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毒瘤

一個華麗的休息室，壁爐裏的火焰燒得正旺，噼啪亂響，映得屋子裏暖洋洋的。Snape見到了許多畫像，它們在朝他微笑着，有的穿着黑色的巫師袍，有的穿着中世紀的禮服，最近的一個是頭發亂糟糟，穿着西服的中年男子。看到Snape出現，目光似乎很複雜，緊接着一個透明的東西從那個畫像裏飛了出來，漂浮在Snape的面前。

“你是Eileen的孩子。”

這不是疑問，而是肯定，能夠通過魔龍的認可，進入祭壇核心的人，除了Prince家族的繼承人不做他想。

“……外祖父……”Snape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可以這樣叫他，眼前這個鬼魂應該是自己的外祖父，Circe Prince……

“你母親她，還好嗎？”Circe說到這裏，神色變得很複雜。

“母親她已經去世了，所以我回來了，來拿回本應屬于母親和我的一切。”

“Eileen死了？”Circe很是恍惚。

“她的靈魂沒有回來，一直都沒有。”

“意料之中。”Snape對這個答案并不意外，也許他現在開始理解母親了，跟自己深愛的人永遠在一起，聽起來很美。

“你的眼睛，長得跟Eileen真像。”Circe的靈魂又回到了畫像裏。

“只有眼睛像，我看起來，應該更像我的父親。”Snape道。

“她該回來的……該回來的……”Circe還在遺憾的念叨着。

“母親跟我說過一些Prince家族和長生不老典籍的事情，不過那時侯她還活着，因為契約魔法的緣故而不能說得更多，我想外祖父應該更加了解吧。”

“是誰讓你來的？”Circe敏感的提問。

“如果您聽過Lord Voldemort的話，是他将我找回來的。同時，還有Clare的後代，不過可惜，Lord和我都認為Clare一家雖然是個純血，但卻是笨蛋。”Snape毫不留情面的批判道。

“你在幫黑魔王做事！他可不是個随和的領導者吧？”Circe覺得難以置信，不管是因為Eileen對麻瓜的維護也好，還是因為Snape本身是混血也好，黑魔王，對這些都沒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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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麽說，外祖父。某些時侯，Lord看起來很可愛。”尤其是在他發病的時侯，那麽狼狽的看着他，伸出手來，對他說：我的藥……Snape笑得很殘忍。

Snape知道，自己的心生病了，扭曲變形，這是一種絕症，可是能治療他絕症的人，已經走了。

“你的性子，真像Eileen，更像Prince家的人。”Circe失落的嘆了一聲，對別人殘忍，對自己更殘忍，Prince家的傳統。

“你叫什麽名字？”Circe問道，估計以後他也很難再有機會見到這個親外孫了，總不能連名字都不知道吧。

“Severus，我姓Snape，如果你願意叫我Severus Prince，我會感到很榮幸。”

“好吧，Severus，你要記住。長生不老典籍并不是一本書，它是無形的，就在你的腦海裏。繼承人就像一個鑰匙，除了你，沒有人能夠打開長生不老典籍，即便是你的Lord也一樣。只要你想看，這本書随時向你敞開，但唯有找到答案，它才會讓你離開。”Circe告誡道。

“你可以用它來做壞事，但是記住，所有的一切，都會十倍報應在自己的身上。制作長生不老魔藥需要特殊的天份，我沒有，你母親也沒有，但我想……你有。”Circe看到了那孩子身上不停湧動的力量，他是Prince家的希望。那雙空洞的黑色瞳孔，看似冷漠無情，但是老謀深算如Circe卻明白其中蘊藏的情感。最終，Circe難得的笑了。

“最後，我想說的是，孩子，我不覺得你有做壞人的天份。”

