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你是我的藥33
昨天夜裏那位前輩又來了,這一次前輩并沒有給月見帶藥,而是告訴他采藥的地方。
治療南星寒症那副藥,有幾種藥非常稀有,平常的藥店買不到,需要人手去采。
且那藥生長在寒冷的靈雪山,采購不易,鮮有存貨,就算去采至少要半個多月才能采到。
前輩說那副藥必須一月吃一次,時間最好準些,不然影響藥效。
所以他必須去采藥。
“上次給你熬的那副藥藥材稀有,只有靈雪山有藥材,我也先不回心劍山莊了,我要去靈雪山,你……”
靈雪山很冷,南星身體弱,月見本不忍心讓南星一起跟去,但現在……
他看了看正在外面喂馬、眼睛從來沒離過南星的楚将離,突然覺得把南星留在洛陽更危險。
南星從進來這家客棧,十位客人有九位在看他,因為南星住在這裏,客棧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南星的容貌實在太顯眼,他甚至為南星準備了一頂幂籬來遮擋他的容貌。
可是将南星獨自留在這裏,他仍然不放心,而南星本身就有寒症,如果跟着去靈雪山對身體更不好。
可是南星一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容貌昳麗招人觊觎,若是獨自留在這裏沒有他保護會更危險。
“我和你一起去!”南星說。
他要拿玉玺,必須跟着月見。
月見本來想先帶南星回心劍山莊,但是去心劍山莊來回得半個月,時間太趕了,而靈雪山裏有多處溫泉,溫泉之處地熱,将南星安置在那裏也可,只是路上多帶些厚衣衫保暖。
更何況南星也願意和他一起去。
他溫和笑道:“好。”
一大早收拾了東西,喂飽馬、穿着一身俊俏的勁裝高高興興等着南星下令回家的楚将離,沒想到等來了這麽一幕。
南星又收拾東西要和月見去什麽靈雪山采藥了!
“你和他一起去?你不是說……”
南星不等他說完,“月見少俠為我采藥,我怎能安穩坐享?”
楚将離幾乎咬牙切齒,南星昨天明明答應他一起回決明宮的!在他早上去喂馬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月見做了什麽,突然讓南星改變主意?
月見道:“你我之間何必說這些,我只是不放心你把你一個人留在洛陽。”
楚将離臉色陰沉,“既然你們都去,我也去!”
他怎麽放心讓月見單獨在南星身邊,月見長得那麽好看,南星又喜歡好看的人,要是放任他,沒準明早南星的暖床人就會換。
而這個月見是什麽心思簡直昭然若揭,表面上是個正人君子,不知道內裏是個什麽人!
他突然想起有天晚上他去找南星,月見還和南星的一個小寵好上了,還在那小寵院裏過了夜!
可惡!
他都不是童子之身了,為什麽還有臉跟着南星?
……
月見沒有理由拒絕楚将離去哪裏,也不能控制他的行為,只能仍由楚将離跟着,他心裏隐約感覺南星和楚将離關系不一般,但是他始終不問,他希望南星主動和他說。
他們很快就要結親相守,本應互相坦誠。
靈雪山離洛陽有上百裏路,月見本想讓南星和自己騎一匹馬,沒想到南星居然會騎馬,騎得還不錯。
幾人快馬加鞭用了兩三日才到靈雪山腳下。
靈雪山陡峭,馬匹無法行走只能步行,月見為了照顧南星,走得緩慢。
南星穿了一身火紅的狐裘,靴子內裏都鑲嵌了絨毛,衣服都是有厚又暖和,即使這樣他也是非常冷。
剛開始還好,他畢竟有內力,但久了他也是受不住。
而且他發現,自己的內力似乎沒有以前雄厚,不知怎麽流失了不少。
