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安眠

“你的決定呢。”蒂洛并不想接受利莫的道歉，惡魔的話不可信，不過他想要對抗諸神的話，必須要借助惡魔的力量。

利莫直起腰，擡手将額前的淩亂發絲理好，接着笑着點頭，

“我可以和你合作，不過，我想稍微提一個小要求，希望能答應。”

“說。”蒂洛并不指望利莫會沒條件的幫助他，輕輕點頭，聲音冷淡。

在他的眼下，那被碎片劃傷的血痕終于愈合完畢，金色的血液也重新隐藏在了白皙的皮膚下，空氣中若有似無的誘人氣息也在逐漸消散。

如果是曾經的蒂洛，根本不會被碎片劃傷，但現在的他失去諸神賦予的力量，只剩下了自己的本源之力，還因為脫離制裁而消耗過大，才衰弱到了這種地步。

那白皙的肌膚，輕輕劃過便會綻放出金色的血花。

利莫的眼神不自覺的落在蒂洛的頸脖上，接着緩緩收回，聲音溫和道，“只是一些你的血，你應該知道，血族離不開血液。”

“你不是始祖嗎？”蒂洛微微皺眉，作為始祖的利莫難道還脫離不了血液的限制？未免也太不行了吧。

利莫感覺自己似乎被輕視了，他猩紅的眼眸微眯，盯着蒂洛，

“雖然我不受血液的限制，但也忍受不了誘惑，金色的血液，那是神的血液，所以我想要。”

“放心，我每次喝的不多，就一些就夠了，一星期一次，你覺得怎麽樣。”利莫聲音溫柔，誘拐着面前的懵懂“人偶”。

作為血族始祖，他曾經喝過最棒的血液是精靈族的血液，但在幾分鐘前，這個最棒記錄被打破，蒂洛的血，遠比他嘗過的任何血液都要讓他興奮。

要說比喻的話，別的血大概像是大麥酒，朗姆酒，口感一般，對于利莫來說可有可無。

而蒂洛的血，那便像是在地底埋藏許久的珍貴紅酒，世間僅有，嘗過一次，哪怕只是那麽一小滴，任何一位血族都會為之瘋狂和沉迷，利莫，也不例外。

蒂洛聞言眨了眨眼睛，接着他沒什麽意見的點頭，“我的血液可以提供給你，還有別的條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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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對蒂洛來說，不是什麽重要東西，他的神體很強大，雖然現如今衰弱到和人類一個程度，但血液這種東西并不是很重要，提供給利莫也沒什麽大礙。

能用這個換來利莫的合作，蒂洛很滿意，他和利莫之間也可以得到穩定的合作。

得到蒂洛的答案，利莫滿足的笑了，搖搖頭，“沒別的了，我只要你。”

“嗯。”蒂洛點點頭，接着灰色的眼眸微眯，

“你叫什麽？”他對利莫的熟悉程度也就僅限于血腥惡魔這些稱呼，并不知道利莫的名字。

“.....”利莫有着無奈，他上前一步，“利莫·伊斯萊修，這是我的名字，請記好。”

“嗯。”蒂洛再次點頭，去了櫃子邊拿起自己的筆記本翻到了第一頁，灰色的眼眸看向利莫，

“我們要找到更多的惡魔，我知道解除祂們封印的辦法，在這之前，暫時不能被那些家夥發現，不然會遭到他們的幹涉。”

蒂洛說話間的每個語氣都很認真，利莫看着，忽然上前，替蒂洛合上筆記本，看也沒看裏面的惡魔名單，只是笑着道，

“這些事情明天再說怎麽樣，今天有些晚了，去我那休息吧。”

“嗯。”蒂洛沒什麽意見，他倒是并不擔心利莫會伏擊他，以他的能力，也不可能有人攔得住他。

“把這件鬥篷也丢了吧，很髒了。”利莫說着，伸手解開蒂洛領口鬥篷的扣子，接着将沾了雨水和塵土的鬥篷丟在一邊的櫃子上。

沒了鬥篷，利莫倒是看清楚了蒂洛的全身，後者身上除了鬥篷外，裏面便是一件黑色的襯衣，上面雖然有鬥篷遮擋，但還是淋了雨水，勾勒出清瘦的腰肢。

下身是普通的褲子和短靴，利莫猜這應該是蒂洛從人類世界找的衣服。

蒂洛灰色的發絲上也落了雨水，濕答答的，手上拿着筆記本，灰色的眼眸平靜看着利莫，似乎在無聲詢問，

“你家在哪。”

利莫嘴角微微上揚，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蒂洛身上，“穿上吧，小心感冒。”

說着，利莫去了櫃子邊拿起雨傘撐起，他身上穿着高檔裁縫制造的襯衣和馬甲，仿佛就是人類社會的優雅貴族，而不是一位混沌惡魔。

蒂洛套上利莫的外套，有一點點大，走到利莫身邊，後者優雅的笑着，撐傘帶着蒂洛走進進雨中。

雨聲中，利莫好奇問，

“你來人類世界多久了？”

“三天，”蒂洛手中拿着筆記本，灰色的眼眸掃過四周的建築，忽然伸手接了些雨水，好奇的樣子讓利莫內心有些失笑。

“我在這地方生活了大約一千多年，這個帝國也是我看着建立的。”