Snape不置可否的冷哼了一聲，結束了跟自己外祖父的對話。

很快，Snape明白了他外祖父所說的話涵義為何，長生不老典籍，的确不是一本普通的書……漆黑的天空閃爍着無數藍色微光顆粒，好像是夜空點綴的星星，而他則漫步在一片星空之中。Prince家族的祖先真的很聰明，為了防止那些沒有資格的人得到屬于Prince家的榮耀，他們發明了這種特殊的魔法和方式，将財富流傳下去，一代接着一代。

Snape不知道自己這是走到宇宙的盡頭了，還是靈魂出竅了，眼前的一切都很不真實，腳下踩着的地方像是棉花，每一步都踏在虛空之中，而那些藍色的星星越來越大，越大越像字母，不停的變幻，每一次變幻，都是一種不同的組合，若不是Snape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恐怕還注意不到那些字母竟然是在有機的進行組合。

這是一本書，而他現在，雖然難以置信，他的确是在書裏。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到書裏的，Prince祭壇的中心是一個畫着魔法陣的大房子，房頂是水晶做的，月光照射在魔法陣的中心上。他走進去，當月光灑在他身上的時侯，他發現自己來到了這個地方。

怎麽來的，不知道，怎麽出去，更不知道。

Snape企圖看明白那些字母的組合，也許能給自己一些提示。時間在不斷的流逝，那些字母不斷的排列、散開、再排列、再散開，速度非常快，即便是觀察力和記憶力驚人如Snape，若想抓住那些跳躍的字母的涵義，也覺得非常吃力。

阖上雙目，Snape決定給自己一個喘息的時間，再這樣下去，他的眼睛就要瞎了。腦海裏不斷回放着那些字母組合，一個又一個，對于普通巫師來說，那些字母的組合是雜亂無章的。但是Snape能發現某種內在的規律，這些字母始終是按照這樣的規律在進行組合。Prince家族的人，邏輯推理能力總是比普通巫師要強。做魔藥要是沒有邏輯思維，那就幹脆不如去做毒藥算了。

思索了好一陣子，腦海裏忽然精光一閃，Snape驀的睜開眼睛。

“原來如此。”Snape覺得他似乎弄懂了。

再看那些閃光的字母，依舊在不斷的跳躍着，Snape帶着一抹淺笑，如果這麽看，那意思就很容易懂了。Snape将那些字母組合，按照某種規律重新排列之後，終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極端熱愛研究，對知識如饑似渴的Snape，在這片星空下停滞了許久許久，久到他覺得幾乎就是一輩子了……

場景再度變化，當Snape的雙腳重新站回地面的時侯，他有些不習慣的眩暈了一下。等他回過神來，那個魔法陣已經不見了，水晶屋頂也不見了，甚至連大房子也不見了。他又回到了那個挂滿了畫像的休息室，挂鐘的指針停留在淩晨二點半，壁爐裏的柴火還沒有燒完呢，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Snape在做夢……

Circe的畫像被Snape吵醒了，他打了個哈欠。

“四個半小時，孩子，你花的時間真短，我當初足足在那個地方待了三天，才想明白。”

“這就是天才和笨蛋的區別。”Snape定了定神，坐在了壁爐前的沙發上休息。

“你這孩子說話可真無禮啊。”Circe備受打擊。

Snape回味着剛剛自己看到的一切，怪不得很多人都說Prince家族裏充斥着神秘的怪胎了，能想出那種折磨人的法子。不過，就Snape個人而言，那種方式他還是很喜歡的。

“我該回去了。”Snape閉目養神了半個小時，當淩晨三點的時侯，他站起身來，打算回家好好休息一下。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幾乎消耗了他一個月的精力，他覺得他大概能夠睡上三天。

“孩子，你會回來的吧。”Circe揮手向Snape告別。

“也許。”

覺得自己的腿一定是斷了、癱了……那個該死的Snape為什麽還不回來？為什麽這魔龍竟然這麽聽話！已經多久了，不知道，但是他維持着這扭曲的姿勢一直跟魔龍對視，一動都沒動過卻是可以肯定的。

終于，在覺得自己就要一命嗚呼的時侯，他聽到了那熟悉而沉穩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魔龍看到新主人回來，顯得很興奮，終于轉移了視線，癱坐在了地上。

