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番外

第48章 番外

番外

獲救兩個月後,藺言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醒來時窗外正下着瓢潑大雨,他光着腿下床想去把窗戶關上,結果發現紀綏手扣在他腰上,怎麽都掙脫不開。

幾番掙紮後他放棄了下床,重新躺了回去。

紀綏的懷抱一直很溫暖。

藺言躺在對方懷裏開始回想剛才的夢——

他夢到了這本書後面的故事。

穿過來前藺言只看了關于原主那部分的故事,原主死後發生了什麽他一概不知,只記得前文提過主角攻受的相遇。

這本書的主角攻是紀綏沒錯,主角受也的确是程嘉澤。

但書裏的“程嘉澤”和他兩個月前見到的那個程嘉澤卻大有不同。

如果非要說是哪裏不同的話,也許就是書裏那位才真正像一個主角,做了主角該做的事,而不是像兩個月前被抓入獄的那位,犯下種種罪責。

按照原劇情路線,原主死後,“紀綏”和“程嘉澤”在海島重遇,晚會上因舞生情,回國後更是在程紀兩家長輩的撮合下聯姻,之後便是霸總和小嬌妻的甜蜜套路情節。

有意思的是,書裏程家的确出現了金融危機。“程嘉澤”為了填補空缺偷偷去做各種兼職,想辦法解決資金流轉的問題。而且,在他發現程家私下幹了不少勾當後,并沒有像獄中的程嘉澤一樣選擇隐瞞下去。

“程嘉澤”阻止父親繼續這些生意下去,提出了解決程家危機的辦法,還為了不拖累“紀綏”屢次三番要和紀家取消婚約。

後來“紀綏”得知事情真相後,主動投資程家,幫助“程嘉澤”度過了這次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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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的結局很美滿,“紀綏”重新找到“程嘉澤”,向他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兩人再次攜手,共同挽救了将傾的程氏集團。沒多久,程父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選擇了自首。

整個故事很圓滿,也秉持了一貫的主角正面形象。

藺言猜想,或許是從程嘉澤選擇替父親隐瞞,并“子承父業”變本加厲開始,故事走向才一步步發生了改變。

他打算明天一早去看看程嘉澤。

·

監獄外頭很荒涼。

盡管南陽市是國內最發達的城市之一,也不影響這裏的監獄看起來像個無人禁區。

藺言獨自來到這裏,心裏卻絲毫沒有起伏。

程嘉澤穿着藍白囚服,臉色疲倦了很多,下巴還冒出了很多青黑色胡茬。

當時寵物店的事情一經暴露,警方順着程嘉澤這條線查到了程家,挖出了程家這些年做過的所有“生意”,包括販賣槍/支、偷運玉石、買賣稀少動物等等,這些罪責都夠程嘉澤把牢底坐穿,也難怪他變得這麽憔悴。

兩人相視無言,程嘉澤耐不住性子問了句:“你來這裏做什麽?綏哥怎麽沒來?”

藺言透過玻璃直視他,“你知道。”

“……”這話委實讓程嘉澤噎了一道,确實,紀綏不愛他,當然不會浪費時間過來,程嘉澤自嘲一笑:“也就你比較閑了。”

藺言并不反駁這個說法。

他現在是很閑,紀綏按照約定給他打了兩個億,又在郊區買了套房,讓他想什麽時候過去都行,還把紀氏股份轉了三分之一在他旗下。

除了偶爾畫兩幅畫過一下瘾。

他簡直閑得要命。

藺言早就想清楚了,反正在現實世界他也沒什麽可眷戀的人和事了,這裏的生活又深得他心,幹嘛還要回去呢?

就這麽陪紀綏待一輩子吧。

程嘉澤似乎被他這副“确有其事”的表情激怒了,語調都高了不少:“如果你今天特意跑來是想向我分享你的生活有多美好的話,那麽我想就不必了。畢竟,你一個依附紀綏而活的寄生蟲,我也沒什麽可羨慕的。”

藺言終于扯動了下嘴角。

寄生蟲?

程嘉澤難道不知道他已經靠賣畫掙了足夠多的錢了嗎?還是說程嘉澤只是選擇性忘記了這回事?

藺言并不想在這件事上和他浪費口舌,淡淡道:“假如你真的不羨慕,兩個月前你又為什麽想把我送去南美洲呢?”

程嘉澤一時無言。

起碼在這一點上,藺言猜中了他的心思。

他想依靠紀綏而活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承受了太多壓力和打擊,程嘉澤渴求一個強大的懷抱太久了,他曾經堅定地認為紀綏會是他的臂膀,結果到頭來也只是給別人做了嫁衣。

又沉默了很久。

“我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藺言忽然開口道。

程嘉澤擡了下眼皮,沒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那還能是哪個世界的人?

明明每個字都認識,怎麽就聽不懂呢?

