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番外：停筆俯身吻畫人

第五十六章：番外：停筆俯身吻畫人

——夏眉眉：不能說，一輩子都不能說，哪怕盼紅了眼

郭盛也沒多問，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又跑出去不知道玩什麽去了。

夏眉眉貪婪地看着他的背影，又把視線落回筆下的畫中人，郭盛還小，根本就看不出來他畫的正是自己。

夏眉眉卻是戀戀不放，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終于把筆閣下，直視着畫裏的人，俯身在畫中之人的側臉落下了一吻，那一瞬間似乎有流波溢出。

他馬上提筆落下幾行字。

“佳人舞劍繪凝光，一筆畫疏狂。”

“停筆俯身吻韶光，為君卻機防。”

即使這樣，夏眉眉似乎還是不過瘾，還想點上幾筆。卻又停了動作，眼裏閃過黯然，是求而不得的嘆息。

這時郭盛已經玩了一通回來了，夏眉眉把畫遞給他，又閑聊了兩句才告辭，“我先回去跟爹說說白天的事，晚上陪你聽戲。”

“好！”

郭盛看着他作的畫也沒怎麽在意，随手就扔到了一邊，又道：“我想要你那個水晶棋具！”

“好，我今晚給你取來。”夏眉眉憐愛地應了。

夏眉眉回去後毫無懸念地被夏宰相打了，夏家家法嚴厲，整整十鞭子。至于原因……

“你弄丢了家傳玉佩也就罷了，還弄了個這麽假的，是覺得你爹老眼昏花了嗎？！”

小莺在一旁哭着替他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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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眉眉倒也認打認罰，“是兒子錯了。”

夏宰相有個這麽懂事的兒子也是省心，誰想到他當晚就翻牆跑出去玩了，小莺都快受不了這刺激，“少爺，您能消停會嗎？您身上還有傷……”

雖然嘴上這麽說着，還是扶了他一把，撐着他爬牆。

夏眉眉好不容易爬到牆沿對着小莺莞爾一笑，手指抵在唇間。

小莺都快瘋了，“少爺，您這是何必吶！”

“幫我留門小莺，回頭找你。”

說罷夏眉眉已經跳了下去，小莺捂眼沒敢看，自己少爺那點本事再加上後背的傷，肯定摔得不輕。

夏眉眉趔趄了一下接着郭盛的手攙了一下才站穩，對他苦笑了下，“摔着了。”

“你真笨，怎麽走起路來怪怪的？”郭盛也不算蠢，一下子就看出來他走路不對勁了，卻沒想到他挨過打。

夏眉眉蹙眉苦惱道，“剛才回府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們兩個的父親雖然郭将軍是粗人，但從來不舍得打孩子，倒是夏宰相向來嚴厲，夏眉眉時不時地會挨個揍，這個郭盛也清楚。

其實夏眉眉已經算乖的了，要是換了郭盛這樣的孩子早就被夏宰相活活打死了。

他們說說笑笑地就去了剛搭好的戲臺，戲子還在畫臉，看來還沒開始，夏眉眉生得好看，走到哪都是焦點。班主看他這麽漂亮，忍不住就拉着他問東問西，夏眉眉也溫和地一一回應。

郭盛跑去看人家花旦畫臉，越看越覺得有趣。

夏眉眉本來就讨人喜歡，班主越看這孩子越覺得乖巧可愛，夏眉眉卻終于沒忍住目光瞟來瞟去找郭盛，看到他趴在人家扮花旦的戲子那裏跟人搭話，便行了個禮找了過去。

“小盛，你在看什麽呢？”

“夏眉眉，你看他好漂亮！”

夏眉眉垂了垂眼眸，柔聲道：“我不漂亮嗎？”

“你說什麽呢？！”郭盛語氣又是不高興了，嫌他問東問西。

夏眉眉心裏委屈，卻沒說什麽，瞅了瞅人家花旦，喃喃道：“我也能為你畫臉。”

“真的？！”

郭盛這句聽進去了，夏眉眉一下子愣住了，後悔之餘已經來不及收回這句話了，戲子本來每天唱戲就無聊，有個看着這麽漂亮可愛的小孩也是覺得有趣，三兩下給他畫了一幅旦角的面譜。

夏眉眉欲哭無淚，可看着郭盛咧着嘴看他時的神情又不覺得後悔了，含笑問道：“我好看嗎？”

郭盛用力地點頭，認真地在他耳邊小聲說：“你比這個姐姐還要好看。”

夏眉眉低下頭，慶幸因為塗着粉沒人看到他通紅的臉，柔聲道：“你覺得好就好。”

他們兩個在這竊竊私語，那邊戲班都已經準備好了，開始咿咿呀呀唱戲，郭盛聽不懂，夏眉眉就給他講講內容，過了好半天才趴到他耳邊小聲道：“我想找個地方洗去。”

“為什麽？不是很好看嗎？”郭盛驚訝地問道。

夏眉眉又沉默了，心裏琢磨着怎麽跟小盛解釋，想來想去也沒想到什麽理由，這些道理跟小盛講也講不明白，只好作罷，垂着頭生怕被熟人認出來。還好他們在臺後，沒人注意到這兩個小少年。

