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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次日一早，人聲鼎沸，即使身在寧靜的後院也能聽見，武修文和楊過被外面的喧鬧聲吵醒，只得一早就起來。喚了仆從送來了早餐之後，兩人也向前院走去，準備好好見識一下這英雄宴。

兩人初出江湖，這裏的人都不認識，而同樣到來的江湖中人也沒有人認出兩人，只是均眼前一亮，不得不說兩人從外表來看都是很好的，今日武修文一身藍色衣袍，而楊過依然一身黑衣，一人淡然，一人冷漠，身長玉立，周圍的人都在猜測這是哪個門派的高徒。兩人在前院轉了一圈，其實英雄大會是明天才真正開始，今天所有的門派都會到齊，還沒有到的門派其中就有全真教。莊外不停的有人通報哪路人馬的到來，武修文和楊過正要離去，忽然聽到砰砰砰三聲號響，鼓手都開始奏起樂來，周圍的賓客莊丁都退到兩旁，郭靖和黃蓉從大廳屏風後走出來。

武修文和楊過退到大廳的角落，沒多久門外就進來四個道人，當先一人白發白眉，滿臉紫氣，正是全真七子之一的廣寧子郝大通；跟在後面的是一個灰白頭發的老道姑，是清淨散人孫不二；最後是兩個并肩而入的中年道人，一個是趙志敬，一個是尹志平。

那陸莊主夫婦均彎腰拜了下去，郭靖夫婦也上前見禮，陪着四人向大廳走去。吩咐開席，頓時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武修文和楊過本不欲參與，正想轉身回到後院，郭靖卻恰巧看見兩人，朗聲叫道：“過兒，文兒，你們也一起過來坐下吧。”

武修文和楊過無法，只能向着那邊走去，衆人議論紛紛，均猜測這兩人莫非是郭靖夫婦的高徒。全真教幾人卻是臉色大變，看着兩個少年，怎麽也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

黃蓉看到全真教衆人的臉色，心中轉過幾個念頭，面上卻是不動聲色。趙志敬看着向這邊走來的少年，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瘦弱的孩子，身形抽長，臉上過着淺笑，眉宇間的稚氣蕩然無存。趙志敬心裏酥癢難耐，眼裏閃過一絲欲念，一道冰冷刺骨的目光射過來，趙志敬渾身一僵，背後頓時出了一層冷汗。向那視線的源頭看去，只見一身黑衣的男子，站的筆直，深邃的眼眸冷冷的看着自己，淩厲的嘴角抿緊。

趙志敬這才發現這不就是當年那個破壞自己好事的楊過嗎，眼神剛與楊過對上，就轉開視線，但馬上又覺得很沒面子，惡狠狠的看過去，卻發現楊過早已不看着自己，和武修文走到郭靖身邊站立，趙志敬只覺好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心裏郁悶的很。

“各位，明日英雄大宴就正是開始，今天各位放懷暢飲，不醉不休，明天再說正事。”黃蓉站立朗聲說道。

衆人轟然稱是，莊丁早就準備好了酒菜，穿梭着不斷端上來，頓時群雄興致高昂，或訴說故舊，或猜拳鬥飲，頓時熱鬧非凡。武修文和楊過與武敦儒、郭芙、趙志敬、尹志平外加另外幾個武修文不認識的人坐在在一起，而郭靖夫婦則是與郝大通、孫不二還有另外幾個人一桌。

武修文和楊過面無異樣，沒有去看坐在對面的趙志敬和尹志平。旁邊的桌上都是聲音不斷，唯獨這桌沒有任何聲音，安靜異常，那另幾個青年男子一開始講了幾句話之後看沒人回應，也有些尴尬，均察覺出一些微妙氣氛，再加上都知道郭芙是郭靖夫婦的愛女，武敦儒是他們的高徒。因此也不敢得罪，一時間衆人都默然無語，唯有筷子碰到碗盤的聲音。

武修文和楊過簡單的吃飽過後，端坐在位，聽着大廳內其他人的話語。兩人在古墓中呆了幾年，別的不會，耐心卻是無比好。倒是旁邊的郭芙姑娘一向是個好動的性子，此時悶坐了這麽久，又看到那趙志敬和尹志平坐在對面，心裏早就不耐煩了。此刻見武修文放下碗筷，也馬上放下，卻見到武修文坐在那裏沒有動靜，肩一跨，眼裏滿是失望的神色。