“嗯。”蒂洛似乎并不想和利莫多搭話，後者倒也不介意，一路領着蒂洛穿過大道，來到了克洛洛城的富人別墅區，自己的別墅公館前。

別墅很大，有着花園和草坪，裝潢精致，除了這些，利莫還在很多地方有着自己的莊園。

他在人類世界活了那麽久，財富早已積累到了一個恐怖的地步，各個國家大陸都有着他的足跡和血裔，富可敵國毫不為過。

推開鐵門，利莫帶着蒂洛走過噴泉，親手為蒂洛拉開大門，“這裏沒血裔，我也不喜歡有別的人打擾我休息，你可以放心休息。”

“嗯。”蒂洛點點頭，走進別墅內，身後的利莫合上門，別墅內的煤油燈和火燭便自發亮起，屋子在月光之下并不顯得昏暗，

利莫示意蒂洛在沙發落座，後者在沙發上坐下，沙發很軟，讓他的身子跟着陷了進去，壁爐中的火堆燃燒着，面前的桌子上擺着許多的文件和一些餅幹糕點。

“吃些東西嗎？”利莫脫下身上的馬甲和帽子挂在一邊，笑容溫和，将餅幹和糕點推到蒂洛面前，

“是中午烤的奶油餅幹，嘗嘗吧。”

蒂洛眨了眨眼睛，抱着适應人類世界的想法拿起餅幹嘗了嘗，味道很不錯，味道他也不知道怎麽形容，但他并不讨厭。

“我去幫你準備衣服和房間，一會洗個澡，”利莫滿意的去了二樓，等他抱着衣服回來的時候，蒂洛已經吃了兩塊小餅幹了。

雖然蒂洛不了解人類世界，但基礎的東西他還是知道的，起身跟着利莫來到浴室，裏面很大。

利莫見蒂洛一動不動，一下猜到蒂洛不會用這些設備。

他親自指導蒂洛熟悉浴室內的設施，從水龍頭到浴池，還貼心的幫蒂洛在浴池內放好了熱水，淋浴也調節好了蒸汽閥的溫度，就差沒親自上手，幫蒂洛脫衣服搓臉洗澡了。

利莫離開後，蒂洛站在洗漱臺前，接了些水搓了搓臉，擡頭看向鏡子。

鏡子中的蒂洛身材清瘦，灰色的發絲還沾着雨水落在耳邊，白皙的臉龐上一片冷淡，眼眸微眯，顯得嚴肅而疏遠。

他脫了衣服，淋着熱水洗幹淨身上的污漬，最後在浴池內坐下，動作間稍微有些不習慣，手扶着浴池邊的木頭扶手。

在以前，他洗澡都是找個水潭或者天然的熱溫泉，浴池這種東西，他不熟練，而且腳下也感覺滑滑的。

浴池旁邊有着暖色的煤油燈，蒂洛穩定身子後，靠着池邊微微閉眼，感覺身體逐漸都放松了許多，便埋頭想多休息一會。

不過随後想到這是在利莫的家裏，他泡了一會便起身了。

身上的水滴在蒂洛的神力作用下迅速蒸發，他拿着利莫給他的衣服換上，是一件白襯衣和白褲子，有些大，不過穿着很舒服。

曾經的蒂洛或許不會在意這些，不過随着他掌握了自己的本源，脫離諸神的世界後，他關注的東西和細節也越來越多了。

就像是一個新生的孩子，在了解，接受，享受着眼前的一切。

蒂洛走出浴室，來到樓梯處往下看，利莫正坐在沙發上，簽署了一份文件放進信封中，蓋上火漆。

聽到蒂洛的動靜，利莫擡頭和他露出一個笑容，“還滿意嗎？人類社會的東西，有時候還是很不錯的。”

“嗯。”蒂洛點點頭，走下樓梯坐在沙發上，拿過自己的筆記本，灰色的眼眸看向利莫，

“筆。”

利莫笑着将自己手裏的鋼筆遞給蒂洛，貼心的将煤油燈放到蒂洛旁邊。

後者翻開筆記本，第一頁寫的就是利莫，利莫見狀滿意眨了眨眼睛，

“看來我是你第一個找的惡魔。”

“嗯。”蒂洛輕輕應聲，“很少有惡魔會主動暴露位置，接下來我們得找到其他的惡魔。”

說着，蒂洛在猩紅惡魔，也就是利莫的名字上，劃了一道橫線，算是代表已經找到并且完成了合作交流。

接着利莫帶着蒂洛去了準備好的房間，床頭有着煤油燈，屋內有着暖蒸汽管道，蒂洛有些不習慣的坐在床鋪上，軟軟的。

“我先去洗漱了，晚安，蒂洛先生。”利莫的笑容溫和，輕輕合上房門離開。

蒂洛則是望着門發了一會呆，随後按照利莫教他的方法關了煤油燈，睡進了被窩裏面，腦袋埋在了枕頭中，身子意外的很放松。

以前蒂洛睡覺一般是睡在花叢中，又或者是靠着樹幹曬太陽之類的，他還是第一次體會到人類的“睡眠”。

漸漸的，蒂洛的眼眸合上，呼吸平穩而輕微。

利莫洗完澡站在蒂洛門前，确認蒂洛睡着後，嘴角愉悅的勾起，轉身回了自己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