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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王華老是要扯着姜旭不放，蘇星仁實在是生氣。他急得把手中的筆往桌子上重重一放，站起來徑直看向對方的眼裏。

王華被他這突然的動作吓一跳，反射性地後退了一步：“你幹嘛！你還想打人不成？”

蘇星仁深吸一口氣：“我、我不打人。但是明明是你看我不順眼，為什麽要扯上姜旭？”

“什麽為什麽？”王華說，“你還不是我一提到姜旭就着急上火瞪人！”

“我…我哪有！”蘇星仁咬了咬嘴唇，“明明是我們倆個人的事情，我的事情你老是扯上姜旭幹什麽？”

其實來了海市也快一個禮拜了，他感覺姜旭也沒有像傳說中的那樣愛惹事愛鬧騰，也沒有像曾經放過的狠話那樣要讓他待不下去。

姜旭反而幫了他好多，張晉峰欺負他的時候是姜旭出手的、上下學路上是姜旭帶着他适應海市交通的……

姜旭甚至還幫他的背連着擦了兩天的藥………

“準備準備上課了，課代表把作業發一下。”物理老師提前來了教室，教室裏的動靜瞬間小了好多。

倆人之間略顯緊張的氣氛也稍稍得到緩解，王華的語氣不容拒絕：“誰讓你是姜旭他弟！我只接受你們在衆人面前的道歉，不然我跟你沒完。”

他還是不敢跟姜旭沒完，聽說姜旭暑假期間打外校的，拿腳随便一踹，就把對方肋骨給踹斷了，到現在開學了那人還躺在醫院裏。

但蘇星仁就不一樣了，蘇星仁跟姜旭又不是一個人，姜旭護不了蘇星仁一整天。

他早就看不慣姜旭那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樣子了，在學校裏成績才是檢驗的唯一标準。憑什麽姜旭成績這麽差還有這麽多的女生喜歡他？只是仗着他有張勉強過得去的臉嗎？

王華坐在位置上，心情起伏，眼神不甘又憎惡。

物理課代表很快就把各組的物理作業發了下來。看到自己眼前那一張全勾的卷子，王華松了心，揚了揚嘴角。

月考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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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市實驗中學每個月都會舉辦一次月考，月考後會在學校的公告欄裏張貼一張百名榜單，百名榜上會出現學生的姓名和班級。

能進前一百名的學生都是各個班級前十的翹楚，來來回回變化的人不多，到了高三，大部分人成績都在穩定提高，想要擠進前一百名很難，想要擠進前五十名更難。

實驗中學連着三年維持了高考一本率97%及以上，學生之間競争十分激烈。

第一次英語測試給蘇星仁的打擊太大，接下來的時間裏他認真分析了自己考得不好的原因：一.他還是不夠熟悉海市的聽力部分，只在考前做三四套聽力是遠遠不夠的；二.這次一模卷的試卷閱讀部分生詞量過大。

養父在考前那晚淩晨還打電話給他，蘇星仁雖然竭力緩和情緒，但養母蘇倩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人，他高估了情緒的自我調節能力。

為了能夠更好地迎接月考，蘇星仁給自己英語制定了新的具有針對性的學習計劃：一天一張額外的高考英語模拟卷，積累試卷上出現的生詞并背誦。

他本來還想可以選擇性地背誦牛津雙語字典，但适應英語聽力迫在眉睫，他只得暫時擱淺背字典這個計劃。

其他科目也得抓緊練習，不能落下。

自從那晚問了蘇星仁物理作業之後，姜旭也沒啥不好意思的了。有時候實在是想不通掙紮不出來的，他就會敲開蘇星仁的門去問題目。

不過他也知道不能過多打擾蘇星仁複習，老師上課講了之後還是不懂的，他積累了一定的量再分類好，選出一定的例題去問蘇星仁。

蘇星仁一開始也不太适應姜旭過來問他題目，每次姜旭湊近、他心裏都會被吓一跳。好在次數多了之後，他也習慣了不少。

姜旭一直都與他保持着良好的距離，一張長方形桌子，他坐正面，姜旭坐在側面，從來不會移到他邊上來問問題。

不僅蘇星仁花了段時間适應姜旭的“勤奮好學”，就連姜旭親媽董文璐也花了好幾天才消化這個事實。

以至于國慶假期來臨的時候，姜旭難得待在家裏她都見怪不怪了。

往常姜旭還不得到處玩瘋了！

姜海淵國慶節期間結束出差回到家的時候，都差點以為自己進錯了家門。

他看着樂悠悠在廚房裏忙活的妻子，再看看門口擺着整整齊齊的兩雙男孩子的鞋子，放了行李就跑去廚房：“大晚上的你怎麽還在廚房？知道我要早回來？”