他本來只想跟着月見,可沒想到要受這樣的冷苦,楚将離是可以給他暖和,但是他又不願意在月見面前和楚将離親近,怕被識破了身份。
又或者是那日在決明宮後山,他抱着一窩發抖的兔子,無數刀劍對着他時,他看到月見擋在他身前的背影。
他模糊地記得似曾相識的場景,好像在年幼的時候也曾是有人保護過他。
月見說着什麽婚姻相守,真是可笑。
他不過是當個玩具,沒想到他當了真。
月見十分照顧他,走走停停,遇見洞穴便生火讓他暖和,月見還有一手好廚藝,即使在這樣惡劣的環境裏也能讓平常的東西變得美味。
本以為這次采藥會十分順利,但沒想到路途過半之時,他們迷路了。
大約行了七八日,靈雪山下起了雪,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還出現了不知名的雪怪。
那雪怪狡詐兇猛,通體雪白,在雪地裏十分隐蔽,而且數量很多。月見和楚将離把南星護在中間,兩人武功都很高,是江湖上屈指可數的青年才俊,但雪怪數量太多,且極為記仇,有不死不休之勢,兩人漸漸力不從心。
南星很焦急,他一邊不想在月見面前展露武功,一邊又想把這些雪怪殺得一幹二淨。
他要是不出手,恐怕三人都得葬送在這裏。
南星盯着那些雪怪,暗暗發力,他的內力極高,且十分隐蔽,他高處的雪震下,趁着雪掩蓋大家視線的時候将雪怪引開。
他內力極高,速度很快,那雪怪怪叫着朝他奔去,南星見跑的夠遠了便大開殺戒。
雪怪雖然靈敏,但在他強大的內力之下也不過爾爾,只是數量太多了,南星殺到最後也快筋疲力盡。
而且,天黑了。
他的眼睛看不見。
他在黑暗中殺了最後幾只,但是手臂被劃出了長長的血痕。
周圍全是黑暗,他想停在原地不動,但又怕這麽多屍骨殘骸在此月見來了會懷疑他。
于是他往前走,他雙手往前摸着,若是沒有障礙便繼續走,不知走了多遠,走着走着下雪了。
夜裏的溫度更低,他殺雪怪時消耗太多內力,如今沒有食物補充體力,也不能停下來休息,他怕停下來就凍僵了。
他像個在冰天雪地裏行走的瞎子,他開始後悔當初為何不練習在黑暗裏适應,明明一到晚上眼睛就看不見。
都怪佛耳慣着他。
他走着走着,腳下一空,緊接着是天崩地裂的雪山崩塌,他像世上任何一粒塵埃般下墜,與成千上萬白色的雪花一同墜落到了不知名的深淵。
踩空的一瞬間他想,難道我要死了嗎?
他小時候有一個夢想,那就是好好活着,不被打不被罵,吃飽穿暖,像個富家少爺那樣無憂無慮不愁吃穿,有家人寵愛,就這樣活到老死。
他兒時曾随母親在一名富商宅院裏生活過一些時日,那家的少爺就是無憂無慮,如掌上珠寶被家人寵愛至極。
他小時候羨慕得要命。
而他現在不過二十幾歲,他很餓,也好冷,更沒有人好好愛他。
就已經要死了。
也不知道着了什麽魔,為了兩個蠢崽子去殺雪怪,又像個蠢貨般偏要在月見面前隐藏武功。
不過是個小玩意,無聊時玩玩,利用他找玉玺,卻為了他要死了。
可笑。
真是可笑。
他跌落到底的一瞬間,連胸腔內髒的血塊都震了出來,也許這地方不高,雪也很軟,他竟然沒有死,也沒有失去意識。
但是又冷又疼,四肢恐怕也摔壞了,動彈不得。
老天爺可真夠殘忍,要讓他活活熬着死,如此絕望又疼痛的死去。
他從小到大就沒有好過過,便是成了決明宮宮主,也得每月去那個寒玉山洞受冷。如今快死了,也要将他熬死。
能不能。
能不能對他好一點。
真的很疼啊。
他數着心跳,一聲一聲的默數,除了死亡無法解脫他疼痛與寒冷。
他疼到已無知覺,卻從沒吭過一聲。
有沒有人來救他?
