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火鍋吃的還是很快樂的,除去原桓榷突如其來幾句突兀又肉麻的所謂的情話,嗆得江鶴差點飙出眼淚,看見他咳得眸子血紅還要指着自己罵的樣子,原桓榷就老老實實不敢再逗他了。
吃飯的地方和電影院是同一個商場,但是離開場還差了半個多小時。
“哥,我們去唱歌吧。”原桓榷指了指電影院裏面兩個狹小的唱吧。
“我不會唱啊媽的。”江鶴就是個天生五音不全的,為了避免自己那口嗓子破壞整體形象,江鶴基本上沒開口唱過歌。
“沒關系,就我們兩,你唱的不好我不會笑你的。”
原桓榷根本沒有笑他的機會,因為江鶴壓根不肯唱。
“以前去ktv也沒見你唱過,為啥不唱啊?”
江鶴雖然不唱,但是耳機還是乖乖帶着,就跟下一秒就要揣着鍵盤跳傘殺人似的。
“我不會。”江鶴戰略性逃避,“你給我唱不行嗎?”
“好吧。”原桓榷湊在屏幕前點來點去,很認真的樣子,耳機還壓着幾撮頭發,看起來像個高中生似的,他挑好了歌,回頭朝江鶴笑道:“那我給你唱《獨家記憶》。”
江鶴恩了一聲。
“忘記分開後的第幾天起…”
江鶴是知道原桓榷唱歌好聽這件事情的,但許久沒聽到他低沉溫柔的歌聲,為了讓音質變好,這種小唱吧的耳機設計得都很清晰,是以這樣貼着耳朵的方式出現的,還是讓江鶴挑了挑眉。
歌詞裏的喜歡非常露骨,原桓榷本來還挺自在,想着找到了個很适合追人談戀愛的方法,結果一邊唱着“我喜歡你,是我獨家的記憶”,一邊撞進江鶴眸子裏的剎那,原桓榷差點懵在原地。
他和江鶴待在這個狹小的私密空間裏,注意力除了對方基本上沒有任何,而自己握着話筒說道着喜歡,被江鶴專注的目光挑的渾身發燙,奔騰的血液直接往大腦湧,原桓榷喉間仿佛被按住,沒辦法再繼續唱下去,伴奏就這樣突兀地停下了。
但話筒的聲音還在繼續——
“哥,我喜歡你。”
江鶴愣住。
見他表情有些發懵,原桓榷急急忙忙補充:“我怕你誤會我之前都是在鬧着玩的,所以我想稍微正式一點跟你說,沒有在開玩笑,上網查的蹩腳情話不是玩笑,非常吃流年的醋不是玩笑,喜歡你也不是玩笑。”
江鶴艱難擠出三個字:“什麽啊?”
狹小的空間彌漫着暧昧和尴尬,原桓榷本來還在害羞,開口之後就沒臉沒皮了。
“是想和你在一起的那種喜歡。”
咯噔。
江鶴清晰地聽到自己胸膛一聲心跳,他有些狼狽地瞥開目光,罵道:“媽的,你是不是瘋了?”
“我剛發現的時候也覺得我瘋了,我也擔心表露出來會不會吓到你…而且你也一直沒談戀愛,我不說,不把握機會,就一輩子都沒機會了。”
江鶴抓了抓後腦勺的頭發:“操,我不談戀愛是因為沒得談啊。”
每天在基地跟幾個大老爺們呆在一起,碰到的女的屈指可數,怎麽談戀愛?
“你可以跟我談啊。”
“?”江鶴輕輕摘下耳機,摘耳機的時候冰涼的指尖滑過滾燙的臉頰,小唱吧裏升溫的空氣讓他大腦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他率先起身,“還看不看電影了?”
“看!”
原桓榷趕緊起身跟上,他挑的是一個科幻片,本來以為江鶴會稍微感興趣一點,結果這人進去還沒多久剛演到背景音樂柔和的抒情片段的時候就已經睡着了。原桓榷借着微弱的光看了一眼江鶴,然後小聲叫了句哥,沒人應。
江鶴早上為了拍攝起的比較早,在舒服溫暖的環境裏很容易犯困。睡得昏昏沉沉,他往右側倒了過去,原桓榷輕輕擡起他的腦袋,往自己這邊扶了扶,讓江鶴的腦袋落到自己的肩膀上。
柔軟的黑發貼着脖頸鑽進衣服裏,江鶴臉頰蹭着原桓榷的衣服,平穩的呼吸在吵鬧的電影聲音的背景音之下顯得格外不明顯,但因為他們倆湊的近,原桓榷能清楚地聽到他細小的鼾聲,偶爾還會冒出幾個吸鼻子和哼咛的聲音,像沒睡飽的小朋友似的,非常可愛。
原桓榷輕輕用手指摩挲着江鶴的額頭上細軟的頭發,漂亮的金黃色已經褪得非常自然,幾撮頭發翹起,看起來呆呆的,特別像泡面鬧累了,随便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就匍匐下來睡覺。
大家看到的都是殺伐果斷高冷的鶴神,只有他看到的是卸下外殼後貓似的惓懶的江鶴。
江鶴實在是太像貓咪了,會在生人面前露出鋒利高傲的姿态,經常拒人于千裏之外,實際上最眷戀安穩、柔軟和溫暖。
原桓榷原本是不敢輕易傾訴愛意的,但他恨不得一見到江鶴就把他惹炸毛之後,揉到懷裏,少年人急切而熱烈的喜歡已經等不了一分鐘一秒鐘,就要如數讓對方感受到。
江鶴不知道什麽時候醒的,他迷糊地環顧了一圈周圍,然後擡頭看着原桓榷:“電影都看到一半了,怎麽不叫醒我。”
“感覺你很困。”
“是有點。”
“那你再睡會。”
江鶴揉了揉眼睛:“不睡了,前面講了什麽?”