這都晚上十二點了，董文居然在燒飯？！

董文璐扭頭給了他一個白眼：“你怎麽這麽早回來了。我在給姜旭和星星弄夜宵。”

“姜旭在家？”姜海淵驚訝地聲音都大了些。

董文璐手裏拿着刀，趕緊向下揮：“輕點！別吵着孩子。”

菜刀在眼前劃過，姜海淵吓得出了身冷汗，趕緊往後一跳。

董文璐心情頗好：“剛好，我這邊核桃蛋湯弄好了，你跟我一塊端上去。讓你看看兒子的改變！”

姜海淵将信将疑，打賭姜旭一定在打游戲。

不過，實在是好奇心難耐，他沉着臉，難得放下架子端着蛋湯跟老婆一塊上樓去了。

董文璐徑直往蘇星仁的房間走去。姜海淵皺着眉頭跟在後面，門被輕輕打開，他看到自家那小考小浪、大考大浪的臭小子正趴在桌子上，手臂枕着頭側趴着。

書桌前坐着一個白白淨淨的少年，正低着頭就着臺燈的光寫作業。

蘇星仁注意到動靜便擡起了頭，見董文璐端着東西過來，立馬就想起身。

“坐坐！”董文璐輕聲地說，“我給你送點夜宵就走。”

她拿過姜海淵手上的碗，把兩碗核桃蛋湯輕放在桌子上，又湊近悄悄看了眼姜旭壓在下面的東西——是一張語文試卷。

姜海淵跟姜旭有着三分相似，又帶着中年男性的沉穩氣質，不茍言笑地站在那裏，蘇星仁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姜旭他爸。他立馬禮貌地喊了一聲叔叔。

怕打擾到兩個孩子學習，董文璐指了下蛋湯示意蘇星仁等下喊姜旭起來喝，就趕緊拉着姜海淵走了。

“怎麽樣，現在信了吧！”董文璐有些得意，她之前一直在電話裏說，姜海淵還不信。

姜海淵面無表情：“看他能持續多久。”

臨睡前，姜海淵悄無聲息地又摸了上去，他一個中年男人，忍着羞恥本着好奇之心，悄悄打開蘇星仁的房門往裏看了一眼。

姜旭還睡着，只不過換了個方向趴着。蘇星仁估計也是寫累了，這會兒也趴下了。

倆個年輕的小夥子側着臉，就他的角度來看，像是倆人面對面趴着睡。

姜海淵走過去吧唧拍了一把兒子的後腦勺：“你這是來寫作業的嗎？我看你是換個地方睡覺吧！”

他就知道姜旭沒在學習，不然怎麽他來看兩次，兩次都是在睡覺。

姜旭假期都沒出去玩，早上七八點睜眼就是寫卷子背知識點，刷題到晚上，這會兒正困得厲害，睡得迷迷糊糊的。一巴掌被人拍醒，火氣正大，他擡起頭就準備罵人：“誰他媽打老……”

睜眼看清來人，那個“子”字就被姜旭給吞了進去。

姜海淵板着臉：“你老子我。”

眼前是年輕的父親，自從重生之後，姜旭還沒有見過姜海淵，這會兒深夜見到，一時間也愣住了不知道說些什麽。姜旭只覺得眼眶發熱，一股沖動湧上心頭——他伸出手做了個這輩子上輩子自從記事起就沒做過的動作——用力抱緊了父親。

“爸，回來了真好。”

他似輕嘆地說出這句話，擁抱的感覺極其真實，姜旭再次慶幸，自己能有人生再來一次的機會。

姜海淵被這一下給整懵了，站着被兒子抱了好久，直到姜旭松開手拍了拍他、拿起試卷回房間，他才反應過來。

他繃着臉，嘴巴語氣兇兇：“你就該早點回去睡覺，還打擾人星星休息！”

蘇星仁也被這動靜吵醒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姜海淵，輕聲喊了聲叔叔。

姜海淵嗯了一聲：“早點休息。”說完就趕緊離開。蘇星仁眨巴着有些犯困的眼睛，他剛剛是不是看到姜旭他爸泛紅的耳朵了？

實驗中心高三學生的國慶假期很短，只放三天假，回去後就立馬考試。

月考的考場座位按照成績排名，一個考場三十個學生，前六十名在一班二班，在風華樓的頂樓。其他的按照名次順序，一個班級一個班級地往下安排。

全年級倒數六十名，得去另一幢空閑的教學樓——大梁山樓考試。

考場的課桌是放假前就已經搬好的，蘇星仁因為是轉校生，所以是直接被安排在了最後一個教室。

離開教室去考場的時候，王華從蘇星仁背後快步超過來，走在蘇星仁面前：“你要去梁山了吧？我可是去頂樓，希望你考完後可不要哭鼻子啊。”

