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怒火沖沖老夫人
婆婆?遠遠聽小虎子這麽說,閑适久了的張小晚愣了許久才想起來自己的确是有個婆婆。可是這婆婆好好地呆在京城,怎麽就來鄉下莊子了?
張小晚晃神的時候,小虎子已到了跟前,叫道:“大姐姐,你趕緊回去吧!你那個婆婆不讓莊子裏的任何一個人出來,說是要看你什麽時候回去!看那個陣勢,竟是要打人的!比咱們村子裏的裏正可兇多了!我人小,他們沒注意,這才偷偷跑出來告訴你的!”
如意比張小晚還着急,不安地道:“這老夫人怎麽忽然來了莊子,也沒人告知一聲?這卻如何是好?老夫人本不是個好相與的,此番定是要拿小姐你出門說事!”
看邊上兩人急的團團轉,張小晚倒是鎮定下來了。這時,那小虎子叫道:“看來婆婆這東西果然是害人精!我娘不就是被婆婆累了一輩子,現在看來大姐姐你的婆婆是要打你呢!”
張小晚聞言哭笑不得,靈機一動,對如意道:“我們現在回去定也是晚了。來的路上你可有留意附近有賣靈符的攤子?”
如意咋舌,實在鬧不明白張小晚這個時候說這話的道理。愣愣地道:“是有幾個攤子……”
張小晚莞爾,對小虎子道:“今天的事情多謝小虎子了,你現在趕緊家去。否則你娘該要擔心了。”
小虎子撇嘴道:“可是我擔心你。再說了,最近村裏來了個王大夫,我娘的病好了個七七八八了。”
張小晚欣喜地摸了摸他的腦袋,道:“那就好。我向你保證,我必不會讓人打屁股。晚些讓人送消息給你。”
小虎子這才勉強地點頭。
不知道張小晚問那靈符的攤子做什麽去了,倒是整個莊子內不聞一絲咳嗽聲。幾個莊子裏的老人諸如陳嬷嬷與白嬷嬷,都安靜地候在老夫人跟前,陳管事與白管事則恭敬地在外間候着。荀嬷嬷的女兒一妞扶了荀嬷嬷出來,那荀嬷嬷剛剛到大堂外,就立刻跪了下去,一路跪到老夫人跟前,涕淚橫流,口口聲聲喊冤:“唉喲,我的老祖宗,老奴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您了!本是老祖宗一來老奴就是爬也要爬來見您!可是……”
這老夫人見自己侯府跟來的老人這般模樣,很是不悅道:“究竟是怎麽了?”
因這荀嬷嬷本是張如錦的人,所以老夫人素昔也是不喜的。
那荀嬷嬷只管哭,哭的肝腸寸斷:“老奴年紀也這麽大了,便是求了主子的恩典出府去也沒什麽的。只是念着侯爺和老祖宗的恩典,必是要鞠躬盡瘁才是,便是下了十八層地獄,那也是願意供老祖宗差遣的!可老奴是什麽人?不過是個沒臉沒皮的下賤人,大奶奶要打老奴也是沒什麽的。大奶奶也是說了,五十板子,也就還是意思意思!老奴怎麽敢拿喬說事?就是昨兒聽到老祖宗今兒要來,,想到老奴往常在侯府也是一并規規矩矩,幾位主子都是慈悲為懷,憐貧惜弱,從不打殺下人!喜的老奴昨兒一夜沒睡,不意今早起來竟生起了病,我那女兒一妞在莊子裏何嘗不是個沒臉的?請了半日的大夫,又有哪個沒有大奶奶的命令,敢來給我一個不得寵的老奴才看病?竟是拖到了現在才來給老祖宗請安告罪!”
那老夫人最讨厭這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樣子。可當初荀嬷嬷自動要跟來莊子,她心裏何嘗不知道這荀嬷嬷是打算來給那張小晚下絆子的,她也是默許了的。可如今看看,這個荀嬷嬷竟被張小晚打了,何況,她一個下人都知道自己要來,那張小晚卻遲遲沒來!還出門在外整整一日,竟是不将她放在眼底!不将侯府放在眼底!
老夫人不動聲色,那荀嬷嬷哭着哭着還擡眼看看老夫人的舉動。
老夫人身邊還有一個中年婦人,珠圓玉潤,甚是有福氣的模樣。
見老夫人不說話,便勸道:“唉喲,我的老嫂子,你還是趕緊讓荀嬷嬷起來吧。這荀嬷嬷在侯府多年,沒個功勞,那還有苦勞呢不是!便是侯爺也不敢這麽給老人沒面子啊。說起來,便是我那不孝兒子不在世了,她那媳婦也沒敢這麽嚣張的!你們家這媳婦若是到了我們家,那可得跪祠堂去呢!”