眼睛一轉，看到對面趙志敬偷偷看武修文的動作，郭芙心裏哼了一聲，想到上次武修文所說的話，越發覺得這道人不是什麽好東西，從桌上偷偷拿了一根剛才吐出來的骨頭，手在桌下一動，對面的趙志敬一顫。疑惑的看向對面的四個人，郭芙連忙假裝若無其事的看向他處，趙志敬揉了揉小腿，郭芙力道用得并不大，所以趙志敬只是覺得小腿痛了一下，所以沒發覺有什麽異樣。

郭芙偷偷的笑了笑，沒過一會，重新拿起一個東西從桌下扔了過去，這次的卻不是骨頭，而是桌上的一塊剩菜，雖然有些髒，但是郭芙姑娘和丐幫的人呆的久了，倒也不向一般的小姐那般介意這些，扔完這些就摸出一塊手帕随便擦了擦手上的油膩。

對面趙志敬的臉色變了變，第一次他可以認為是有人不小心，但是第二次就是傻瓜也知道這是有人故意的了。瞪着衣服下擺的污漬，趙志敬瞪着對面的幾人，但是武修文幾人都對他的目光視若無睹，他心裏的氣沒出發，也知道這個場合不是他可以随意取鬧的。

武修文坐在郭芙的旁邊，對她的小動作自然是發現了，嘴角挂着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瞥了一眼趙志敬黑黑的臉色，心裏大為痛快，頓覺郭芙姑娘順眼了不少。郭芙安分了一會，沒多久在大家沒注意到得時候拿起一小酒杯到桌下往那邊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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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志敬霍的一下站起來，瞪着前面的郭芙，這下和剛才不同，很明顯郭大姑娘面前的酒杯沒有了，傻子都知道是她幹的了。郭芙面若無事的把酒杯拿上來，趙志敬心下大怒，但終歸郭芙是郭靖夫婦的女兒，所以不敢放肆，只是沉聲說：“郭姑娘，不知貧道什麽地方得罪了，還請明說。”

郭芙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訝異的說：“道長，你在說什麽呢？我今天第一次見到你，你怎麽會得罪我了。”旁邊的武修文差點撲哧一聲笑出來，而另一邊的武敦儒這時也知道這師妹肯定又做了什麽，但是這趙志敬他也很讨厭，所以沒有說話，只是若無其事的看着對面。

“你……那郭姑娘為何三番兩次往貧道這邊扔東西？”趙志敬大怒，深吸一口繼續問。

“你說什麽呢？我和你無冤無仇，怎麽會往你那邊扔東西呢？我明明就是往地上扔得，哎呀，莫非不小心扔到道長身上去啦！真是對不起了，道長千萬不要怪罪芙兒。”郭芙先是奇怪的看着他，接着又驚訝的捂住嘴，最後雙眼委屈的看着趙志敬。

這時旁邊桌上的人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見到郭芙一個漂亮的小姑娘露出如此委屈的眼神，均用譴責的眼神看着趙志敬，口中議論紛紛。

“這全真教的道人真是斤斤計較，人家一個小姑娘都道歉了，他還這麽兇的瞪人家，你看郭大姑娘都快哭了。”

“是啊是啊，全真教的人真是越來越霸道了。”

“不像樣啊，上次我還聽說全真教弟子現在都在山下欺負人呢。”

“……”

趙志敬臉上漲得鐵青，看到郭芙在大家沒注意的時候對他露出的得意的笑，臉上變了幾變，終是忍不住向外面走去，郭靖連忙追上來大叫：“趙兄，趙兄……”趕上幾步拉住趙志敬。

“各位，在下先行告退，大家繼續，繼續！”郭靖朝着大家拱了拱手說道，衆人連說不敢。

郭靖朝郭芙看去，大聲說：“芙兒，你們幾個跟我到書房來。”

郭芙癟了癟嘴，臉一垮站起身跟在郭靖身後向書房走去，武修文三人跟在後面。而黃蓉見狀也告退和全真教幾人一起向書房走去。

郭靖好黃蓉引着全真教四人坐下，而楊過四人坐在另一邊。郭靖笑着說：“道長，還沒介紹，剛才冒犯了趙師兄的就是我的女兒了，真是多有得罪，還請趙師兄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一個小姑娘見識。”

趙志敬站起身來向郭靖一拱手說：“郭大俠，貧道哪裏敢怪罪郭大小姐呢。”

