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三遇秦淵蘆葦汀

“姐姐，什麽是帥啊？”

……

兩人出門的時候正要遇見陳良。兩個孩子也是第一次見面，陳良恭恭敬敬地對張小晚見禮之後，小虎子一邊打量着陳良，一邊對張小晚道：“大姐姐，我們讓小哥哥跟我們一起去玩好不好？”

張小晚見陳良小小年紀就和個老夫子似得，想着小孩子出去玩玩對身子才好，便對陳良道：“良哥兒，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

陳良手中捧着一疊書，道：“業精于勤，而荒于嬉。陳良未能完成夫子交待下來的功課，不能記得玩耍。”略停了一會兒，陳良很嚴肅地對張小晚道：“大奶奶，并非陳良多嘴，只是你的字帖都臨摹好了嗎？依陳良之見，大奶奶雖生為內院女子，卻見識不俗，不凡多花些功夫在做學問上……”

張小晚沒等陳良說完，就拉着小虎子開溜了，臨了還對陳良道：“良哥兒，那你好好學習，我們先走了！”

小虎子就在一旁戚戚發笑，問張小晚：“大姐姐，你怎麽看起來有點怕小哥哥？”

張小晚輕咳一聲，道：“小虎子今天要帶大姐姐去哪裏玩？”

果然，很快轉移了小孩子的注意力，小虎子睜着大大的眼睛，道：“是咱們牛村外的蘆葦汀，邊上有條小溪，裏面有可多的螃蟹了。咱們村裏的小孩兒都喜歡去那裏抓螃蟹。不過我娘病了以後，那些小夥伴就不和我玩了。”

張小晚摸摸他的腦袋，道：“小虎子這麽乖，你娘知道了，一定會早點好起來的。”

小虎子拉着張小晚的手，一面擡頭看着背着竹簍的張小晚，認真地道：“多虧了大姐姐給銀子讓我娘看病。我娘說了，做人要知恩圖報，以後大姐姐的事情，就是我小虎子的事情！”

張小晚被認真的孩子逗樂了，一路上笑語不停。偶爾碰上幾個在村子裏玩泥巴、數螞蟻的小孩，都不約而同地對小虎子扮鬼臉，小虎子雖然怒目而視，卻到底只是緊緊抓着張小晚的手，朝那些孩子呲牙咧嘴。

想必張小晚如果不在，這群小屁孩還有一通架好打。

“小虎子可是生氣那些小孩子不和你玩？”

“我不是生他們不和我玩的氣！”小虎子大聲叫道，“我只是氣他們到處在背後說我娘的壞話。他們都說我娘是掃把星，一進門就克死了自己的婆婆，這些年還連累了我爹。說我是掃把星的兒子……”

小虎子說到後來，就停下了腳步，恨恨地将手握成了拳頭。

張小晚趕緊道：“那小虎子覺得自己的娘是什麽人？”

“我娘當然不是掃把星！什麽婆婆的，我都沒見過她，說我娘克死了婆婆，我才不信！”

張小晚看着一臉稚氣的孩子，啞然失笑，道：“那你知道嗎？莊子裏很多人都不服氣我。說我不過是個名不副實的侯爺夫人。可是，我該處置那些犯錯的人的時候，我照樣處置。別人怎麽說，完全都影響不到我。”

小虎子歪着腦袋，道：“大姐姐的意思是，我娘不是掃把星，所以別人怎麽說都不會變成真的？”

張小晚笑着點頭。又道：“那我們趕緊去抓螃蟹，給你娘送去好不好？”

小虎子兩眼睜的大大的，拉着張小晚的手就跑，道：“好咯！吃螃蟹了！”

因為是農忙的時候，就是家裏的小孩子也常常去田裏幫忙的。到了蘆葦汀，只見到三三兩兩個小孩，一看到小虎子，那些小孩就做鳥獸散了。張小晚見小虎子正惡狠狠地握着拳頭，目露兇光，小小年紀火氣倒是不小，這些小孩說不定還有被小虎子打怕的。

這小子還道：“大姐姐，我把這群兔崽子都給趕走了！我們就可以安心在蘆葦汀玩耍了！”

張小晚被噎了一下，看着小虎子，失笑道：“兔崽子？你這話是跟誰學的？”

“咱村裏的爺們都是這麽叫自家小子的。”小虎子拍拍自己的胸脯，然後就要去抓螃蟹。張小晚叫道：“你小心點！”

跟在小虎子後面一看，那溪水倒是很淺，小虎子把鞋子脫了放在一邊，挽起褲腳就到小溪裏娴熟地掰石頭抓螃蟹了。張小晚也就放下了心。那小虎子還回頭對張小晚揚着一個很燦爛的笑容，張小晚搖頭失笑，放眼整個蘆葦汀，只見遠近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蘆葦漫過膝蓋，風一起，就如白色的波浪，層層蕩漾開來。張小晚看小虎子在抓螃蟹抓的有趣，她自己也是農村長大的孩子，如今倒也沒這種童趣下小溪抓螃蟹了。而且現在身處古代，的确不能任性而為。

