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你是我的藥27

南星是到了水裏才醒來,他睜開眼看見佛耳,便發了瘋般地狠狠打了佛耳一個巴掌,然後恨恨地掐着他的脖子:“是你!佛耳!你給我死,馬上就死!”

昨晚的人不吭聲不說話,南星不知道是誰。

他渾身上下都是青紫痕跡,泡在溫泉裏很疼,但他現在顧不得疼痛,只想把人碎屍萬段,可他動作大了踩了個空,差點淹沒在水裏。

佛耳連忙将他撈住,南星陰冷地盯着他:“我要把你碎屍萬段!誰給你的膽子居然敢這麽對我……咳咳咳!”

他嗓子昨晚都喊啞了,如今又想大聲兇人,喊了幾句便已經喊不出來,只能捂着自己的脖子咳嗽,但他一咳,傷口被扯着般疼得他頭昏眼花。

佛耳将岸上早就備好的清水給他,南星喝完了便将杯子砸在佛耳頭上,南星現在的內力還沒恢複,砸人的力氣不大,杯子砸了頭也沒碎,佛耳将杯子穩穩當當放在手心。

“不是我。”他又為南星倒了一杯水,“喝完這杯水便不鬧了,屬下為主子清洗,洗好了主子想怎麽打都可以。”

南星的眼睛紅紅地,咬牙切齒地說:“那是誰?你告訴我,殺了他!”

“好。”

“好是什麽意思?你知道還不說不馬上殺人!你現在見我倒黴心裏肯定開心極了,看我笑話,哈?告訴我是誰!我馬上殺了他!”

佛耳将柔軟的布巾拿出來為他清洗,他故意去水深一點的地方,南星不會水,這樣南星就不能動作更大。

南星最恨他這樣悶不吭聲地沉默,恨他像個啞巴般不回應,更恨自己拿他沒有辦法,只能像個小孩子般發脾氣,仿佛在佛耳面前他就是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佛耳對他包容、保護,卻遠遠達不到聽從,他的聽從順意全部都是僞裝的,他遵循聽命的意志從來都不是南星。

南星狠狠地抓住他的頭發,将頭埋在他的肩膀,張口就咬上了他的脖子,血很快就流了下來,他就像要将那塊肉咬了下來一般。

佛耳的動作如常,任由他抓咬打罵,只是在為他好好清洗。

但很快南星就沒辦法咬他了,南星疼得頭昏眼花,在佛耳臉上狠狠抓了一道:“你竟敢!”

佛耳說:“要好好清洗,不然主子會生病。”

“不、不要!別弄!”南星臉都白了,“你滾!”

佛耳只是順從他,但并不聽命,南星很快連話都說不出了,他臉色慘白小聲嚅嗫:“我好疼,你快弄死我了。”

佛耳眼眸微深,呼吸有些紊亂,他臉上都是細汗,只能輕聲安慰南星:“很快就好了,我輕輕地。”

南星閉上眼不再說話,從溫泉裏出來他什麽力氣都沒了。

佛耳為他上好藥穿上衣服、帶回宮裏的過程裏,南星連眼皮子都沒有掀開過,佛耳為他備上清淡的肉粥,他也不吃。

回去後只窩在軟乎乎的床上一動不動,他身體又開始冷了,前幾日的熱和暖不過是虛晃一道回光返照罷了。

他比之前更冷,內力回複得更慢,但是他連打哆嗦的力氣都沒有,炭火就在床頭,但是他還是很冷。

就像一具等待腐爛的屍體,他漸漸變涼,身體疼得七零八碎,就像在被細小的生物慢慢分解。

他漸漸閉上眼。

這一次查看到的線讓他驚嘆,月見的紅線已經纏上他的線了,以一種飛快的速度将他的線染紅,本來不過是星星點點的紅色,竟然紅了快百分之十,而且正在緩慢的為他傳輸能量。

他立刻讓A7抽取了一部分能量為他修補靈魂碎片,這個世界的南星是他缺失的一塊靈魂碎片,本來是碎片的靈魂經過上一世悲慘的命運更加七零八碎,現在能量來了,首先要好好修補。

靈魂才是重中之重。

他輕輕地笑了起來,弄壞的東西得好好賠,得連本帶息。

那就不要怪他下手太重。

不一會兒南星感覺到了一股暖流,他微微掀開眼皮,看見了楚将離坐在他的床頭。

……

楚将離昨天夜裏找南星簡直要找瘋了。

他最近總是恍恍惚惚,那一連幾日為南星暖床,許久才反應過來南星沒死。

但是昨夜他出來找人時,突然間又覺得這個世界不真實。

他被軟禁,不能随意出入,但他想要知道南星為什麽突然不要他了,他想見南星,想知道是什麽人勾了南星的魂。

他對決明宮很熟悉,他身體養好了,門外的護衛單個的武功在他之下,只要那肉中刺般的佛耳不來,沒一個能打得過他。

他這次學乖了,悄悄的出走,能避則避。

不一會兒他便摸到了南星的寝宮外,他在這個地方更加小心,因為這個地方是佛耳負責的,佛耳日夜守在南星身旁,他人很少有間隙接觸,除非南星自己接觸別人。

他探了又探,竟發現今夜佛耳不在南星寝宮外守候,他小心翼翼地摸到了南星的寝宮,發現南星也不在這裏。

夜很深了,南星不在寝宮能在哪裏?

