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一站:“福壽村”(02)
氣氛一下子變得怪異起來。
老板顯然沒想到女兒會說出這麽一句話來:“寧寧!你說什麽?”看他驚愕悲傷的模樣,并不像僞裝。
而寧寧只是從沙發上跳下去,她脖子上系着條泛舊的紅繩,小手緊緊攥着繩上的墜物,安靜地離開了大廳。
老板呆站了會兒才轉過頭來,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有些魂不守舍的:“老板們不好意思,小孩子童言無忌,亂說話,也怪我,她媽媽走了之後就沒怎麽關心她……”
“沒事。”夏涵搖了搖頭,十分體貼,“老板去哄哄孩子吧,我們反正自己等人,不用招呼了,再說天也晚了。”
老板顯得很局促:“那……那就謝謝了。”等他的身影消失後,熱鬧的氣氛頓時煙消雲散了。
木慈有心想聊聊這對怪異的父女,可夏涵跟溫如水卻都異常陷入了沉默,就好像電量耗盡了一樣,他也只好閉嘴。
十點半時,溫如水又看了一眼表,之前在路上也是,她似乎非常在意時間,一直在不停地确認:“已經不早了。”
夏涵嘆了口氣:“本想等所有人到了一起說的,現在沒辦法了,上樓吧。”
上到二樓之後,夏涵先打開自己的房間走了進去,客房并不算大,木慈掃了一眼,發現陳設雖然老舊,但該有的東西一樣不少,一張中規中矩的雙人床、床頭櫃、茶幾、椅子、電視,甚至還有個鐵皮衣櫃,被褥看起來都很整潔,居然還有獨立衛生間。
溫如水喚了他一聲:“木慈。”
“有!”才坐下的木慈立刻站起身來,“有什麽事要我幫忙嗎?”
“……坐下。”溫如水冷淡地婉拒他的好意,“聽好,接下來我們說的話,你一定要記牢,就算一下子無法接受,我們也能理解,反正這個晚上過了,你自然會明白的。”
木慈反應迅速:“我什麽都接受!除了不法行為!”
溫如水:“……”
夏涵笑了笑:“反正還有點時間,說得緩和點吧,木慈,你認為絕不可能發生的事存不存在發生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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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你是說中彩票嗎?”木慈有點摸不着頭腦。
“哈哈哈哈,差不多,不過還有個就在眼前的例子,你買了回家的車票,卻來到了一個從沒聽說過的地方,這算不算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
木慈愣了愣:“算是吧。”
溫如水淡淡道:“你看,這句話本身就是一個邏輯錯誤,絕不可能發生的事,只意味着還沒有發生,既然還沒有發生,就一定存在發生的幾率。當然,你中不了彩票,還是中不了,賭博從來不是概率問題。”
如果只是下錯站,木慈會歸咎于自己粗心出錯,可是他想到消失的客運站,忽然敏銳地看向兩人:“你們的意思是,這裏會發生現實裏通常不會發生的事?”
“沒錯。”夏涵贊許地打了個響指,然後抽出茶幾底下的撲克牌洗了洗:“預防針打完,接下來就是說正事了,你玩過撲克吧?”
木慈草木皆兵:“這裏其實是個非法賭場?”
“當然不是。”夏涵啞然失笑,抽出三張牌發過來,又将一張小王牌放下後就停了手,剩下的牌都被放在一旁,“K、Q、J,分別代表我們三個人,然後是……鬼牌。”
灰色的鬼牌上,小醜滑稽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簡單來講,今晚恐怕就會有一場‘牌賽’。”夏涵晃了晃那張鬼牌,“有可能我們運氣不錯,這位鬼決定消極怠工,逃過一劫,也有可能我們其中一個從此再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溫如水在旁補充:“又或者通殺,無人生還。”
木慈不抱希望地問道:“你們是在說撲克牌吧?”
“你認為呢?”
木慈呆坐了片刻,有點說不出話來,夏涵又問道:“你還好嗎?”
“挺好的。”事實上接受這件事比木慈所以為得更快,他想了想,把客運站的事說了一遍,老實道,“起碼這樣就能解釋客運站為什麽消失了。”
溫如水對他的平靜顯得有些驚訝:“你真的還好嗎?”
“真的挺好,好歹我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木慈點了點頭,又補充了一句,“反正,本來就沒有人能活着離開這個世界,都是早晚的事。”
夏涵忍不住大笑起來:“……這倒是句大實話。”
木慈又問:“我看過類似的恐怖小說,知道你們八成有不得不來的理由,不過我還好奇一點,你們是怎麽确定我們是一路的?”
溫如水端詳了他一會兒,語調平靜而殘酷:“你是想問我們為什麽帶你來這個危險的村子吧,山裏也一樣危險,你以為旅游團為什麽現在還沒到?”
其實木慈并沒有陰陽怪氣的意思,不過他也沒解釋,因為溫如水很快又說了下去:“如果你是真心想知道我們如何分辨同伴的話,我只能告訴你,事實上我們沒辦法确定,甚至,也許你就是這張鬼牌也說不定。”
“那你們還帶我一起……?”
“畢竟你是同伴跟敵人的幾率各有一半嘛。”夏涵溫和地笑起來,不緊不慢道,“不告訴你才是真正的損失。更何況,要是真的在劫難逃,不論結局如何,起碼我們所得到的是平等且問心無愧的死亡。”
交代完事情後,夏涵痛快地給出鑰匙。
在兩人離開之前,夏涵又從自己的背包裏分出套運動服跟一次性內褲給木慈,特意叮囑了一番:“聽到任何聲音都不要回應,睡覺前記得再檢查一次門窗。”
木慈有些緊張地問道:“要是對方破門而入呢?”
“跳窗。”
“要是對方從窗戶進來呢?”
夏涵溫柔地看着他,吐露出相當殘酷的話語:“逃跑,或者等死。”
三個人裏,只有夏涵的房間在二樓,溫如水跟木慈的房間都在三樓,在回到房間之前,溫如水走過來用鑰匙開了一下木慈的房間,門應聲而開,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果然。”
木慈愣了一下:“我們倆的鑰匙錯了?”
“不是,你跟我過來。”溫如水又試圖用鑰匙打開其他幾個房間,有三間打不開,還有兩間被打開了,“啧,這種旅館的鎖都是老式的,來個老手拿發夾都能捅開,有些鑰匙直接能通用,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總之你晚上關門的時候,記得把重物推到門口,免得鬼還沒來,先招了人禍。”
“還有人禍?”木慈呆了呆,“那要不要我去跟夏哥說一聲?”
“大部分鬼都是人禍引起的。”溫如水看起來想白他一眼,不過因為後半句硬生生忍住了,“你有心了,我會去的,你洗漱一下去睡吧,最好是睡着。”
“睡着就不會有事了嗎?”
溫如水憐憫地看着他:“要是睡着了,不管發生什麽,好歹你都感覺不到了。”
“……我怎麽覺得你說的好像不是睡着,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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