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番外 大聖的花果山秘境 下

有人說,愛情就是遇見對的人,而幸福就是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要我說,都他媽胡咧咧。你不争取不出力,沒什麽時間是對的,人家又不是白素貞,千裏迢迢從峨眉山上下來就為找你這不開眼的報恩。同樣,你肯豁得出去,有決心有信念有毅力,那再爛的相遇時機也不妨礙你娶媳婦兒——

男人就是要對自己狠一點,然後才能對媳婦兒下手更狠o(╯□╰)o遇見怪物那陣兒,我的狀态不咋地。我是有老婆等于沒老婆,整個一柏拉圖,這還不是客觀原因造成的,什麽兩地分居天各一方之類情思隽永的都用不上,沈銳跟我在同一地界兒,可就是他媽的不樂意跟我一塊住,好像我身上帶刺兒似的。我懷疑他是性冷淡,但這話我沒跟任何人說,包括包子。我總覺得家務事尤其是搞不定的家務事跟哥們兒念叨太丢人,而且我從來都認為只要夠熱乎,再硬的堅冰也能讓我給捂化了。當然後來我才知道這有多傻逼,冰塊可以捂化,但石頭不能,搞不好還會把手紮得鮮血淋漓。不過這些爛事兒都揭過去了,沒必要翻出來膈應人。

那時候怪物也好不到哪去。男人結婚了,媳婦兒不是他,好端端坐車裏不動,也能被撞個滿天飛。少年時期有陰影,青年時期被颠沛,好容易掙吧着活到三十而立了,就攤上這些,他沒失足就算是世界第八大奇跡。不過當時的我并不知道這些,只覺得這人游手好閑整天就是東晃西晃,現在是來沈陽了,指不定明兒就直奔馬爾代夫,活脫脫一貴公子敗家子兒光花錢不掙錢的富二代。也就模樣和性格可取,但,交朋友不就圖個性格麽,脾氣相投了我管你高矮胖瘦貧窮富貴。梁山那一百零八好漢怎麽聚上的,還不就是路見不平一聲吼,弟弟就跟哥哥走。後來包子曾問過我好幾次,說沈銳和淩飛從外表到性格均八竿子打不着,你怎麽就能都看上呢?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愛上沈銳是真的,愛上淩飛也是真的,只能說歲月擦亮了哥的心眼兒。

言歸正傳。

那年冬天的雪很多,左一場右一場好像下不完似的。我摸出個規律,下雪天找怪物這個懶蛋出來得瑟的成功率最高。他好像就是沖着這裏的雪來的,一沾上冰花,他整個人都會染上不一樣的風情。當然現在看來是風情,那時候只覺得他神神叨叨。

買個滿級號給怪物這事兒不是心血來潮,因為我發現少了蘭博基尼的魔族大陸變得死氣沉沉,包子時來時不來的時候我都不覺得什麽,可怪物不來,就沒意思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想來想去應該是怪物太能得瑟太愛招風,所以一沒,就冷清了。只是後來每回看到海綿寶寶四個字在屏幕上動,我就總想把手伸進去把人抓出來然後試着看能不能捏出一汪水……

把沈銳介紹給他純屬心血來潮,當然前提是我确實想把淩飛升華成包子那一類的哥們兒,那麽喜歡男人就是我金雲海的一部分,沒什麽好藏着掖着的。不過呢,我也是真想看看怪物的反應。我拿這事兒吓過包子、強子、大剛等若幹哥們兒弟兄,我承認,我的業餘生活比較乏味= =

