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16

臨近中午，溜冰場裏玩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徐思淳和邵玉早早給倆人使了個眼神，就笑着跑開了。

姜旭不好占着場地打擾別人，便喊了陳佩佩到人少的角落。

陳佩佩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人，少年身材高大，五官硬朗，不笑的時候眼神冷冷的，穿了一套黑色的運動裝，踩着冰鞋穩穩當當地站在冰場裏。

又酷又帥。

海市實驗中學裏，也只有剃着寸頭的姜旭會被女生們稱帥了。

其他剃了寸頭的，粗略略看過去，就跟一群剛放出來的勞/改/犯似的。

陳佩佩想讓自己鎮定一點，可嘴角羞澀的笑容怎麽樣也遮擋不住。她又想到暑假時倆人一起吃冰激淩的場景，那時……

“啊！”

周圍有個人快速滑過，帶起一陣風，陳佩佩穿着裙子，那人靠得又近，她被驟然吓了一跳，往側邊一躲，整個人眼看着就要跌落在地。

姜旭眼疾手快地伸手拉了一把，他抓着陳佩佩手臂，順着她跌倒的方向把人帶到欄杆處，讓她扶好。

見她站穩，姜旭立刻就把手松開了。

陳佩佩低頭扶着欄杆，心中有些惆悵。說好的英雄救美都是男生摟着女生的腰，一把将人往懷裏帶的呢？

姜旭怎麽把她往欄杆帶了？？

她看了眼自己的手臂，早知道姜旭是抓着手臂的，她就不穿長袖了！

“去冰場外面說吧。”姜旭見她低着頭不說話，還以為陳佩佩被剛剛吓到了。也是他考慮不周，陳佩佩滑得也不好，在冰場內說話不太安全。

陳佩佩擡頭起，看了看姜旭面無表情的臉，再看看他穩穩當當收在身側兩旁的手，心裏那些不甘也只得不了了之，點點頭跟着人出去。

Advertisement

姜旭給陳佩佩找了條長椅，讓她坐着休息，自己隔了段距離，站在她對面。

姜旭說：“之前的事情，很抱歉。”

陳佩佩本還帶着期待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臉上的笑容也瞬間僵住了。她強撐着笑：“什麽抱歉？”

“現在高三了，我也沒……那個心思。”姜旭猶豫了一會兒，決定不點破，只說，“之前的事，是我不好，是我在情感上粗心了。你之前買的巧克力和那些甜點，要不要我賠給你？”

姜旭知道，倆人出去玩的時候他肯定不會讓女生掏錢，只是他隐約記得陳佩佩之前給他送過這些小禮物。

讓女孩子吃虧不好，但如果直接把那些禮物換算成人民幣還給對方，姜旭又擔心陳佩佩以為他在侮辱她。

這種事情，真的太難處理了。姜旭前世出/獄後幾年，适應了社會環境，也努力有了傍身生存的技能，再加上他本身長相就比較有陽剛之氣，所以周圍對他有想法的女生也不少。

只是父母雙亡，蘇星仁又猝然病死，姜旭心裏打擊較大，根本就沒有找人戀愛的想法。這麽一次倆次地拒絕下來，他都已經得出經驗了——把“錯誤”歸咎在自己身上，可以避免很多麻煩。

不過這次跟陳佩佩道歉，姜旭承認是“自己”錯了。

誰讓十七歲的姜旭嚯嚯人女孩子了？

自己的屁/股還得自己來擦……

陳佩佩沒說話，只仰頭盯着他看，仿佛在确認他說話的真實性。“不是有別的女生了？”

“不是。”姜旭語氣肯定。

他報恩都來不及，想什麽你侬我侬的。

陳佩佩眼睛有些泛紅，她剛想擡手捂臉冷靜一下，又想到自己還畫着精致的妝容，頓了頓，改手撩了一把自己的長發。

“行吧，”陳佩佩說，“既然你沒這個心思，我也不勉強，高三了還是以學習為主。”

她脫下冰鞋，拎在手上，站在姜旭面前，微微揚着下颚：“之前送的東西都是我心甘情願買的，也不需要你還什麽。”

她頓了頓，說：“如果你感到愧疚，那就再請我吃一次冰激淩吧。”

怕姜旭拒絕，她大大方方地笑着補充了一句：“溜冰我也玩不好，出來一趟吃個冰激淩開心一下才好回去刷題寫作業吧。”

姜旭點了點頭：“走吧。”順便再給徐思淳邵玉也一個人買一根，跟他們說一下以後不要随便約了女生出來、還想着拉他下水。

更不要随便起哄男生女生。

也不知道星星跟那個女生在外面怎麽樣，是不是真的在逛街……

一想到這種男女獨處的性質類似于“約會”，姜旭心裏就忍不住有些擔憂。

那女生看着挺活潑開朗的，星星這麽乖這麽單純，不會一下子就被帶跑了吧？

實際上，蘇星仁蔣樂倆人确實是在逛街——準确地說來，應該是蔣樂帶着蘇星仁逛街。

蘇星仁心中暗暗記下了溜冰場所在的樓層的位置，又擔心女生一個人跑開會有危險，就隔了點距離跟在蔣樂身後。

雖然不太敢近距離跟女生接觸，但媽媽說過，對女生要紳士，要尊重。

蘇星仁對蘇倩的話，一向記得很牢。

蔣樂帶着蘇星仁徑直奔向最近的一家眼鏡店。眼鏡店裏的導購員一看到人就立馬迎了上來：“您好，請問有什麽能幫到您的嗎？”

蔣樂指了指蘇星仁，嘴角笑意盈盈：“可以查一下眼睛度數嗎？我們想配副隐形眼鏡。”