張小晚掐了一根蘆葦，蘆葦的汁液就沾了她一手，那廂小虎子抓到了第一只螃蟹，興高采烈的同時也沒忘記張小晚，道：“大姐姐，這裏附近沒有人的，你要不要也下來和我一起抓螃蟹？！”

張小晚心中一個念頭一閃，眼睛亮閃閃的，揚着手中的蘆葦，道：“你看！這蘆葦杆子嫩的很！我摘一些來做蘆葦杆子炒肉絲，可好吃了！”

小虎子也驚喜道：“這東西還可以吃？！大姐姐，我也要吃！”

張小晚朝他笑道：“好，你小心點腳下的青苔。”她也沒去遠的地方，就在小虎子附近的挑一些鮮嫩的蘆葦杆子摘了。小虎子一邊抓螃蟹，一邊說着自己以前抓螃蟹時候的趣聞。他小小年紀，說的話脆生生的，風一吹，就像是悅耳的銀鈴在耳邊響起一般。

不知不覺間，小虎子的螃蟹已經抓了整整半個竹簍，張小晚也摘了一大堆的蘆葦杆子。

張小晚看小虎子還在不死心地翻石頭，便笑道：“小虎子，你快上來吧。這裏的螃蟹已經夠多了！”最主要的是，這一片小溪的螃蟹也被他抓完了啊！而且他年紀到底還小，玩了一會兒也該休息下了。

小虎子還覺得不甘心，只不過張小晚都發話了，他就只能乖乖地上岸。

張小晚指着一塊石頭，道：“你去那裏坐會兒，把腳上的水曬曬幹，再穿好鞋子。我們一會兒先去你家。”

一聽說可以去見自己的娘親，小虎子很痛快地就答應了。張小晚則抽了幾根老蘆葦，将它們并在一起，将地上的蘆葦杆子給綁起來。小虎子晃悠着兩只小腳，叫道：“大姐姐，我來幫你！”

張小晚正要回頭說不用，眼睛就被一道亮光刺了一下。

只見得蘆葦叢一陣晃蕩，然後響起短兵交接的聲音，張小晚趕緊将小虎子抱在懷裏，躲到了大石頭後面。

小虎子被張小晚的嚴肅表情吓了一跳，才要開口問，就被張小晚捂住了嘴巴。

小虎子順着張小晚的眼神看去，只見有什麽東西迅速地在蘆葦移動，沒一會兒就有個人從蘆葦叢中飛了出來，那人手握着一柄大刀，衣着打扮并不像是本土人士。适才的那亮光正是這柄大刀發出來的！

這人虎目圓瞪，似乎是到了窮途末路，聲嘶力竭地對着風平浪靜的蘆葦汀叫道：“秦淵！你追了我一路，為什麽還不放過我！”

蘆葦叢中便傳來一聲冷哼，沒等到那男人反應過來這聲音傳來的方向，就有一支長槍劃破湛藍是天空，狠狠刺穿這男人的肩膀，力道之大，竟是将人甩出了好幾米，這麽一甩，正好将這男人甩到了大石頭邊上，也就很自然地看見了張小晚和小虎子兩人。

張小晚本能地要拉起小虎子逃跑，那漢子已經一手牽制了兩人，對平靜的蘆葦叢喊道：“秦淵！我手上有你們楚國的子民！你最好讓我離開，否則，我就掐死他們！”

又是一聲冷笑傳來，然後一個身穿玄衣的男子穿過白茫茫的蘆葦，從另外一個方向走了出來。男人驚恐地看向他，不敢相信地道：“秦……秦淵，你怎麽會在這個方向……”

“放開他們。”

這個張小晚見過兩面的男人言簡意赅地開口。男人哈哈大笑，道：“你們秦家軍不是號稱仁義之師嗎？！你放我離開，我自然就會放過他們！”

秦淵道：“你可以殺了他們。放你回去，我大楚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死，他們只是兩個人。”

張小晚看秦淵冷面冷聲地說出這句話，知道他不是開玩笑的！好想爆粗口……那男人用力一掐小虎子的脖子，叫道：“秦淵！你真是太冷血了，我真的會殺了他們的！我現在就殺了這個臭小子！”

小虎子腦袋上沾了男人肩膀上流下來的鮮血，早就吓傻了，現在被掐着脖子，更是發不出聲音來，就大眼睛一直流眼淚。男人見秦淵不為所動，真的下了殺心，忽然就是眼前一黑，然後就趕到有無數只鉗子在抓自己臉上的皮肉和五官！于是，張小晚趁着他疼的要死要活的時候，就一把把小虎子往身邊一帶，然後迅速離開這個危險的男人！

秦淵掃了一眼張小晚，再看着那個已經揮開了竹簍，頭發甚至左耳垂上還挂着一只螃蟹的男人，語調平淡地說：“我追了你兩天一夜，沒想到你最後敗給了一竹簍螃蟹。”竟不知是郁悶還是好笑，只不過經過這人的嘴臉說出來的東西，什麽都似乎是真的。此刻聽來倒像是嚴肅地陳訴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