他首先是在南星的寝宮裏裏外外摸索了一遍,沒有查到絲毫除了南星以外的痕跡,床上的氣味只有南星的,他心裏的一根刺終于拔了出來。

原來沒有別人,可沒有別人,南星為什麽不要他了?

今晚也不是十五,南星到底到哪裏去了?

雖說不是十五,但他也不确定南星是不是只是十五去那個洞裏,他也不過只是這幾個月才知道南星會在十五武功盡失,于是他去了囚洞。

他從旁邊的囚洞爬進去時,先是在那潭水裏,他沉下去的一瞬間心中狂跳,莫名地又想起了那日帶着南星出去的情形,恐慌的情緒在他心底蔓延,他這一刻迫切地要找到南星。

他在寒玉山洞裏找了一遍,沒有将人找到,後來又去水潭裏發瘋般将那水潭摸了個遍,也沒有摸到什麽。

他渾身濕透了,出山洞時皓月當天,夜風一吹,他竟然有些冷。

他瞧着頭頂的月,突然想起了月見。

南星會不會在月見那裏?

什麽好東西都送給了月見,南星那樣睚眦必報、分文必取的性子,怎麽可能白白把東西送人卻不取回報?

于是他又悄悄的摸進了後宮,摸進了月見的院子。

結果月見也不在。

太奇怪了,就好像突然一天裏,這個世界的人都失蹤了。

月見不在,更別說南星在這裏,他不甘心,又将院子摸了個遍,确實不見有人。

那麽月見去了哪裏?難道月見在他被軟禁的時日裏逃走了?

夜已經深了,他走在後宮的小路上,跟打了霜似的冷,他将月下自己那輕薄的影子踩在腳下,總覺得冷透了,像是能感受到南星往常那樣冷似的。

今夜的護衛也不知怎,竟格外的少。

他往前遠遠見一座黑燈瞎火的小院。

“蘭院……”

他在院前駐足停留,怔怔看着這兩個字,他對這院落有些印象,應該是南星的一些小寵住着,南星會不會在這裏?

“楚少?”

楚将離沒有想到在這深夜裏居然有人,而且喊出了他的名字,他兇神惡煞地轉過頭,卻見到了一個意外的人。

是月見院裏的侍女。

“楚少怎在這裏?”莞香捂住嘴驚訝道。

楚将離惡狠狠地盯着她:“我倒要問你怎麽在這裏?”

莞香吓得連忙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目光閃躲,楚将離越發覺着可疑,便更嚴厲的逼問。

那侍女終于哭着招了出來:“我們家小主在這兒。”

月見?他怎麽會在這?

楚将離眼神微眯:“他怎麽會在這?”

莞香支支吾吾好半天,終于在壓迫中說了出來:“蘭院有位可人的小主把我們家主子迷得暈頭轉向,今夜我們家主子在蘭院歇、歇下了……”

楚将離沒想到會問出這樣隐秘的事來,更沒想到月見一副高潔君子做派,居然會被南星的小寵迷住?這後宮果然危險,好在南星不經常來!

那宮女又接着撇清關系:“不關奴婢事!奴婢勸了也勸不住!如今見了事态,正要去禀報大堂主!”

楚将離和月見算是朋友,出了這種事,月見雖然被迫在這裏,但是也不光彩。所以他還是得為好友遮掩,他說:“此事不必禀報大堂主,我知道也是一樣的。”

“可是……”

“有什麽好可是的?難道我比不上佛耳?還有你,這種事不可大肆宣揚,宮主的臉面要是毀在你手上,你的下場可想而知!”

莞香吓得一哆嗦,連忙保證不說出去。

他瞧着這蘭院,心裏想着不知道住了什麽人,竟然連月見也着了道了,但是這院落除了給南星戴一頂綠帽之外也沒什麽關系,他恨不得這些小寵都內部消化了,免得礙眼。

除了這蘭院,幾個小院他也去過,也沒有看見南星。

這天晚上他幾乎把整個決明宮摸了個遍,卻連南星的影子都沒見着。

他茫然的看着漸漸亮透了的天空,這一瞬間他又有些不真實。

南星真的活着嗎?

會不會這些天都是他的幻覺?他只是在自我欺瞞,構想了一場夢境。

他每次見南星都是在夜裏,白日裏再也沒見過,南星也不再打罵他,漸漸地連話也很少和他說。

是不是南星真的死了?

他的心突然疼了一下,有些慌亂的捂住胸口。

不!不可能!這些時日都是那麽真實,他都能觸碰到他!不會的,不會是假的!

對,還有一個地方沒有找過,後山的溫泉,南星畏寒,這些時日不要他看,說不定在泡溫泉!

他心裏極度的不肯定,除了溫泉再也沒有其他地方了,他又在心裏呼喚他的神明,讓神明保佑南星好好地,他能在後山的溫泉看到。

這一次他的神明又一次顯靈了,他在溫泉看見了南星。

但同時也看見了他最厭惡的一個人——佛耳!

他只記得他當時氣得發抖,氣得站在那裏看着,都不知道要做什麽反應。

他遠遠的看見南星被佛耳抱着,在溫泉裏,貼在佛耳的胸口,兩個人胸口以下都在水裏,不知道在做什麽。

南星有些痛苦的仰了仰頭,兩個人又在說着什麽話,南星好像在說很疼,佛耳在哄他。

後來,後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來的,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勁。

他很生氣、他很憤怒,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憤怒,又是以什麽立場憤怒和生氣,他想當面質問南星!

質問他和佛耳怎麽回事!

于是他又摸進了南星的寝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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