老夫人眉頭一皺,對這小姑子的話很是不滿。偏偏當年老侯爺吩咐定要好好照顧他這個中年喪夫,晚年喪子的可憐妹子,自家兒子對這個姑姑又是十分孝敬的,她這個侯府的主母倒是還要放下身段好生對待這個小姑子。
“荀嬷嬷,你起來吧。你身子骨既然不好,又來做什麽?老身又如何不知你?更不會責備你的。秀兒,去給荀嬷嬷拿張凳子。”反正都是要讓這荀嬷嬷起來的,老夫人又怎麽會讓蕭姑媽獨獨做了好人去?
荀嬷嬷又是感謝一番。連着念“阿彌陀佛”的。
陳嬷嬷在一旁看了,心裏暗暗叫不好,又聽那荀嬷嬷絮絮叨叨地說起了張小晚的不是,更是心急如焚,偏偏天色都将暗了,張小晚還是沒有回來……
就這時,老夫人帶來的人進來通報:“老夫人,大奶奶回來了。”
原本一臉閑暇喝茶的老夫人忽然将茶杯狠狠往桌上一按,沉聲道:“回來了通報我做什麽?我看她是不将我這個老太婆放在眼底了,以前這個時辰做什麽,現在還做什麽去!”
老太太的話一說完,張小晚就到了外間,福身行禮道:“小晚見過老夫人。”
四下裏一片安靜,如意跟在張小晚身後,手心都冒出了一通冷汗。但見張小晚還是一臉鎮定地站着,不由暗暗佩服。這換在以前,哪次張小晚見到老夫人不是跟耗子見到貓一樣?早就吓的瑟瑟發抖了,這次倒是好。
張小晚見裏面的人遲遲沒反應,嘴角一彎,自己站直了身子。
果然,裏面的人怒道:“混賬,沒規矩的東西!誰讓你平身的?!”
這老夫人常年養尊處優,一聲呵斥的确是威嚴的很,可不是尋常人經受的起的。
張小晚故作誠惶誠恐地道:“小晚還以為老夫人路途勞累,定是乏了。因素昔老夫人最是寬厚,憐惜侯府中人,這便自作主張,望盡早服侍老夫人。”
老夫人冷哼一聲,道:“你莫以為在我面前裝裝可憐,這件事情就過去了。張小晚,老身且問你,你今日是去了什麽地方?見了什麽人?”
張小晚垂着腦袋,掩去了嘴角的一抹冷笑,柔順地道:“說起來,小晚昨夜做了個夢,夢中仙人告知小晚老夫人您今日要來莊子。小晚誠惶誠恐,受寵若驚,一夜醒來方覺是個夢,因莊子中并沒有侯府傳來消息說您要來,故而未曾做任何迎接您的準備。”
頓了一會兒,張小晚看不清屏風內的人是什麽表情,只是心中猜測,既然老夫人要來莊子,一定會事先通知莊子裏的人。而到底是什麽人将消息瞞着不告訴她,那就很簡單了,侯府的張如錦,莊子裏的荀嬷嬷。
“可小晚想,您可是侯府的主母,矜貴無比,如今得仙人托夢,豈敢怠慢了去,因此一早就去白雲寺為您祈福去了。”說着,張小晚又從袖子裏取出一個平安符,“這是小晚為您求的平安符。”
若要讓謊言自圓其說,那麽,最好的辦法就是攙上一半事實。她今日的确是去了白雲寺,此事很多人可以作證。至于什麽仙人托夢,去白雲寺的目的,她不說,誰又知道呢?
這老夫人壓着一腔的怒火本是要好好在張小晚頭上出的,可看着大丫鬟秀兒從張小晚手裏接過的平安符看,還果然是一道平安符。那秀兒又俯下身,在老夫人耳邊輕聲道:“大奶奶身上果然是一身的檀香香燭之氣,定是去了寺廟不假。”
這廂,老夫人雖沒了由頭發作怒火了。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她将平安符往桌上一拍,冷哼道:“你堂堂侯府嫡妻,竟抛頭露面,成什麽體統?我今日也乏了,懶的和你計較,你給我去後院跪着!沒我的命令不許起來!”
張小晚抿唇道:“老夫人,此事只怕不妥。”
這老夫人活了大半輩子,還真的沒有人敢當面這般忤逆她,尤其是一個平素見了她連話都說不出個一二三的人,她頓時有些急氣攻心,将桌面拍的一聲高過一聲,道:“反了,反了!當年我就勸老侯爺不要讓你這下賤東西進門,他就是不聽!好啊,現在把你養大了,給你錦衣玉食,你就是這樣報答我們的大恩大德的?!”
大恩大德?張小晚心中腹诽,也虧的這個老太太說的出口。
如意趕緊道:“老夫人請聽奴婢一言。老夫人的名聲素來是好的,今日大奶奶一沒得到老夫人要來莊子的消息,二是去寺廟為老夫人祈福,一片孝心天地可鑒。大奶奶不善言辭,出言頂撞也實在是為了老夫人您的名聲啊!”
老夫人聞言,心中大怒,又聽蕭姑媽道:“唉喲,老嫂子,這丫鬟說的也不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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