沒有。
他果斷地杜絕了自己的希望,這樣平靜的等死總比升騰起希望又絕望來得更有尊嚴。
他一聲一聲地聽見自己的心跳弱了下去。
突然。
“阿南!”
他聽見有人喊他。
頭頂的雪被人不斷的挖開,聲音就像從陽間穿透到了陰曹地府。
“阿南!”
那聲音終于清晰了起來,月見的手觸碰了過來。
他感覺到溫熱的液體。
這麽冷的天,手是冷的,唯一溫暖的是熱血,月見的手應該是流了不少血。
他感覺到自己被抱了起來,并不是溫暖的懷抱,但是卻非常有力而堅定。
“不要怕,我一定會救你的,一定會!”
南星的胸腔悶悶地,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似的,酸脹的情緒宣洩而下。
就像那日在決明宮後山一樣,月見也是這樣說的。
“我會救你的,一定會救你。”
然後他就得救了。
這次也是一樣。
他的心安靜了下來,就像疼痛和冰冷漸漸離他遠去,等待着這個人将他救贖。
……
南星被救了回來。
月見找到了一處溫泉,南星的身體回了暖,便泡在溫泉裏。
但是他的雙腿因為摔下雪山摔壞了,如今也沒法治療,只能好好護養。
月見把南星抱上溫泉地熱的幹燥處,搭了些幹草,墊得軟軟地,将他身上的狐裘烤幹了鋪開,給南星裹着。
月見去外面捉了只山雞,還沒到洞口便聽見南星喊他。
“月見!月見你在哪裏?”
月見聽罷急忙回去看發生了什麽事,南星不知怎麽做到的,竟然從那團軟軟的幹草中,竟然爬到了幾近洞口的位置。一聲一聲凄厲的喊着他的名字。
南星的長發淩亂地散開,月見連忙将他扶了起來,急忙問他:“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疼了?”
南星驚慌失措地抱住了他,“你去哪裏了,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我喊了你好久。”
月見胸腔酸酸脹脹地,輕輕摸了摸他的後腦,哄道:“我哪裏也沒去,抓了只山雞給你填飽肚子。”
南星緊緊抱住他,指甲在他後頸幾乎摳出了血印子,“你去太久了,以後你不要去那麽久,也不能離開我的視線。”
月見笑着摸了摸他的頭,“好。”
南星不再喊他“少俠”,終于喊他的名字。
南星每天喊得最多的就是“月見”,粘人得要命,恨不得挂在月見身上。
月見用手輕輕碰了碰他的鼻尖,笑着逗他:“你這樣粘我,我怎麽給你采藥?還說要去洛陽開點心鋪子,我在心劍山莊,你在洛陽,我們豈不是要分隔兩地?”
南星一把抱住他的袖袍,搖了搖頭,又微微仰頭,那雙漂亮的眼睛濕漉漉地,浸了水似的看着他,“不用分隔兩地,也不要去采藥,我們就在這裏過一輩子好不好?”
他如瘋魔一般,突然覺得非月見不可了。
也許是被救了,也許是因為別的原因,每每見到月見總是有種奇怪的吸引力,反正他現在腿不能動,月見不能扔下他。
月見被他的話逗得笑了起來,他本來是逗南星的,他知道南星離不開他,但是沒想到他會說這樣的傻話,說得他心軟軟地,像吃了一團甜甜的大棉花。
南星乖乖地軟軟地,像個漂亮的小可憐,他忍不住想親吻南星,但又怕吓着了他,他只是溫柔地接話:“可以過一輩子,但是要在外面過,阿南,這世上只有名正言順的夫妻才能過一輩子,外面得去心劍山莊求師父給我們主持婚禮。”
“但是藥得去采的,你在這裏乖乖等我,采藥是為了給你治病。”
南星軟磨硬泡也無法撼動他,月見非得去采藥。
那日正好是十四。
作者有話要說:嘿嘿嘿!姐妹們早上好!
因為要開始搞月見了,南星會“愛”上他。
大家有沒有發現這章的字數和上章一模一樣!哈哈哈哈我看的時候也驚呆了,我怎麽這麽準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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