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婚禮

第34章 婚禮

幾分鐘後,苦主紀綏總算将藺言背到車旁,車裏正悠閑抽着煙的司機看了眼後視鏡,差點沒吓一跳。

司機連忙掐掉煙下車把後座車門打開,這樣藺言就能直接上車,不必光着腳踩地面了。

紀綏甫一上車,藺言便連忙舉手申請:“紀先生,我給你捏捏肩捶捶背吧!”

紀綏倒也沒攔着,他想起藺言給爺爺捶腿的畫面,不禁問道:“你這手藝哪學來的?”

藺言一邊兢兢業業給他捏肩,一邊瘋狂思考,最後回答了句:“或許是老天爺賞飯吃?”

天生就會!

紀綏:“……”

他倒是沒想到老天爺會賞誰這種飯吃。

紀綏沒再問話,只是微眯着眼,靜靜享受着這一刻的舒服。

藺言的手勁是真的不錯,或許是力氣向來就小,拳頭也小,所以用來捶背捏肩特別合适?

紀綏一時竟也開始半信半疑賞飯論。

長時間積累下的疲憊仿佛在這一刻徹底消散,車子開的很穩,海風從車窗外緩緩吹進,紀綏習慣緊繃的肌肉慢慢松懈下來。

不知行駛了多久,紀綏才緩緩開口:“藺言,如果你不想結婚的話,現在還來得及。”

藺言正專心埋頭苦捶,聽到這句話愣了下,一時沒明白過來什麽意思。

他并沒有意識他這些天的舉動給紀綏帶來了多大的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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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藺言停下手認真回道:“紀先生,我從未産生過不想結婚的想法。”

畢竟結婚和不結婚的優劣,他還是看得很明白的。

紀綏沒有看他,視線移至窗外,停頓片刻才啓唇:“那好,我們現在就去民政局。”

藺言倒吸一口氣,這麽快?

但他并沒有多說。

反正早領晚領都要領,今天剛好順便,以後就不用再麻煩出來一趟了。

而且剛好他倆裏面穿的都是白襯衫,擇日不如撞日。

難道這就是……天定的緣分?

藺言眨了眨眼,然後繼續埋頭幫紀綏捏手臂。

但紀綏立馬晃掉他的手,拒絕道:“這裏不用。”

為什麽?

藺言小眉一皺,沒有多想,轉手去捏肩膀。

好在剛才拍攝時間不長,趕到民政局時還沒下班,湊巧的是他倆還是最後一對。

負責審核的工作人員多次擡頭,眼裏的星星都快跳出來了。

實在太般配了哇哇哇哇!

從業多年,同性領證的本來就不多,長得這麽帥的情侶更是少見啊啊啊!

不過稍微矮一點這個帥哥似乎有點緊張……

她擡頭問道:“先生,你确定你是自願的嗎?”

畢竟他身邊那位冷臉先生實在容易讓人引起懷疑。

藺言呆滞了兩秒,看了眼紀綏,發現對方臉沉了一個度。

藺言連忙點頭:“是的,我只是……第一次結婚有點緊張,下次會注意的!”

工作人員懵了一瞬,這事還能有下次??

紀綏臉再次沉了一個度。

審核完畢後另一個工作人員将兩人領去宣誓和拍照,整個流程走完,最後便是登記。

上交戶口本和所需證件前,紀綏最後問了藺言一遍:“不會反悔?”

“嗯。”

藺言堅定點了點頭。

就算是為了兩個億,他也不會放過紀綏的!

紀綏仿佛松了口氣,才将證件遞交過去。

從民政局出來,藺言感覺自己渾身都不太一樣了。

總有種背後有人撐腰的感覺!

藺言想了想,轉頭看向紀綏:“紀先生,以後我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紀綏:“……”

紀綏默了默,沒說話,轉身上了車。

藺言有點摸不着頭腦,難道紀先生後悔了?覺得跟他結婚吃虧了?

不要啊嗚嗚嗚嗚嗚!

他連忙跟上。

·“聽說你和小言領證了?”

高爾夫球場,于兼禀佯裝随意問了句。

紀綏點點頭,他戴着黑色鴨舌帽,帽檐有些低,只露出一個下颚線,目光随着抛出的球看去,球在空中擲出一個完美的抛物線,最後穩穩掉進洞裏。

于兼禀睫毛微顫,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漫不經心道:“恭喜啊。”

紀綏依舊沒看他,又打出去一個球,仿佛把這些球當成了出氣筒,使出了全身力道。

于兼禀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對勁,問道:“你怎麽了?”

