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炭盆 [VIP]
起身三兩下淨了手臉, 福桃兒想了想,将屋中的香爐、酒盞等盡數收了,朝櫥櫃裏頭先藏了。
夜色如墨, 她走到床頭, 替昏睡的楚山浔蓋好了被子。便掩着破衫, 打開屋門,想趁着這會兒子無人, 趕緊回去換身衣服。
極輕地關上房門,回過身, 福桃兒就叫院中立着的一個人影吓了一跳。
“是哪位妹妹,起恁早?”讪笑着招呼了句, 她不欲多留,便想朝二院裏去。
那人影卻驀的朝自己快步走過來,正在她慌亂不知如何解釋之際。一個巴掌帶着勁風就揮了過來,‘啪’得一聲,竟直接将她帶倒在地。
“你這賤婢,還說要出府, 這就爬了爺的床了。”那人帶着哭音, 聽着是激憤到極處了。
還不待福桃兒踉跄着爬起來,那人一把抓上了她的發髻, 拖拽着就朝二院裏走。
折騰了半宿,又兼之舊傷未愈,她有心還手掙脫,卻還是被拖行了半路。
吵嚷聲驚動了外院的幾個丫鬟仆婦, 等她被人掼在中院的青磚地上時, 五六盞宮燈就把眼前的場景照亮起來。
“是你。”原來方才打她的人是畫沉, 她目眦盡裂的模樣極為駭人, 一副要将自己生吞活剝的模樣。
在仆婦丫鬟的議論私語中,聯系昨日發生的種種,福桃兒頓時就明白過來,她搖晃着撐起身子,毫不畏懼地直視畫沉:“是你在主子的飲食裏動了手腳。”
她的聲音很輕,一下就被淹沒在仆婦們各種揣測、惡意的議論裏。
畫沉卻聽見了,她微微一顫。随即又哼笑着露出狠色來,大聲道:“你們都瞧見了。這醜婢說什麽要出府,這轉身不曉得用了甚下三濫的法子,竟爬了爺的床。弄成這副模樣,還要臉不要。”
附和聲,質疑聲一股腦兒地傳入福桃兒耳朵裏,她人微言輕,說了兩句,衆人卻只用鄙夷的神色瞧着她身上淩亂的衣衫。
推搡間,一段雪白肩膀露了出來,上頭清晰可見的紅印,明顯是床笫間行事抓按出來的。
畫沉瞧見了,一時間更是氣得惡念叢生。想不到自己辛苦設局,竟然全都為他人作了嫁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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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瘋了般得上前去抓扯她:“走,同我去見夫人,看她不要了你這賤婢的命。”
“哎呦,姑娘息怒。這福丫頭雖然行事不妥,可她本就是領的通房的月例。”
“是啊,不如等爺起身了,再問問。”
有相熟的婆子上前勸着,想為她說兩句公道話。
不料畫沉聽了,唯恐爺起了要對她留情,當即招呼兩個丫鬟,就把人堵上了嘴,不由分說朝外拖去。
“這賤婢用妖邪的法子魅惑爺們,等送了夫人處,自有公論!”
總歸先把人帶走,等她在夫人面前再添兩把火,狠狠發落了。料想五爺醒了,也不會真為這麽個醜東西開罪夫人的。
院裏的聲音亂哄哄的,卻還是沒能吵醒昏睡中的楚山浔。
瞧着福桃兒衣衫破爛,胳膊腿都磕磨出了血,往常多受她好處的紅兒正欲尋個機會去內院禀報,卻被畫沉眼尖瞥見了,呵斥了句:“紅兒,我看你是年紀到了,也該配人了吧。”
輕巧的一句話就叫那丫頭止了步子。
到了夫人的雲寰閣,也才五更時分,天邊挂上一線光亮。衆仆婢已經零零散散地起了身,瞧見她們這架勢,皆是指指點點,猜測着福桃兒犯了何罪。
一路拖曳拉扯,本就破碎的衣衫更是殘缺。不僅是胳膊腿,連右肩處都露了一大片。
對于婦人姑娘來說,這等模樣被拖行過院,簡直就是奇恥大辱。福桃兒盡全力想要掩住些身子,可颠簸斥罵,舊傷困頓,只能如一塊破布般任人拖着。
聽聞夫人還未起,畫沉目色陰恻地看向地上人,吩咐道:“先關了柴房去,等夫人起身再斷。”
一直等了半個多時辰,終于是傳出了夫人起身的消息。
“什麽!?嬷嬷您是沒說清嘛,夫人真的只叫這賤婢回院裏自省?”
“正是。”老嬷嬷笑的篤定,想了想還是多提點了句:“那丫頭都沒身契了,姑娘你怎麽偏盯着她糊塗呢。可別本末倒置,惹了咱夫人的眼。”
畫沉聽了,後背泛起一層冷汗。雖然不甘,卻也只好無可奈何地押着人又回去了。
可她也沒那好心替福桃兒松綁。
也是時運不濟,回去的路上,天光大亮。許是要故意叫福桃兒出醜,畫沉特挑了條遠路,繞到了一處人多的院子裏,前頭正袅袅娜娜走來兩個人。
“怎麽回事,這般衣衫不整在園子裏晃蕩!”