蘇星仁沒想到蔣樂會指向他，當下連忙擺手：“不、不用，我戴眼鏡就行。”

導購員一聽，立馬熱情地招呼：“這邊請，剛好我們這邊有活動，可以免費測量度數。您要是願意的話，我們這邊還可以免費幫您試戴隐形眼鏡哦。”

蔣樂眼睛一亮，連連點頭：“好的好的！”

本來今天就是出來玩的，溜冰場滑來滑去的她也滑得沒勁，一個人逛街也無趣，正巧有個蘇星仁在邊上。

這個年級第一的學霸成績好，長得也好看，就是戴着眼鏡的樣子土了點、悶了點。

她朝蘇星仁揚頭：“快去呀！試試看！”

導購員也在一旁熱情地講解，蘇星仁有些招架不住，微紅着臉略帶尴尬地跟着去測讀書了。

看着蘇星仁跟在導購員身後的背影，蔣樂想，等下得去男裝店，指導一下這個學霸怎麽搭配衣服才好看，不然穿得這麽矬，白白浪費了蘇星仁好看的臉。

蔣樂摸了摸下巴，她怎麽有種自己在玩真人暖暖的錯覺……

蘇星仁其實度數不是特別高，沒有散光，兩個眼睛的度數都是三四百度，因為擔心不戴眼鏡就會度數升高，他才一直戴着眼鏡。

度數檢測人員很周到地給他測了度數，左右眼都是三百五十度，導購員聽了立馬就帶着蘇星仁去了櫃臺，利落地從櫃子裏取出相應讀書的隐形眼鏡，笑着說：“您之前戴過隐形眼鏡嗎？”

蘇星仁搖搖頭。

“那我幫您戴，或者您要是不放心的話，我教您方法，您可以自己試一下。”

蘇星仁看着漂浮在透明液體裏的隐形眼鏡片，心裏有點慌，剛想擺手放棄，就聽到邊上蔣樂說：“姐姐你幫他戴一下呗。我也看看怎麽戴隐形眼鏡。”

蘇星仁一聽，就不好拒絕了。

他鼓足勇氣，盡量配合導購員當一個好模特，忍着閉眼的沖動讓對方把手指往自己眼睛裏碰。

冰涼又濕/滑的鏡片貼上了眼球，蘇星仁剛想閉上眼睛，就聽到導購在邊上說：“眼球上下動一下，再閉眼睛緩慢轉動幾下。”

蘇星仁聽着導購的指導，順着步驟去做，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一片清明。

導購員很熱心地幫他兩個眼睛都戴了隐形眼鏡。

“試試看會不會頭暈？”導購笑着邊洗手邊說，“小弟弟的眼睛很大，很适合戴隐形眼鏡呢。”

蘇星仁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又看向蔣樂，輕聲問：“你步驟記清楚了嗎？”

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彎成好看的月牙，微棕的眼眸裏亮着光，晃得蔣樂心神一瞬間不穩。

她愣了幾秒才回過神：“記清楚了。”

哇！！不戴眼鏡的蘇星仁也太好看了吧！

笑起來又溫柔又可愛！

嗚嗚，她感受到真人暖暖的樂趣了！

蔣樂像是打了雞血，帶着蘇星仁去完了眼鏡店，又上上下下跑遍了商場，一點一點教蘇星仁該怎樣搭配穿着才好看。

蘇星仁有些不太好意思試穿衣服，今天出門沒帶錢，根本沒買衣服的準備。

蔣樂一開始讓他試穿了幾套，見他實在是不好意思也就算了，只是指着商場裏的衣服，告訴他該怎麽搭配。

一向沒考慮過穿着的蘇星仁被實實在在上了一節課，等到蔣樂逛累了，蘇星仁才發現他們都在商場裏上下晃了近兩個小時。

也不知道姜旭那邊怎麽樣……

他會跟那個人女生聊點什麽呢？

這次是以去圖書館學習的借口出來的，蘇星仁都沒帶手機，姜旭在商場裏找了一圈，這才在一樓電梯口找到了蘇星仁。

他長腿一邁，兩步并做一步快速跑上電梯，站在蘇星仁身後：“那個女生呢？”

“她回家了。”蘇星仁剛把她送到地鐵口回來。

他微微側頭，看着姜旭微微喘息的樣子，上了二樓，就站到邊上：“你先休息一下。”

姜旭其實不累，只是一見到蘇星仁，就莫名其妙有些緊張。他開口解釋說：“我跟陳佩佩——就是剛剛那個女生，我們之間沒什麽。”

蘇星仁扶了扶鏡架，點點頭。

“我就跟她說高三了，學生還是要以學習為重。”姜旭覺得自己聲音有些幹巴，“你……你跟蔣樂，今天玩什麽了？相處得怎麽樣？”

蘇星仁沒說話，轉身往扶梯走。

姜旭連忙追了過去，圍在蘇星仁邊上，東問一句西一句，語氣焦急。

星星都不願意跟他說了，不會是喜歡上那個女生，害羞了吧？！

姜旭還刻意觀察了下蘇星仁的臉和眼神，就擔心自己看到點什麽“懷/春”跡象。

星星可不能這會兒談戀愛啊。

姜旭想不出蘇星仁不能談戀愛的理由，糾結了半天告訴自己：早戀是不對的！

董文璐女士要是知道他帶着星星出來一趟就早戀了，絕對要拉着他爸對他一起混合雙打。

蘇星仁看着姜旭在自己身邊着急轉悠的樣子，面上不說，心裏暗自偷笑。

見姜旭實在是着急了，他這才說：“我們就把商場逛了一圈。”

逛了一圈？

逛了一圈是做什麽了？

姜旭覺得，自己更憂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