“……”蘇星仁不想理他，扭頭就往另一邊樓梯走去。

看着蘇星仁離開的背影，王華重重哼了一聲，仰首走上樓。

蘇星仁找到考場，趁着監考老師還沒來，跟大部分同學一起進教室找自己的座位。

他在靠門第一桌上，發現了姜旭的名字。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這幾天一起寫作業下來，他發現姜旭其實很聰明，一點就通，會舉一反三。只是語文英語這些需要積累、應試的知識點還有些薄弱，大部分的物理數學公式，他只要講過例題的解題思路，姜旭就能自動寫出中等難度的題目。

只是姜旭剛開始問他題目的時候，知識掌握水平就像是剛進入高中，所以能在這個班級看到姜旭的名字，蘇星仁也不覺得特別奇怪。

蘇星仁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教室裏層最後一桌。

月考考兩天，第一天是語文、數學和化學，第二天考英語和物理生物。高三上學期還沒開始合理綜，一天要考完三門課，時間還是很緊張的。

蘇星仁平常試卷練習的也多，這點考試強度對他來說還是非常輕松的。

每一場考試試卷發到手，蘇星仁就心無旁骛地專心考試。

以前考試對姜旭來說那是最無聊的時刻，老師們為了防止他作弊，日常操作就是把他的考桌擺在最前面。

當他發現蘇星仁跟自己一個教室的時候，他心裏還隐隐有些尴尬。

蘇星仁成績這麽好，他這座位不是明擺着他成績差嗎！

好在蘇星仁注意到他的時候，擡頭沖他羞澀地微笑了一下，姜旭見那笑容裏沒什麽鄙視嘲笑意味，心裏才舒服了許多。

他簡單擡了擡手示意，就不再打擾蘇星仁考前複習。

星星可是要考年級前五十的人！他怎麽能拖星星後腿！

兩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考完一場試，大家夥兒就像是脫了一層皮。

偏偏月考改卷特別快，聽說第一天考完的那三門課程，當天晚上老師們就把卷子改好要錄成績了。

考完試的第二天，有來得早的同學們看到班主任王潔滿面春風地跑去辦公室，高跟鞋在走廊裏跑得噔噔直響。

有人跑去辦公室聽了牆角，幾分鐘後目瞪口呆，行動呆滞地往教室裏走。

今天早自習語文老師還沒來，大家擔心着成績，三三倆倆的也讀的不是很專心。

趙星今天來晚了些，他腳步輕快地走到蘇星仁邊上，把自己書包往座位上随便一扔，拍了拍蘇星仁的肩膀。

蘇星仁眼神示意：怎麽了？

趙星挑了下眉毛：看着昂！

他隔空喊了一聲在前頭背書的王華：“王華！今天可是出月考成績！”

整個班級被他這破空一喊給驚住了，集體停下早讀，齊刷刷朝趙星和王華看了過去。

王華起身：“那又怎麽樣？”他瞥了一眼蘇星仁，“迫不及待想當衆向我道歉了嗎？”

“呸！”趙星翻了個白眼，“要是我們蘇星仁考到了年級前五十，你要怎麽辦？”

“呵呵，”王華皮笑肉不笑，“不可能。”

他問過好幾個年級前十的同學，都覺得這次試卷難度很大。

就憑蘇星仁英語這麽差，還想考前五十？

“你別管可不可能，你就說你怎麽辦吧！”趙星拍了下桌子。蘇星仁被班級同學們盯着，擔心事情鬧得太大，他扯了扯趙星的衣服，讓他別說了。

看到蘇星仁害怕的慫樣，王華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蘇星仁絕對考不到年級前五十！他揚聲道：“我說過，他蘇星仁要是考到年級前五十，我就去向姜旭道歉。”

“蘇星仁……他考了第一名。”去辦公室聽牆角的同學回到了教室，他聽到王華的話，站在教室門口就宣布了這個消息。

王華整個人有些淩亂：“？？！不可能！我說的是年級！年級前五十！”

那同學這時候也回過神了，眼神堅定地對上王華：“我說的也是年級。”

他對着班級喊了一句：“我們班出了個年級第一！蘇星仁考了年級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