紀綏煩悶地摘掉帽子,扔下球杆,拎起旁邊的水瓶擰開蓋子喝了一口,淡漠道:“沒事。”

于兼禀跟着将球杆放下,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擡頭望着他:“咱倆都多少年了,你有事我能看不出來?說說看,說不定我能幫你開導開導。”

紀綏放下水瓶,擰着眉沉默了會兒,沒來由說道:“我覺得藺言在瞞着我什麽。”

又是因為藺言。

于兼禀不出意料地挑了下眉。

自從從海島回來,紀綏身邊所有的事仿佛都和藺言牽扯上了。

和紀綏相處多年,于兼禀倒是少見他這樣愁眉不展。

不過這對他來說不正好嗎?

于兼禀隐下嘴角那一抹笑意,認真分析道:“是嗎?你這麽一說,我好像也覺得小言和以前不太一樣,至于哪裏不一樣呢……我記得他以前好像并不會鑒畫。”

紀綏微微擡眸。

雖然一切的疑雲似乎都和畫有關,但他想說的卻并不是這些。

于兼禀注意到他臉上微妙的變化,頓了頓,繼續添油加醋道:“不過這也沒什麽好奇怪的,畢竟藺家的事一向複雜。”

這是在提醒他藺家終究是一個爛攤子。

紀綏不是聽不出來,但他此刻并不想聽這些,郁燥不安的手指輕輕摩挲着,仿佛是在昭示他的不耐煩。

于兼禀一向細心,這個時候卻并未注意到這點,領證的消息讓他只想繼續旁敲側擊下去:“或許,一開始作出和藺家聯姻這個決定有些倉促了。”

倉促?

這是在暗示和藺言聯姻是個錯誤的決定?

不,紀綏低着頭喘氣。

他談起藺言并不是想說這個。

于兼禀似乎還想繼續,但很快被紀綏打斷:“行了,今天就到這兒吧。”

說完,紀綏按着眉心離開,徒留下于兼禀一個人在原地發愣。

他的手指緊緊攥着椅子扶手,牙床微微發顫。

原以為只需要解決掉程嘉澤這一個障礙,現在才發現原來紀綏更在乎的竟然是藺家那個臭小子。

想想還真是可笑,他和紀綏十幾年的感情比不過和藺言相處的區區幾個月。

·

紀老爺子急于想讓藺言和紀綏完婚,挑了個最近的黃道吉日,就囑咐紀家人去置辦了。

這次總算不是紀家那個大莊園,是市內最大的酒店,除了必須要經過藺言手的事,基本沒讓藺言插手。

紀老爺子的說法是,哪有讓新人忙活自己婚禮的事?

于是藺言就有了充裕的機會待在換衣間好好畫畫,一個月的時間,夠他畫好幾幅的了。

婚前那天晚上藺言特地早睡了點,結果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紀綏還是已經在餐桌前等他了。

桌子上一如既往擺着他愛吃的早飯。

看着紀綏身上早就換上的白襯衫,藺言心裏咯噔了一下。

今天是他英年早婚的日子。

這個念頭一直持續到吃完早飯坐上紀綏的車,藺言用餘光瞥了眼紀綏的側臉,莫名覺得紀綏今天格外帥。

這個小動作立馬被紀綏捉到,對方平淡提醒了句:“別把脖子扭了。”

藺言:“!”

他連忙把臉轉了回去。

到宴席時剛好是九點,稍微裝扮一下正好來得及。

藺言被化妝師拉到專門的接待室,裏面的設施很齊全,就連臨時更換的西裝和領帶都一應俱全。

化妝師擡着他的下巴觀賞了一下,這張完美無缺的臉幾乎不需要任何妝飾,所以最後只給他打了個底,補了點高光,幾乎沒做什麽調整。

這次戴在胸前的是一朵胸花,白色玫瑰,裏面鑲着紅色鑽石,妖豔又不落俗。

藺言想起上次的胸針還沒找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拿走了。

他嘆了口氣,那上面的瑪瑙一看就很貴,太可惜了!

整理齊全後,兩個小花童進了門。

聽工作人員說也是紀家的小孩,估摸着是紀綏的侄子侄女,藺言想了想,那他豈不也是這倆小孩的叔叔?

喔!

奇怪的感覺增加了。

藺言還沒給人當過叔叔,不怎麽會,想了想,從兜裏掏出兩顆糖。

這是他出門前從零食櫃裏帶過來的,白色的牛乳糖,很甜。

小孩特別懂事,小心翼翼接過後,都笑嘻嘻喊道:“謝謝小叔叔!”