是三奶奶武凝琴和歸寧還未回去的四小姐楚玉音。
一行人趕忙上前給她二位行禮問安。
畫沉見機會來了,便将昨夜發生之事添油加醋地附會言傳了一遍。她口齒利落,把罪行朝人身上安時,只消寥寥數語,衆人看福桃兒的神色便充滿了不屑和鄙夷。
楚玉音本就不喜歡福桃兒,尤其是她下嫁了個會試落榜的舉人,而如今五弟卻有可能斬獲功名的情況。
出嫁的女兒做不了主,她便湊近到三奶奶武凝琴耳邊,說了句:“先前五弟的侍讀也是這丫鬟,說是迎弟妹前,都不再納妾了呢。”
武凝琴是縣尉庶女,素來心高氣傲。原本以為自己嫁了個五品官的嫡子,怎麽也是正經主母了。
可楚山铮卻是個浮浪纨绔,且如今還有愈演愈烈之勢。過了最初那段新鮮勁後,那真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了。”
先是曾姨娘幾乎與她平起平坐,後又多了個晴兒把三爺迷得神魂颠倒。
故而武凝琴過的極不如意,對那等狐媚子也是恨的牙癢。她吊着眼梢居高臨下地看了看福桃兒,蹙眉冷厲道:“夫人不管,我這楚府三奶奶可要管一管了。來人,把這賤婢拖了我院裏去!”
楚玉音晃着腰間鵝黃穗子,樂得在一邊看熱鬧,她暗想就這麽個樣貌,和她那貌若潘安的五弟站在一處真是可笑,也不知怎麽就有膽子爬了他的床。
一旁跟着的紅兒見勢不妙,壯着膽子躬身提醒了句:“三奶奶容禀,她已非楚府家奴了,這,不然還是等五爺來處置吧。”
楚玉音對着跟随的人使了個眼色,一個婆子應聲上前,擡手一巴掌把紅兒呼在地上:“縫了你這蹄子的嘴去,奶奶的令也是你置喙的。”
府裏人都曉得三奶奶待下人最是苛刻,她總覺得自己比夫人和常奶奶家世要好,因此一直以管家人的身份自視。
來楚府不過兩年,連着大丫鬟在裏頭,就發落了四五個了,聽說還有打死奴婢的事呢。
紅兒心驚膽戰只假意伏在地上嘤嘤哭着,等瞧着衆人行遠了,她一骨碌爬将起來,就朝漠遠齋的方向跑了。
楚山浔這一覺睡得是天昏地暗,便是連夢裏,都是胖丫頭如凝脂般的玉雪胴體。他是叫一陣急促的拍門聲催醒的。
“小桃?”
塌上卻哪裏還有胖丫頭的身影。他伸展了下慵懶的身子,頗餍足地喊道:“進來說話。”
就見紅兒慌慌張張地一進外間,就朝地下跪了去:“爺!您快去救救桃姐姐吧。”
“怎麽了,快說。”
修長有力的手驀地掀開珠簾,楚山浔只穿了身月白睡衫,就兩步跨到了紅兒面前。
看五爺的反應,當是在乎桃姐姐的。紅兒便把心一橫,不僅一五一十把之前的事全說了,還不經意地提了句昨日畫沉姐姐進出廚房的怪異之處。
楚山浔聽得一言不發,到最後猛地将桌案都掀了,他恍然大悟地冷哼:“好一個欺主狂妄的刁奴!”
這回兒畫沉他是決計不能留了,而眼下最急迫的事,便是去三房裏把胖丫頭救出來。
到的三房外牆下,楚山浔叫紅兒先回去,自己沒有走正門,而是一個翻身趴上了牆頭。
他倒要看看,這三房的多管閑事,會怎樣對付他院裏的人。
往下朝院裏一看,楚山浔心口一滞。
但見胖丫頭被反捆了雙手在後,還是穿了昨夜那件被他撕碎的破衫,就這麽跪在一衆丫鬟婆子間。
人群外甚至還有兩個監房的男人,其中一個叫金六的,正目光露骨地瞧着胖丫頭的肩膀。
“三奶奶說了,此等禍亂門楣的賤蹄子,本該打死了扔出去。可她到底是沒了身契的,既然領着楚府的月銀,那麽,死罪可免,活罪難恕!”
畫沉仙姿玉立地正色開口,說完了,朝邊上一使眼色,就有個小丫鬟端了個銀盆子過來,暮春四月,裏邊竟燃着炭火。
“來,先跪着磕兩個頭,朝三奶奶謝恩吧。”
小丫鬟一腳踢翻了銀盆子,地上頓時鋪展開半丈遠的炭塊,隐隐燃着火光,一股灼熱撲面。
婆子們退開,金六和董大上前,兩個中年漢子輕輕松松,如老鷹抓雞仔般,就把福桃兒提溜了起來。
胖丫頭想要掙紮,卻還是離着炭火越來越近,“你們、你們這是濫用私刑!難道不怕王法嗎?”
“呵,王法?”畫沉笑的尤如鬼魅,她踢了踢地上的炭塊,掂量着這熱度能否廢了人一雙膝蓋,“你一個外鄉來的賤婢,在楚府跟主子們說王法?”
好像是聽着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似的,畫沉嬌笑着掩了口,清麗妖嬈的身子前後俯仰,連帶着兩個要讨好她的婆子,也禁不住笑着附和。
“姐姐這般陽奉陰違,是着意要廢了我的腿吧,就不怕五爺知道了責罰!”
“五爺會為了你這賤婢責罰我?!”像是被踩了痛腳,她再不猶豫,對金六道:“動手。”
就在福桃兒目光驚駭的死命抵抗時,忽聽兩聲石子破空的呼嘯聲,抓着她的兩個男人竟手腳發麻,一齊摔倒下去,那金六摔得不巧,半邊肩膀跌在了炭堆裏,頓時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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