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一切jq的開始
他耳力極佳,遠處婦人的哭天搶地聲、路人的附和怒罵聲、還有李羨魚铿锵有力的一句“賊子站住!”,盡皆傳入他耳中。
沈臨驟然擡聲:“停車,雲山去追。”
雲山應答一聲,即刻追上去。車夫則将馬車倒退到街口。
沈臨想了想,到底有些不放心,将輪椅移至對面小窗前,掀簾看過去。
李羨魚的輕功雖然不錯,但前頭那棕衣人輕身功夫也不賴,且極為老練,借着周圍的路人左沖右擠,給李羨魚制造阻礙,竟不似普通的人販子。
眼看馬上要追上,距離又被拉開,沈臨右手将一旁小桌上的茶蓋扣在指間,左手撐着窗沿傾身,運了八分力,杯蓋如流星般疾射出去,直直打中那人頸後大穴,那人身形一滞,就被趕上來的李羨魚扒住了肩膀。
李羨魚抓住那人肩膀,猛力一扒一扯,想要接過他手中的孩童,不料那人腰間白光一閃,一把亮晃晃的短刃直刺向李羨魚腹部。
李羨魚雖會武功,到底沒有實戰經驗,被那刀子一吓,整個身子往後縮了一大步,那人見對手是個沒經驗的,越攻越猛。
李羨魚應接不暇,左閃右躲頗為費力,更別說搶過孩童了。
李羨魚腦中本就沒招式的記憶,一切不過自然使出,此刻一慌,不過幾招就讓那人找出破綻,白晃晃的短刃刺向李羨魚肋部。
眼看要糟,那人卻突然收了短刃往前疾去,眼看就要讓他逃脫,李羨魚忽感身側一道疾影掠過,轉瞬就追至那人身後,兩廂一交手,不過拆了十招,那人就現了弱勢。
看出來人是雲山,李羨魚登時一喜。
短短幾瞬又是數招,雲山搶過孩童抱在手中,仍然游刃有餘,不過數招就将那人單手制住,一個反腳踩在身下。
周圍人頓時一片叫好,紛紛感慨這孩子實在是幸運。
李羨魚忙跑上前去幫忙,從雲山手中接過孩童。
那孩童不過五六歲大,已然吓傻了,睫毛上挂着淚珠,白嫩嫩的小臉上糊了幾道鼻涕。
孩童見抱住自己的是個漂亮溫柔的大姐姐,被吓住的心神回籠,白胖的小手緊緊抓住了她的衣襟。
李羨魚頓生憐愛,柔聲安撫道:“乖,不怕,已經沒事啦。”
那哭天喊地的婦人也終于趕上前來,嘴中哭喊道:“唉喲我的小公子哎,可好你沒事,不然阿嬷可怎麽辦。”
她欲從李羨魚手中抱走孩童,那孩童卻不依,轉而将臉埋進了李羨魚懷裏。
李羨魚登時感覺衣襟一濕,臉上的笑容也一僵。
但這種被人依賴的感覺太過新奇柔軟,李羨魚不敢動彈,只能柔聲安慰道:“現在已經沒事啦,你阿嬷來接你啦。”
費了好半天,孩童才被說服,順從地回到了阿嬷懷中。那婦人抱住孩子,口中不住地感謝李羨魚。
李羨魚這時才注意到婦人的打扮似是仆婦,而那孩童身上的衣料明顯好些,不由奇怪道:“他是你的主子?怎麽就你一個人看着?”
那婦人似有些不好意思,解釋道:“我家老爺是新進的進士,夫人去世不久,老爺沒空管小公子,小公子整日在家悶着,記起這陳記的滴酥鮑螺,老奴便偷偷帶了他來。”
至于小公子近日風寒褪去不久,自家老爺不準小公子近日吃奶酪類點心,這婦人卻是只字不提。
李羨魚忍不住蹙了眉。
這麽小就沒了娘,也是個可憐的。
這婦人竟連一個多餘的丫鬟也不帶,恐怕是覺得孩子沒了娘,爹又沒空,一心想讨孩子歡心,以便掌控在手心。李羨魚眉頭微蹙:“你怎能帶着他私自出府?下次再不可如此了。”
那夫人忙道:“下次萬萬不敢了。”
雲山已從旁邊擺攤的小販手中借了麻繩将那人販子反手綁住,來到李羨魚跟前,行禮道:“世子夫人,我先将這人送去見官,您額前有傷,還是先回馬車上處理吧,否則恐留下痕跡。”
李羨魚這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額頭上有些火辣辣的疼,吓得立時想去摸,手伸到一半又停住。
她可萬萬不能毀容啊。
雲山又看向婦人:“敢問府上何處,恐怕得勞煩走一趟官府,一同作個見證。”
那婦人登時苦了臉,心知帶小公子偷偷出府這事恐怕是瞞不住了。
李羨魚見狀反倒是放心了,她心心念念着額上的傷,與那小孩童笑眯眯地揮別後,便回到了馬車上。
才剛一掀簾子,李羨魚便注意到沈臨的位置似乎換了,瞧着竟是坐在更裏面一點。
李羨魚揚起笑臉,正要說話,沈臨道:“過來。”
他垂眸,打開擱在腿上的一個小箱子,并沒有看她。
怎麽瞧着竟像是生氣了。
李羨魚止住要說的話,順從到他對面坐下。
他沒說話,她便也不說話,坐姿十分端正。
沈臨手指修長,打開幾個瓷瓶,又準備了棉花團,這才擡頭。
眼見她坐得遠遠的,他胸腔裏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嘆,移了輪椅到她跟前。
李羨魚這時才知道,原來他竟是在準備藥粉給她敷藥。
沈臨先是倒了藥液替她清理傷口,動作輕柔。
額頭上的感覺清清涼涼,李羨魚忍不住問:“夫君,你不怪我?”
“怪你作甚?”此刻他離得近,聲音就在耳邊,音質聽着更加清冷,李羨魚的耳朵格外受用。
“嗯......”李羨魚也不知道沈臨怪她作甚,但她方才就以為沈臨在怪她。
清理了傷口後,沈臨給她額上細細灑上藥粉,頓了頓,還是嚴肅道:“今後莫要再如此莽撞,萬一碰到個武功高強的,便不似現下這般輕松了。”
方才他在馬車中瞧着,那人的短刃差點就要刺中李羨魚,那一刻不知怎的,他的心神竟有些緊繃,偏又來不及做什麽,好在那人突然又收回短刃,否則她何止受這點小傷。
李羨魚癟癟嘴,有些委屈:“夫君,我知道今天有些沖動了,可我忍不住嘛。我前世就是被人販子擄走,這才和父母親失散,成了孤兒。”
沈臨頓時一愣,聽她繼續道:“夫君,你是不知道人販子有多可恨,小時候我瞧着同學都有父母疼愛,暗地裏不知羨慕了多少回......”
“嗯。确實可恨。”沈臨的聲音不自覺放柔,動作也輕柔了些,“但你武功畢竟差些,以後若再遇到這些事,和我說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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