黃蓉一皺眉，她對全真教可沒有郭靖那般好感，加上她一向寵着郭芙，見趙志敬這般諷刺，心下頓時有些不舒服，但是并沒有說什麽。

郭靖一時有些尴尬，轉過頭來臉色一沉，對着郭芙說：“芙兒，還不過來給道長賠禮道歉？”

“爹，我說了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而已。幹嘛要我道歉啊！”郭芙癟了癟嘴不滿的說，但看郭靖板起的臉，還是站起身對着趙志敬不情不願的說了句：“對不起。”

“貧道哪裏擔得起郭姑娘這一聲對不起！”趙志敬嘿嘿冷笑着說。

這下連郭靖都有些不悅了，旁邊的郝大通和孫不二也覺得趙志敬有些過分了，孫不二沉聲說：“夠了，志敬，還不坐下。”

趙志敬不敢說話，連聲說“是，是。”退回坐位。

一時間房內寂靜無聲，郭芙不屑的看了看對面的趙志敬，只把趙志敬看的心頭火氣，卻發洩不得。郭靖思索了一會，終是開口問：“幾位道長，當年我送楊過和武修文兩個孩子上全真教時，請求道長教他們武功。只是不知發生了什麽，前日兩個孩子突然回來，說并沒有在全真教學武，我想問各位當年發生了什麽事？”

趙志敬身體一僵，不敢看向郭靖的目光。當年楊過與武修文兩人叛逃，趙志敬被玉蜂所蟄，郝大通還去讨要了解藥，他還記得當時兩個孩子看着自己等人冷冷的目光。回去之後和掌教真人等幾位師兄認真的審問了趙志敬，但是趙志敬哪敢說出實情，只一口咬定是兩人不服管教，所以才叛離出教。

郝大通等人自是不信，當年武修文和楊過兩人表現的也是乖巧聽話，衆人都不相信這原因，但趙志敬不肯講出來，衆人也沒法，只是均覺愧對郭靖的囑托。

郝大通與孫不二一時也不知如何說，房內一時沒有了聲音。

黃蓉一見趙志敬的表情，心下已知道武修文所說十有八九是真的，心下也有些氣憤。她對全真教本來就沒多少好感，現在再看那趙志敬居然對當時還是一個孩子的武修文做出這種事，特別是還不能勇于承擔責任，心裏感到更是厭惡。特別是想到這兩個孩子還是靖哥哥送去的，他竟然敢如此對待，這不是明擺着沒有把自己夫婦放在眼裏嗎黃蓉看着全真教幾人，緩緩的開口問：“幾位道長怎麽不說話？”

郝大通站起身嘆了一口氣說：“郭大俠，當年是我們不對，還請你不要追究了。”說完對着坐在那裏的趙志敬喝道：“志敬，還不過來道歉！”

趙志敬面色僵硬的過來對着郭靖彎了下腰，郭靖嘆了口氣，他性子敦厚，雖然心下生氣，但見到兩人這般模樣，也不好說什麽。倒是旁邊的黃蓉斜眼看了倆人一眼，這郝大通倒是好計謀，算準了靖哥哥這般性情，來了這麽一通。

黃蓉微微一笑說：“兩位道長可不要給靖哥哥道歉，還是和當事人說去吧。”

趙志敬身子一僵，看着武修文淡然的眼神，眼神一陣恍惚，黃蓉在旁邊看的厭惡至極，冷冷的說道：“趙道長這是怎麽了？”

郝大通和孫不二都是見多識廣的人，見趙志敬屢屢失态，心中都隐隐浮現一個想法，吃驚不已，孫不二站起身喝道：“志敬，還不道歉！”

趙志敬一個激靈，腦門出了一層冷汗，看着兩位師叔眼裏的怒火，臉色慘白，又看着周圍衆人冷冷的眼神，心下一片慘然，沒說什麽踉跄着跑出門去。

郝大通和孫不二均覺面上無光，對着郭靖一拱手說：“郭大俠，是我們全真教沒有教好弟子，無臉面對你們。這就告辭了！”說完轉身就向門外走去，尹志平跟在身後。

郭靖正要想留，走了幾步卻還是嘆了口氣停下。

黃蓉上前安撫到：“靖哥哥，全真教做出這種事來，顏面無存，走了就走了吧，看來全真教第三代弟子也沒什麽出息的。”

郭靖和全真教淵源深厚，聽到黃蓉如此說，雖想反駁，但是張了張嘴還是不知道說什麽，他雖然有些愚笨，但是剛才見到全真教幾人那般反應，哪裏還能不知道當日武修文所說皆為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