋以前經常和我這樣出去玩,池姨都對我很放心。”季宴琛毫不客氣地說,“你應該感謝我,你這麽忙沒時間帶他出去散心,我幫你啊~”

真是欠扁。

不過顯然,季宴琛并不打算讓陸鳴輕松地知道,他們今天究竟是準備去哪裏。

陸鳴看他一眼,換了個方式:“我今天工作不忙,等你們要結束了,你提前發個定位給我,我來接池秋。”

“不用,你安心上你的班。我今天開車了,會送他回來。”季宴琛心裏打着壞算盤,又怕池秋生氣,開始吃葡萄不吐葡萄皮,打了個圓場,“我小姨的侄子的媽媽的表哥家開的那地方,就是準确地址。我可沒瞎說哈,你不能找池秋告狀。”

“……不會,我沒那麽無聊。”

在季宴琛百分百防禦下,陸鳴依然無法得知他們今天出去的地點。

換作以前,陸鳴絕對不會多問一句。他一直覺得,池秋有池秋的交際圈,他有他的,兩人在這方面不必重合,也不必互相幹擾。

可現在他變了。

陸鳴認為,池秋和自己是要共度一生的伴侶,出門了和自己打個招呼再正常不過。但池秋從昨晚告知自己要出去開始,就支支吾吾地說不清地點,只告訴他,今天要陪季宴琛出去買點東西。

這很奇怪。

陸鳴不放心,但終歸,他放棄了幹預。公司今早的一個重要會議令他先一步妥協,他急匆匆地出門,在看着季宴琛那輛異常惹眼的跑車時,他慢慢地皺起了眉。

他給自己的私人助手發消息:[查一下,季氏集團二少爺季宴琛,他小姨的侄子的媽媽的表哥家開的商場叫什麽,具體在哪個位置。]

緊接着,他又發一條:[還有,近期觀察一下有沒有時間比較近的音樂會。]

助手內心:能不能讓我做點人幹事兒?我TM是你倆的愛情助手嗎???

助手表面:[好的,陸總!您和池先生的感情真令人羨慕。]

作者有話說:

注意!不是替身文!陸鳴對夏知言沒有産生過感情!而且陸鳴有病啊,他這個病哪會找什麽替身!如果沒有池秋,他只會孤老終生!咳咳,關于夏知言這個人物具體的作用,會在後續劇情裏講明白,目前我先不劇透啦~唯一能說的就是,夏知言确實是個一言難盡的角色吧!也是破鏡的小原因之一,但破鏡的大原因根本不是因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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