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設計 人心

聽聞兩人要結婚的消息, 沈清遠不遠千裏連夜坐着火車趕到了京市。

在見到蘇懷安的那一刻，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批評，“我把外孫女交給你, 你是怎麽照看的？這才交往多久就結婚？你都不攔着點嗎？”

書房裏，蘇懷安看着眼前這個暴跳如雷的老頭兒, 只覺得耳根子生疼, “他們要結婚我有什麽辦法？如果你不同意有本事你去攔着啊？”

“……”沈清遠被對方怼得心頭一梗, 一時間竟忘了該如何反駁，他氣呼呼地坐在沙發上，心裏十分後悔沒早一點來京市, 這樣駱承那小子就不會有機可乘了。

見他終于不再吱聲，蘇懷安這才軟下聲音安慰他：“我也不想他們這麽早結婚，但兒孫自有兒孫福，既然念念已經做出決定了，那麽咱們就要全力支持她才對。”

沈清遠橫他一眼，只覺得這話說得有些冠冕堂皇，見自己留在這裏也是白搭，他扶着沙發扶手站起身準備離開。

“行了，不跟你在這磨叽了, 我走。”

“你幹嘛去？來京市就在我這裏住下吧。”蘇懷安也跟着站起身，搞不懂他這是在作啥妖？

“我在你這兒住什麽玩意？我去駱承那小子的家裏住。”沈清遠背着手往出走, 只給對方留下一個決絕的背影。

蘇懷安望向他的背影，立刻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也就沒再阻攔。

同時在心裏感嘆道：看來這老頭兒和小兒子的心結算是永遠都打不開了……

當得知沈清遠要住進四合院, 駱承特意給他挑了個最好的房間, 并且根據老爺子的喜好弄了個棋盤和一堆花花草草，只為了能讓他在這裏住得開心。

蘇念念把這些看在眼裏，更覺得自己沒有嫁錯人, 能把她的家人當成自己的家人來對待，那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知道如今再有所動作只會引來外孫女的不滿，沈清遠也沒再找駱承的麻煩。

他在四合院裏住下，首先關心的是雙方家長見面的問題。

關于這個，駱承畢恭畢敬地回答這月末父母就能從沈城趕過來見面。

可算就要抱得美人歸，其實他比誰都着急。

有沈清遠在，蘇念念沒敢在四合院裏和駱承勾勾搭搭，忽然間不能再光明正大的親熱，駱承只能盼着他們能快點結婚。

……

某一天。

在研究所裏，蘇振業一反平時的低調和木讷正在給大家發喜糖，人們在接到喜糖時都是一臉好奇，“呦，喜糖？您這是要結婚了？”

蘇振業撓撓頭發，呵呵一笑說了句“對”。

“恭喜啊！”

“您可終于結婚了，恭喜恭喜！”

在一片祝福聲中，蘇振業嘴角噙着笑來到安靜身前，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糖果遞給她，“安同志，吃糖。”

安靜死死盯着他手裏的喜糖只覺得無比刺眼，她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摳入掌心之中以維持冷靜。

“你真的要結婚了嗎？”

她的聲音中帶着一絲苦澀和絕望，只有她自己知道這二十年來她是靠着怎樣的信念走過來的。

“嗯，日子定在下個月。”蘇振業仔細觀察着她，就怕她會不相信。

這個主意是駱正霞想出來的，與其緩緩圖之一時半晌看不到效果，還不如來把狠的，刺激對方主動出手。

安靜垂下眼睑，幾秒鐘後才重新擡起眼深深看向他，“振業，祝你幸福。”

蘇振業見狀，點點頭裝出一副幸福狀，“謝謝，我會的。”

男人的表情深深刺痛了安靜的心，她努力壓制着暴走的情緒，心下有了決定……

此時在醫科大學，孫鶴北也聽說了駱正霞将要結婚的消息，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蘇念念和姜紅，這一刻再也無法掩飾內心的震驚，“她和你爸是戀人？他們真的要結婚？”