可是怪物的反應很微妙,你說他被吓着了吧,人家說話接詞兒還都井井有條,巨鎮定,可你要說沒被吓着呢,那眼睛直勾勾盯着沈銳像要把人吞進去。不過後來火鍋一上我就沒腦袋想他了,怪物不奇怪那就不叫怪物了,所以相比之下,其實我更在意沈銳的表現。确切的說,人家一點兒沒給我這老公面子,家裏咋樣外面還咋樣,私下咋樣人前也咋樣,我和他說過很多次不管你對我有什麽意見看法起碼面兒上你得讓我在朋友面前過得去,我覺得這是一個大老爺們兒最基本的面子,可他沒一次配合,哪怕是裝相。我看不起打老婆的男人,不過如果媳婦兒是個賊不省心的男人呢?我不知道,反正我那點兒有限的耐心是快到極限了。我覺得可能我倆遲早得幹一次架,拼個頭破血流你死我活的,或許沈銳也這麽想,因為我總覺得我在憋着氣兒,他在憋着勁兒。

那一年的農歷十二月二十九,當時沒覺得什麽,無非是碰上了這輩子都不想再回憶的事兒,除了證明我有多缺心眼兒,沒其他功效。可現在回過頭來看,真是拉起了我人生後半段高潮的序幕。呃,好像又文藝了,那換個說法吧,沒那個晚上我跟我媳婦兒注意是現任媳婦兒走不到今天。所以我有時候想想也該謝謝沈銳,知道自己不咋地,就自動自覺給合适的人讓道,因為我有時候比較死心眼兒,沒人擱後面推前面拽側面踹,可能就一條道走到黑了。

我到現在也不清楚那倆狗男女什麽時候好上的,別怪我說話難聽,怪物能跟周航分手還是朋友,我覺得挺稀奇,反正要擱一人那麽對我,又是結婚又是家庭暴力的,我不把他滅了就算發善心,包子說我不大度,我覺得冤枉,因為我畢竟沒把沈銳弄死,确切的說我壓根兒沒碰他一根汗毛,所以他現在還可以和那女的恩恩愛愛,當然日子過得順不順那是他自己的事兒。可你要讓我把以前的全忘了然後見面微笑還是朋友,對不起,辦不到,我又不是瑪利亞,王婆還跪地上求武松呢,武松不還是把她給剁了,這種美好的品德叫嫉惡如仇。

當時到底有多憤怒我真記不住了,就跟2012大洪水鋪天蓋地襲來似的,我那腦袋轟的一下,那是我第一次揍沈銳,我真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那時候要不是怪物攔着,我沒準就把人揍死了,腦袋熱的時候我下手從來沒有輕重,所以也把怪物打得夠嗆。直到現在,我認識的哥們兒弟兄裏也沒一個說怪物性格好的,什麽自戀,得瑟,傲嬌,陰陽怪氣,沒耐心,頂多跳出來一個包子說他對朋友還成。呸!什麽叫還成?他是那種把你當朋友就時時刻刻為你想的人,比如做裝備的時候會想着要不要給你也做一套,有了好看衣服的時候會想着要不要留給你,雖然嘴上說不出好話,可行動在那兒呢,我那天把他的純色羽絨服都快踹成印花款了,他愣是一聲沒吭。這叫對朋友還行?那世界上就沒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了,包括上帝。

那天也是怪物第一次跟我實打實的說話,所謂實打實,就是不再擡杠,不再逗屁嗑,而是實實在在說說自己的事情。他和姓周的那事兒,說實話,讓我挺震驚。不是說他也喜歡男人這事兒讓我震驚,而是他能為了那個男的委曲求全那麽久,讓我震驚。那不是我認識的怪物,我認識的怪物從來只會把別人踩在自己的皮鞋地下,興許手裏還拎着個鱷魚皮帶,什麽時候輪到他演苦情戲碼了。

我的哥們兒很多,但從來沒有怪物這樣的。明明性格南轅北轍,可偏偏擡杠都能擡上幾個小時,永遠不愁沒有話題針鋒相對,然後都是同,都被人甩了,并且可以在大年二十九的晚上秉燭夜談。後來我再想這段的時候,恨不得穿越回去拿鋤頭把我腦袋刨開看看裏面到底是豆腐渣還是爛棉花,這麽一完美媳婦兒擱我面前,我他媽怎麽就不知道撲?!可實際上,我當時真的沒動心,哪怕一丁點兒,都沒有。我就是覺得溫暖,覺得此時此刻有這麽個兄弟陪着,真好。