“Good Boy。”Snape又摸了摸魔龍的角。

“聽說你叫Seraphim，我很喜歡。”Snape從那個神秘的長生不老典籍中知道的。

魔龍低吼了一聲，鼻孔裏噴出了一些火星，這代表它很高興。

“ Prince先生，如果你的腿還能動的話，我想我們該走了，真是漫長的一夜。”Snape優雅從容的走到無限狼狽的身邊。

“這是我今天晚上聽過的最令人高興的一句話，我們該走了。”期待這句話很久了。

“長生不老典籍呢？”跟上Snape的步伐，有些費解的看着孑然一身的Snape，他應該拿到那東西了吧？

Snape沒有回答也沒有停頓，只是面無表情的擡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就在這裏，笨蛋。

當Snape回到蜘蛛尾巷的時侯，身處精靈界的James正抱着窺視鏡打瞌睡呢。從鏡子裏傳出的響動驚醒了他，James激動的一個打挺坐起身來。

終于回來了，Snape很想問一問，今天晚上都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惜的是，窺視鏡只能看到對方，卻無法與之對話。

Snape看起來很疲憊，這讓James又心疼了。

次日，Snape和一起去向Voldemort複命，其實能說的不多，根據Prince家族契約法則的規定，他身為Prince家的人，不能夠向Voldemort透露有關守護神獸還有魔法空間的事情，于是只能站在Snape身邊打醬油，所幸Voldemort對那些也根本不感興趣，他只想知道長生不老典籍的事情而已。

“Lord，那并不是一本真正的書。”Snape解釋道。

“無所謂。”Voldemort關心的并不是書本身。

“你有能力成功完成它嗎？”Voldemort直接挑最重點的問。

“如果屬下沒有把握，今日就不會回來見Lord了，我會直接選擇逃命。”Snape依舊是那麽的自信，讓站在一旁顯得越發的相形見绌。

Voldemort神色複雜的閉上了眼睛，盡管他已經不再那麽信任Snape了，可是在長生不老魔藥這件事情上，他唯一能夠仰仗的也只有Snape了。像Snape這種人材，真是讓擁有他的人又愛又恨，想殺又不能殺。

“你需要什麽，盡管提出來，所有一切的條件，我都能滿足。”Voldemort言道，在他心中，目前的一切事宜都要為他的長生之路讓步。

“Lord，屬下并沒有什麽個人需求，如果是從魔藥出發的話，屬下需要魔法石。”魔法石并不好找，而今他知道的魔法石擁有者，只有Albus的某位老友Nicolas Flamel，而那個老家夥可比Albus還賊呢。

果然，Voldemort沉吟了起來。

“魔法石，我也知道……”Voldemort早就在尋找魔法石了，幾乎跟他找長生不老典籍的時間一樣長。大家都知道，制作長生不老魔藥，首先需要的就是魔法石。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兒，找到又是另一回事兒了。Nicolas Flamel那個老家夥太難纏，他到現在連對方的影子都沒摸着呢。

“魔法石，我會想辦法的，這次找到長生不老典籍，你功不可沒，想要什麽獎賞，可以盡管提出來。”Voldemort現在對Snape的感情越來越複雜了，他每次見到Snape，第一個想法就是殺了他，可是在下一刻又清楚的知道，自己沒有他不行……

“Lord，屬下沒有什麽想要的。”我真正想要的，你也給不了……

“你要放個假嗎？”Voldemort忽然道。

“這一個多月以來你的确太累了，先是幫我除掉了James Potter，收複Potter家族的領地，又幫我找到了長生不老典籍，制作魔藥，太累了吧？”

Snape也不知道Voldemort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了，只能規矩的回答道。

“Lord，屬下已經習慣了，工作對于我來說，就是生活的全部。”

“也許你該嘗試着放輕松一點，比如……比如你可以讓幫幫你，最近一直對你研發的那種魔藥非常感興趣，也許你可以教一教他。”Voldemort實在是讨厭那種受制于Snape又不得不忍下的感覺。

