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好巧啊,師兄

“你們去哪裏滑雪?” 洛予森淡淡地問。

顏妍說了一個大型室內滑雪場的名字,随即又覺得疑惑,她這個表哥一向不愛管別人的私事,來她家這麽多次,跟她說過的話都裝不滿一個保溫杯,怎麽這次倒關心起她出去玩的事情了。

洛予森點點頭,聽到小姨說:“這孩子長得真乖,是你同學啊?”

“對,我們學部的,成績也特別好,專業第一呢。” 顏妍說。

她媽看上去很懷疑:“這麽優秀的孩子能看上你?”

“你怎麽知道他看不上我?萬一他瞎呢?” 顏妍頂嘴道,沒發現自己說完以後表哥的臉黑了幾分。

洛予森吃完飯回到家以後給鄭秘書打了個電話,讓她聯系一下臻永電子的張總,就說他想為上次赴宴遲到道歉,以私人名義約他周末出來小聚。

“好的洛總,具體的行程您有想法嗎?” 鄭秘書問道。

她知道洛予森不愛操心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已經準備好他說一句 “你安排就行” 然後自己再接一句 “好的” 了,結果電話那端傳來了兩個字:“滑雪。

接着洛予森又指定了郊區某個度假村的室內滑雪場。

鄭秘書說了聲 “收到”,挂上電話以後在心裏對年近五十的張總的身體素質默默表達了擔憂,同時覺得洛總的行為不像道歉,像暗算。

可能這是一種她無法理解的商業手段吧。

很快到了周末,飛白下樓的時候只看見了喬立,他問道:“顏妍呢?”

喬立愁眉苦臉道:“今天早上一起來跟我說她身體不舒服,去不了了,可能是生理期不好意思跟我說。”

飛白 “哦” 了一聲,順口問:“那咱倆還去嗎?”

“當然去了,飛白你這麽問可就傷我心了啊,你看我像是那種見色忘義的人嗎?” 喬立說。

飛白點了點頭:“我看挺像。”

兩個人打車去了郊區的滑雪場,在入口買了門票和保險,然後去租雪具,正坐在更衣室裏換雪鞋的時候,飛白看到門口進來兩個人。

他以為自己看錯了,趕緊掐了喬立一下。

“我操你幹嗎啊?” 喬立跳了起來。

“我看看我是不是在做夢,” 飛白壓低了聲音,“剛進來那個帥哥好像是洛予森。”

喬立順着他目光的方向看過去,又找出手機裏飛白發給過他的那張照片比對了一下:“還真是,不過你這照片拍得不行啊,我看他真人得有一八五吧,你這拍得跟他截了肢一樣。”

“我那拍的是半身照好吧,” 飛白說完,想起自己前幾天跟洛予森撒謊說要回老家,頓時有些慌張,趕緊推了喬立一把,“哎,有沒有什麽我能藏的地方?”

喬立四處打量了一番,最後指了指地上的垃圾桶:“你試試能不能鑽這裏頭吧。”

飛白橫了他一眼,拎着另一只還沒穿上的雪鞋開始深一腳淺一腳往遠處走,希望在洛予森發現他之前藏起來,走之前還對喬立說:“你一會兒先一個人進去,等我安全之後就去跟你彙合。”

喬立眨了眨眼:“我們不是來滑雪的嗎,為什麽我現在覺得我是來踩地雷陣的。”

飛白挪到了更衣室最角落的一排櫃子附近,雪鞋太沉了,他走得氣喘籲籲,想扶着凳子休息一下,結果一個沒站穩就摔在了地上。

他撐着地想爬起來,但因為一只腳穿了雪鞋一只腳沒穿,沒辦法很好地借力,他試了幾次之後還是以一種非常別扭的姿勢癱坐在地上,宛如一條剛得到腿的小美人魚。

飛白想給喬立發個消息,讓他來拯救一下自己這個處于馴化四肢早期的男人魚。

他剛從兜裏費力地摸出手機,就聽見了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光線忽然變暗,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飛白面前,他往後縮了一下,擠出一個讨好的笑容:“…… 好巧啊,師兄。”

洛予森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回老家?”

其實他一進更衣室的門就看見了飛白,他一邊跟張總交談,一邊用餘光觀察小孩兒,小孩兒身邊有個發型很嚣張的同學,但不見他那個表妹顏妍的影子。

洛予森覺得自己的心情稍微舒暢了一點。

小孩兒像是發現他了,跟同學說了幾句話之後就開始往遠處躲,真以為他看不見?

飛白的大腦飛速運轉,實在想不出怎麽以靠譜的方式把滑雪場和他老家聯系起來,最後他對洛予森說:“師兄,我要說我是朵天山雪蓮你信嗎?”

洛予森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飛白覺得他可能想說 “我信你個鬼”。

只好說實話了。

飛白清了清嗓子:“師兄,其實這事兒得從我哥們兒剪了個頭說起……”

不是,洛予森你能不能別用這種 “好的我就靜靜聽你瞎編” 的表情對着我啊?飛白在心裏默默吐槽了一下,接着給他捋喬立剪了個二百五的頭和自己今天出現在滑雪場之間的關系。

洛予森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飛白說着說着,突然覺得自己穿着一身剛租來的臃腫滑雪服姿态很不優雅地坐在地上的樣子在他眼裏一定很可笑,便停下來問道:“師兄,你能扶我起來嗎?”

洛予森慢條斯理地問:“你不是天山雪蓮麽,天山雪蓮修煉到你這種程度還不能自己起來?”

他剛才耐心地聽完飛白的解釋,明白顏妍昨天說小孩兒約她純屬是跟她媽賭氣,而小孩兒之所以跟他扯了個謊也是不想給他留下壞印象,心裏終于服帖了。

飛白看洛予森沒生氣,便好聲好氣地問道:“師兄你怎麽有時間過來?”

洛予森說 “陪一位長輩”,然後伸出一只手給飛白。

飛白愣了一下,心想他打招呼的方式還挺老派,而且這個世界上居然有人是說了一會兒話之後才握手的嗎?

他輕輕地握了一下洛予森的手,發現對方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條傻狗。

飛白這才反應過來剛才洛予森是要扶他起來,剛準備說點什麽緩解尴尬,就看到對方站起來朝他的方向俯下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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