藺言被他們萌一臉血,沒忍住揉了揉他們的頭發。

紀綏的小侄子很快吞下奶糖,一邊鼓着腮幫子一邊擡頭懵懂地問:“小叔叔,你待會兒會和紀叔叔親嘴嗎?”

連戀愛都沒談過的藺言臉頰一紅:“!”

完蛋,忘記這個了!!!

小侄女也附和道:“是呀是呀,結婚不都是要親嘴嘴的嗎?就像這樣……”

說着,她撅起小嘴,朝空氣啵唧啵唧兩下。

藺言被這一幕徹底震住。

他實在想象不出跟紀綏啵唧嘴的畫面……

小侄子眼睛赫然睜大:“小叔叔,你你你臉怎麽紅成這樣?!”

感覺自己腦子都要燒壞了的藺言:“……”

他磕磕絆絆胡謅了句:“高,高原反應。”

小侄子撓了撓頭。

這不才二樓嗎?怎麽就起高原反應了?

藺言的“高原反應”還沒徹底消退下去,有人忽然敲響了門。

“儀式要開始了。”

紀綏的聲音适時響起。

藺言:“!!!”

原本自诩肯定會臨危不亂的藺言此刻亂了陣腳,他扯了張濕巾抹了下臉,低頭往鏡子一看。

媽的,更紅了!

紀綏再次敲響房門,藺言手忙腳亂拿粉底拍了兩下,還好剛才那兩個小孩早就被人帶走,不然他這個時候真要丢死人了!

“咔擦”一聲,房門被擰開。

藺言頂着滿臉白粉出現在紀綏面前。

畫面比見鬼還驚悚。

但好在紀綏不是普通人,他不僅毫無反應,還言辭準确地問了句:“臉撞牆了?”

藺言:“……”

這副樣子好像實在見不了人,紀綏無奈,進門找了張棉巾,轉身低頭仔細幫他擦了擦。

藺言眨巴着無辜的大眼睛,像做錯事的小孩,眼神慌亂又緊張。

紀綏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麽,只是專心幫他擦着臉。

兩人距離極近,藺言腦子裏滿是那個親親,目光不自覺移向紀綏的嘴唇。

紀綏的嘴唇不薄不厚,沒有表情會抿成一條直線,但唇形卻很性感。

如果親上去……

藺言立刻打斷這個逾矩的念頭,把眼前的紀綏想象成何銘宇的臉,瞬間沒了任何臆想。

“好了。”紀綏說道。

藺言愣愣的看着他,眨了眨眼。

紀綏眉頭微皺,不是很明白他這個時候在發什麽呆,轉身擁着他的肩膀徑直往外走。

十一點,儀式正式開始。

宴廳的大門緩緩打開,紀綏和藺言一左一右并肩而立,相鄰的手臂互相挽着,像一對極其親密的愛侶。

禮樂适時轉換,司儀站在紅毯盡頭靜靜等着他們走過去。

宴席上坐滿了人,烏黑一片,在這種大場面前,藺言有些緊張,挽住紀綏的手不自覺力道加大了些。

紀綏偏頭看了他一眼,眼裏隐約含着一抹驚色。

他在緊張?

緊張什麽?

緊張和自己的婚禮?

鎂光燈恰逢這時打過來,紀綏收回視線,微微垂眸,繼續往前走去。

這條紅毯比藺言想象中要長,雖然前幾天試着彩排過,但當時臺下空無一人,他感覺走在上面跟逛大街沒什麽兩樣。

現在卻有無數道目光落在他們身上,藺言整顆心都不由得懸了起來。

司儀按照流程念了一遍宣誓詞,輪流讓紀綏和藺言說完“我願意”後,就是交換戒指的過程。

戒指是紀綏帶藺言專門去定做的,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兩枚。

紀綏接過遞來的戒盒,輕輕替藺言戴上,動作自然又流暢,仿佛練習過這個動作一樣,反觀藺言,倒顯得生澀僵硬了許多。

臺下的觀衆紛紛喝彩,司儀的情緒也随着被推動,情緒高漲的來了一句:“那麽接下來就請兩位新人相擁親吻!”

藺言:“!!!”

果然還是逃不過這個環節嗎?!

失策啊嗚嗚嗚。

紀綏也有片刻的失神。

四周的歡呼聲如海水湧來,藺言遲疑了會兒,試探着低聲道:“紀先生,你待會兒把自己想象成一棵大樹就行。”

紀綏:“?”

作者有話要說:??藺言:沒錯,我就是那只啄木鳥!

關于藺言把紀綏想象成何銘宇後沒再胡思亂想那段——

何銘宇:你禮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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