果然，還是引起他的懷疑了嗎？Snape冷笑着，想擺脫他制作的魔藥？做夢去吧！

“Lord，并非屬下藏私或者自負，我發明的魔藥只有我自己能夠做得出。長生不老典籍中有種說法，屬下深已為然，Prince家族将這種制作魔藥的能力等級區分稱為魔階。屬下就身處在魔階的頂端，普通巫師處在初階，只能制作一些福靈劑，複方湯劑之類的普通魔藥。而一些超出普通巫師等級範圍的特殊魔藥，比如Lord以前服用過的那些魔藥，就必須由專業魔藥師才有能力做出。至于，他擁有Prince家族的血統，所以處在高階。但是對于屬下的魔藥而言，他的能力還是太弱了，他的魔力不足以支撐他完成整個配制過程。”Snape說到這裏，看向了一旁忿忿不平的。

“不過，如果 Prince先生虛心求教的話，屬下可以試着教一教他，也許讓他親自試驗一下，他就能明白屬下言語的涵義了。”其實這話是說給Voldemort聽的，他言語的涵義，明白與否根本無關緊要，重要的是Voldemort明不明白。

Voldemort理智上知道Snape這話說得是有道理的，但是情感上他還是想試一試，是肯定不行的，這他知道！但……Voldemort想，也許，他自己可以！是的，Voldemort也是一個魔藥學的天才。只要他知道了Snape配制魔藥的材料和方法，那麽他就可以自己做實驗了。

“，你應該感謝Severus，雖然他跟你同歲，但是他的确是個好導師。Regulus在他的指導下，已經變得能夠獨當一面了，你有機會跟在他身邊學習，這是個很難得的機會。”

聽Voldemort這麽說，也沒有什麽好拒絕的，只能七個不平八個不忿的拜了師，跟着Snape回去做魔藥了。

等到Snape和離開之後，Voldemort又陷入了沉思。很早以前，他看待Severus就像看待一只臭蟲，那時候Severus剛剛來到他的身邊。他看不起混血，對于當時的Voldemort來說，Severus就是他的一條狗，他可以随意的侮辱、打罵。所以那時侯他可以毫不猶豫的對Severus施鑽心咒，可以随心所欲的對他做任何事情，而不必顧慮什麽。

但是漸漸的，他開始有些欣賞那個隐忍的男孩，欣賞他的天份，欣賞他的魔藥，欣賞他的頭腦，欣賞他的個性。所以他開始漸漸的對Severus委以重任，并對他産生了一點點的尊重，不再辱罵他，不再随意的對他施咒，就如同他對Lucius一般。那個時侯，他對Severus很放心，看Severus像個唠叨的醫生，每日在他的身邊叮咛囑咐，而他也會聽他的話去做。那是最美好的一段時間……

是什麽時侯開始？忽然有一天清晨，他看到走進來的Severus，心中産生了前所未有的威脅和不安。那個少年消瘦的身形變得高大健壯，深沉的眼看着他，像沉睡的巨龍即将蘇醒。那個他曾經放心無比的魔藥，變得像毒藥一般難以下咽。Severus開始展現出他出色的能力，任何事情，只要交給他，他都可以完美的完成。那些普通的食死徒害怕他，如同害怕自己一般。那雙冰冷的眼就像一條真正的蛇，一條名為Slytherin的蛇。

而這些，都是Voldemort絕對不能容忍的！當他開始想着要打壓冷落Severus的時侯，卻發現，自己根本離不開他。那魔藥，只要一天不喝，就會渾身不對勁，上次試圖戒藥的痛苦仿佛還留在身體裏。而分裂魂器根本是飲鸩止渴，唯一能解決問題的長生不老魔藥，也只能倚靠Severus……Severus，就像長在他心髒裏的一顆毒瘤，剜不去割不掉。

Voldemort現在才開始後悔，這也是他一生第一次後悔，他當初為什麽要留下Sever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