藺言試着大致解釋:“如果你聽過平行世界的話,或許能明白我的意思。”

程嘉澤擰眉:“你是來自另一個平行世界的人?”

藺言點頭:“你可以這麽理解。”

“所以呢?”程嘉澤反問道:“你想表達什麽?”

藺言摸了下鼻梁,“如果那天你得知你父親做的那些事後,選擇了相反的道路,結局就不會是這樣了。”

程嘉澤眉頭依舊緊鎖:“……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藺言頓了下,“你相信命數這種東西嗎?”

“你和紀綏、和我的命數其實一開始都是定好了的,原本這個世界的‘我’應該死在半年前,但因為我的到來,改變了這個世界的‘我’的命數,所以我活到了現在。”

程嘉澤瞳孔睜大,狐疑問道:“你為什麽會知道你自己的命數?”

藺言并不打算把穿書的事解釋地這麽詳細,畢竟讓當事人知道自己只是一個紙片人,未免對方承受不住。

他拐彎抹角,但也足夠程嘉澤自己揣測出在自己認知內能夠接受的意思。

“不僅僅是我自己,我還知道你們所有人的命數。”

“……”

如他所料,程嘉澤臉上此刻滿是不可置信。

程嘉澤覺得自己和這人談話簡直是浪費生命……雖然他的生命現在也只能浪費,但藺言口中什麽“平行世界”“命數”等等,在他看來簡直是胡扯。

一開始他只覺得藺言是個蠢貨,現在他覺得藺言或許是個神經病。

“你喝了酒?”他猜測道。

藺言輕笑了聲,“那你覺得我當初為什麽沒逃婚?我那些畫技又是從哪裏學來的?”

程嘉澤随之微愣。

他回國前調查過藺言,知道藺言和江博遠的事,更知道藺言從一開始就從未學過畫畫。

以前他覺得怪異,卻無從調查為什麽。

現在經過藺言這麽一說,好像的确可以解釋得通。

程嘉澤再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藺言現在反正閑得很,他等得起。

好在程嘉澤的自我領悟能力很強,他很快想通了所有事,并再次被激怒,“所以是你故意插足了我和綏哥的感情?!”

藺言有那麽一瞬間的懵。

程嘉澤低吼:“如果半年前你就死了,綏哥也就不會被你迷惑,他又怎麽會忽視我的存在?所以都怪你……我淪落到現在這個境地,都是因為你!”

藺言噎了一下。

果然,程嘉澤早就不是書裏善良誠懇的“程嘉澤”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悠悠道:“我只是求生的本能罷了。”

“況且。”

“真正改變結局的人是你自己,并不能歸咎于我啊。”

程嘉澤後背僵直:“……你什麽意思?”

“我剛才說過了。”藺言站起身,“倘若半年前還要早的那個時候,你發現你父親的秘密後,選擇的道路是勸他自首并及時止損的話,你和紀綏的結局也就不會因此改變,我也不會來到這裏。”

說白了,就是當初程嘉澤自己走了歪路,小說為了保持正面陽光的主角形象,只能被迫改變結局,并選中藺言作為新的主角。一開始藺言還想不明白為什麽紀綏沒受設定影響,後來得知程嘉澤第一次協助父親犯罪的時間後,才理順了這一切。

程嘉澤這麽聰明,不會想不明白這個道理。

他整個人攤軟下來,雙目無神,像是被吸幹了精/血一樣狼狽。

藺言垂眸俯視了一眼,表情有些複雜。

說恨倒也談不上,程嘉澤這個人背負着暗戀紀綏多年的設定,得不到紀綏自然容易喪心病狂,但說完全對這個沒情緒,也不太對。

準确的說,他對程嘉澤僅有一絲憐憫。

就像看待一個因為賭博輸光了全部家産而最終無處可歸的流浪漢一樣。

不過鑒于剛才程嘉澤第一反應依舊是責怪他,藺言又把這絲憐憫收了回來。

因賭博輸光家産卻只懂得埋怨別人把他運氣搶走的流浪漢,并不值得憐憫。

藺言不知為何松了口氣,随後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揚長而去。

他一身輕松地走出監獄大門,看見紀綏牽着饅頭站在門口,似乎是在等他。

藺言一臉吃驚:“你不是很怕饅頭嗎?”

紀綏有些別扭,把狗繩扔了過去,“一大早沒見你人影,它急得到處撓,我實在沒轍了,才帶它過來找你的。”

藺言接過繩子,低頭揉了揉饅頭的大肥頭。

紀綏解釋道:“好在這狗識趣,一路上都沒敢靠近我。”

藺言笑了:“那當然,饅頭可比你識趣多了。”

紀綏正要點頭,忽然覺得哪裏不對。

等等。

他這是拐着彎罵他?

是吧是吧是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說明一下,這章番外的時間段是在上一章大結局前面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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