“呃,我也沒看。”
“?”
“雖然我也很不想這麽肉麻,但是我确實是一直在偷偷看你。”
“…你确定是偷偷嗎?”
“不是。”
江鶴注視着屏幕,他睡了這麽長時間早就錯過了關鍵劇情,看着也是乏味,發了一會呆之後突然叫了一句原桓榷的名字:“原桓榷。”
“怎麽了?”
“你知道我這個人脾氣很大的。”
“恩?”
“你以後再對我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我會罵人的。”
原桓榷盯着江鶴的側臉,慢吞吞說:“我才不怕你罵我。”
後半段電影他們也沒看進去什麽東西,看完之後原桓榷就開車送江鶴回基地,路上還經過幾家店子,停下來去買了點東西。
江鶴坐在副駕駛座,剛好能看見原桓榷擠在人群裏排隊的高大背影,他挑挑揀揀半天,才拎着袋子往車這邊走,雪已經變小很多了,只有細碎的晶瑩落在他肩頭,又很快消散不見,原桓榷帶着一身涼氣竄進車裏,笑着把東西遞給江鶴。
“……”
袋子裏是幾罐形狀漂亮的軟糖。
“我不吃這個。”
“很甜的,訓練的時候餓了可以吃。”
“……我不吃。”
“一直訓練容易忘記吃東西,別低血糖了。”
江鶴抗拒:“媽的!這他媽是小學生吃的!”
“小學生哪有機會吃這麽多糖,會被家長逮住的。”
江鶴反正是不肯要,他一奔三的大老爺們了,吃這玩意全是怎麽回事,說話間,江鶴的電話忽然響了,他掏出來看了一眼,然後劃開接聽。
“喂,媽。”
車子裏靜悄悄的,不開免提都能聽見電話的聲音,那頭傳來江媽媽兇巴巴的聲音:“你不是說會找個假期回來吃飯嗎?”
忘記這件事了,江鶴無奈地說:“今天有拍攝,我下周回來好不好?”
原桓榷看了他一眼。
“幹脆就今天回來吧,我以為你今天會回來,買了好多菜在家裏,你回來吃晚飯。”
“但是我們只有一上午的假。”
“上午你拍攝,不能移到下午放假嗎?你江鶴什麽時候這麽遵守隊規了啊?”
這一針見血的樣子跟江鶴如出一轍,原桓榷沒忍住,溢出兩聲輕笑,被江鶴給瞪了回去。
“行吧行吧。”
“回基地洗個頭洗個澡捯饬的幹淨一點再回來啊,聽到沒?”
“有這個必要嗎?我在家裏有個什麽好捯饬的啊…”
“照做就是了,臭小子,就知道騙人。”
江鶴語塞,只好一一應下。
原桓榷笑着道:“阿姨好可愛。”
江鶴扶額:“性格這麽難搞,哪裏可愛了。”
嗆他一把年紀還讨不到老婆的時候就不可愛了。
原桓榷慢悠悠說:“你也知道這個性格難搞啊。”
“你是不是想死。”
江鶴才懶得回基地捯饬自己,他上午拍攝做的頭發還沒亂掉,就是痘痘還在。趁着免費司機在,就讓原桓榷送他去商場買了點東西,大大小小提了好多包,然後又讓原桓榷把他送到自家樓下。
“謝了。”江鶴擡了擡下巴,準備去後備箱提東西。
“哥!”原桓榷突然按住他開安全帶的手,湊過來道。
江鶴下意識往後一縮:“幹嘛?”
“你不請我去你家玩玩嗎?”
江鶴翻了個大白眼:“你想去嗎?我家裏可是有好幾個我這種難搞的性格的人。”
原桓榷嘿嘿笑了笑,像只笨笨的小狗:“下次做好準備了就去。”
江鶴哼哼兩聲:“還不松手?”
“還有一件事。”原桓榷說,“下周日我過生日。”
原桓榷目光沉沉,像旋着風的海中心,感覺随時要把人給吞噬掉,江鶴眸光微閃,悶聲恩了一句。
“生日快樂生日快樂。”
“你能陪我過生日嗎?”
“我——”
“我前幾年的生日都是你陪我過的,自從…自從轉會之後就沒有過過一個開心的生日,就是因為你不在的緣故…”
他眉毛耷拉,嘴還輕輕癟着,一抹眸如數蕩漾着難過失落,看起來實在沮喪,讓江鶴罵他自作自受的話卡在喉嚨口說都說不出來。
“到時再看看吧。”
江鶴落荒而逃下了車,原桓榷收了可憐兮兮的表情在車裏看着江鶴踩着松軟的雪竄進小區門口,一想到他剛剛那副被吓到的時候雙目圓瞠的無辜表情,原桓榷就忍不住泛起柔軟。
再愛炸毛的的小豹子也可以被順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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