見他這種反應，姜紅一下子愣住了，“哥，人家結婚你這麽激動幹嘛？”

蘇念念是故意把這個假消息透露出來的，她把孫鶴北的表情看在眼裏，故作驚訝道：“當然是真的，你怎麽回事？難道你之前認識我姑姑？”

想到深愛的人就要嫁給別人，孫鶴北顧不得跟他們解釋，轉身就往校外跑去。

姜紅本想追上他問個清楚，奈何人家跑得太快一轉眼就沒影了。蘇念念望向男人跑走的方向問：“你表哥怎麽會和我姑姑認識的？”

“我也不知道啊，真是莫名其妙。”姜紅皺起眉頭也不知道這其中是怎麽回事，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麽，恍然大悟道：“我表哥之前處過一個對象，對方比他大好幾歲，那個人不會是你姑姑吧？”

心中的猜想算是得到了印證，蘇念念只說自己也不太清楚，随即又問：“那你哥和他對象是因為什麽分手的？”

其實她還是挺看好孫鶴北和姑姑這對的，如果不是覺得孫鶴北的人品确實不錯，她今天絕對不會多管閑事。

“好像是他下鄉當知青後被人家甩了……”姜紅對上她那充滿好奇的目光，沒敢把心中的不滿表現出來。

想當年她哥被甩後，傷心了很久才從那段感情中走出來。

如果駱姑姑真是那個人，只能說她表哥根本一直沒忘了人家。

這有點太癡情了……

她表哥那麽好的人，為什麽駱姑姑還要跟他分手？

這讓她氣憤之餘更是想不通其中的緣由。

兩個小時後，孫鶴北伫立在部隊院外一動不動，眼底的痛楚讓他整個人顯得格外可憐。

這個地址是他之前在蘇念念那裏打探到的，他沒想到自己尋找這麽多年，原來那女人根本就沒換過工作單位……

當駱正霞從部隊裏出來時，孫鶴北仍守在院門外。

四目相對之際，她驚訝一瞬後面無表情地走向他，“你找我？”

昔日恩愛的一幕幕在腦海中如電影版一桢桢閃過，孫鶴北猩紅着眼問：“你真的要嫁給別人？”

駱正霞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表情依舊淡淡，“嗯，婚期在下個月，你想随份子錢就免了。”

親耳聽到她承認，孫鶴北仍然無法接受這一事實，“我現在也有能力娶你，你為什麽不能嫁給我？”

仿佛是聽到了什麽笑話，駱正霞不禁嗤笑一聲，“咱們已經分手了，我為什麽要嫁給你？”

瑟瑟的秋風中，兩個人對立而站，孫鶴北定定地看着她，忽然露出一抹苦笑，“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只因為當初下鄉之前沒和你商量？我不是不想和你說，而是沒來得及跟你說。”

當時他家的情況特殊不允許他做出任性選擇。

駱正霞在心裏冷哼一聲，只當他這些解釋都是在放屁。

如果當年他心裏有自己就不會一聲不響地離開，哪怕他說明一下原因，以駱家的能力也不會坐視不管。

等下鄉的事塵埃落定了才和自己聯系，這把她當成什麽了？

他從未考慮過她所面臨的壓力。

“如果沒什麽事咱們以後最好不要再見面，我怕我丈夫見到了會生氣。”

“……”孫鶴北只覺得心窩處像針紮一樣密密麻麻得疼，他試圖讓自己能夠冷靜對話，“不管怎麽樣，我不會輕易放手的，哪怕你将來埋怨我，我也不會讓你嫁給別人。”

怕他做出什麽事而破壞原有的計劃，駱正霞只能撂下狠話，“我這輩子除了蘇振業以外不會嫁給任何人，你還是死心吧，我早就對你沒感情了。”

女人的雙眸中透着冷，孫鶴北錯開眼根本不敢再看，他蒼白着臉落寞轉身，這一刻只想倉皇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