“夏眉眉，我喜歡最後一段。”

夏眉眉抿嘴笑了，知道他并不懂，只是覺得有趣，但仍然勾唇溫聲道：“我也可以唱給你聽。”

“真的嗎？”郭盛眼裏閃過驚豔的佩服，“你好厲害啊！”

夏眉眉又笑，心想，我厲害的地方可不在這裏。不過看着他這佩服的表情，卻覺得寧可拿一切才能來換，只要他喜歡，他都願意給。

“對了。”

回去的路上，夏眉眉早不知道什麽時候趁他不注意把臉上的花擦淨了，郭盛瞅了瞅他空蕩蕩的手突然幽幽道，“說好了給我帶的水晶棋具呢？”

夏眉眉這才恍然大悟道，“這個真的忘了，下次吧。”

“哼。”

夏眉眉貼了上去認錯道：“我也難免有疏忽嘛，明天一早要去顧師那裏學習，不能陪你玩了，你要無事可以自己練練劍。”

“你真的不陪我玩了？”郭盛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眼睛帶點淺藍，也帶點委屈。

“怎麽可能！”夏眉眉一看就慌了，趕緊改口，“不然你來顧府找我吧？或者我下午去找你。”

郭盛不情不願道：“爹讓我下午去魏師那裏練槍。”

夏眉眉笑吟吟地拉長聲音商量道：“那就這樣，你上午來陪我，我下午去陪你，可好？”

“我才不要念書！”

“好，那就不念，功課我替你做。”

郭盛這才露了笑臉，開心道：“夏眉眉，現在想想你還是挺好的。”

“……”難道你過去都覺得我多不好？

夏眉眉心裏萬分委屈，不明白自己到底平時哪裏惹着這個小少爺了。他從小情商低，稍稍長大後才開始百般體貼郭盛，再不敢說惹他生氣的話了，可惜他的形象早已在欠打這個詞上定位了。

郭盛又開始喋喋道：“算了，你沒空陪我玩就罷了，才想起來我約了譚溪明天一起放風筝，你安心念書吧。”

“……什麽？！”夏眉眉整個人都僵住了，眼裏的柔光一下子全散了，臉上隐着濃郁不化的怒意，“譚溪？！”

“放風筝啊。”郭盛顯然沒搞清重點。

“不行！”

郭盛也怔住了，不明白他又怎麽了，“你又發什麽瘋？少爺我愛玩什麽玩什麽，輪得到你管？”

夏眉眉瞪着他不說話，記憶中很少看到他這樣，像是瀕臨爆發，最終出口的卻是隐忍的一句，“譚溪不是好人。”

“你住口！譚溪是我好兄弟，你不能這樣說！”郭盛終于也生氣了，他向來義氣直率。

夏眉眉咬唇不語跟他對視，寸步不願讓的态度，語氣冰冷，“他對你……對你……”

說了半天還是沒能說出口，他對譚溪本能地就是敵意，似乎是知道他的目的。

“夏眉眉！我以為你和過去不同了，沒想到你還是這樣！”郭盛也認真地瞪着他，語氣沒有半分讓步的打算，“即使是在背後你也不該這麽說別人！”

夏眉眉表情頓住，竟然無言回應他，還是無法說出口，最後頹然垂下了肩膀，像是屈服了一樣柔聲道：“是我錯了，我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郭盛卻不想理他了，瞅了他一眼就心煩意亂地要往自己家走，夏眉眉緊跟了兩步跟上，沒有勇氣拉他，猶豫再三才再次開口喚他，“小盛……”

郭盛看了看他，沒有理他。

夏眉眉又輕聲喚了一聲，“小盛，我們不是關系更好嗎？”

“夏眉眉，交朋友哪能分個親疏。”郭盛聽他這麽說又有些不悅，但想了想也知道他是看重自己，這麽想來這個小白臉好像也沒什麽別的朋友，才放緩了語氣道，“你和我當然更好一些，但你不可因此就輕視了我別的朋友。”

夏眉眉抿嘴沉默了一下，心裏酸的很，但還是服軟了，“我自然不會輕視你的朋友，你明天玩得開心些，注意安全。”

這時已經把他送到了郭府門口，郭盛這才傲慢地滿意道：“這次就不跟你計較，別再有下次了。”

夏眉眉趕緊應了，“我知道了，我明天下去來找你可好？”

郭盛想了想才趾高氣揚地勉強道：“好吧，只要你不怕無聊！”

夏眉眉目送他進門，擡手遮住眼睛，遮住那再也無法阻擋的戀慕。轉身肩膀顫動了幾下，強忍住心裏的沖動。

“不能說，不能說，不能讓他知道。”

“一輩子都不能說。”

從認識這個人起，從他拜書說出風月一詞時起，他就知道，這個人他會追逐一輩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篇番外，是關于柳兒的，感覺有點畫蛇添足，不知道該不該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