每每想到這裏,我又覺得挺後怕,因為如果我到最後都沒稀罕上怪物,那麽我可能這輩子都找不來一個這麽讓人舒坦也值得我好好供着的媳婦兒了。我不是怕錯過他,而是怕連自己錯過這麽好的人都不知道,誰說無知是幸福,我倒覺得那是最大的悲哀,僅次于二……

什麽時候對怪物動心的,我真捋不出來。

他在我家過年那幾天吧,有可能。

我硬把他拉離賓館搬到我家住的那時候,有可能。

我閉關一個人玩兒情傷他幫我……哦不,是找鐘點工幫我收拾屋子的時候,有可能。

他給我做三分鐘咖喱的時候,有可能。

他給我講二鬼戰荊軻的時候,有可能。

他去我家過正月十五的時候,有可能。

我開車送他去給母親掃墓的時候,有可能。

……

那陣子我總覺得有個小手,不定時就出來撓撓我的心,有些癢,有些麻。當時還以為讓沈銳搞得怒極攻心身體出問題了,現在想想,你媽就是一頭豬給這麽多機會也總該抓住一次悟了,結果我還不如豬。

然後就是從一朋友那兒聽來,沈銳五一結婚。

我不想承認,可在一起那麽久,感情不是假的,或許那王八蛋從來都沒有,所以随時就抽了身,可我抽不出來,一生意上的朋友說我最大的毛病就是心眼兒太實,我真不知道什麽時候這都變毛病了,是我落伍了還是這個世界發展太快?

我去酒吧喝酒,潛意識裏就知道怪物會來,他總是在我需要的時候出現然後給予我一些急需的東西,有時候是勸慰,有時候是開導,有時候可能只是他那個不太厚實的肩膀。那個晚上我喝多了,怪物也多了,喝高之前我真沒想過要和怪物發生什麽,可酒精一上腦,有些事情便不受控制了。我酒量可以橫掃東三省,那晚是真郁悶了,所以醉得快,但醉也并不是爛醉,我知道我在做什麽,我知道我抱着一個很美好的人,太溫暖了,我舍不得放開。

但第二天早上,我就囧了,我寧可跟一陌生人酒後亂性,也不想那個人是怪物,沒有做哥們兒做到床上的。可同時我又覺得這不是個大事兒,都老爺們兒,錯就錯了,也不存在道德層面的責任問題,可我忽略了南北的地域差異,怪物那叫一個小心眼兒,愣是跟我冷戰了半個月,後來怎麽和好的我又忘了,只依稀得出個結論——怪物其實不怪,也不難搞,如果非要找個比喻那就是像荔枝,看着粗糙磨手,一剝開,就是柔軟的肉了。

其實那時候我已經把他剝開了,可我自己不知道。

直到怪物說他要回家,我也并沒有什麽感覺,父親出事了自然要回,我還特殷勤的幫人家收拾這個收拾那個。結果怪物就像個平安符,他一走,我公司就出事兒了,那兩個月忙得我腳打後腦勺,等終于閑下來可以看看俄羅斯的月亮,那月亮才慢慢變成怪物的臉。我發現我挺想他,當時覺得他是我所有哥們兒裏最特別的,但具體特別在哪兒說不出來。我弄了網絡電話,終于時隔六十多天又跟他唠上了嗑,我當時覺得腰不酸了腿不痛了渾身都有勁兒了,我想我可能真的把他看得很重,我想我應該去深圳看看。

我不喜歡深圳,到現在都不喜歡。那裏對于我來說就像是熱帶。你能讓非洲人去南極讓愛斯基摩人去非洲麽,每個人都有他适合生活的地界兒,那地兒不适合我,但我還是颠颠兒過去了,因為那裏有淩飛。其實我不太喜歡叫他的大名,一叫就渾身不舒坦,有時候頭皮還會麻,包子說這是一種很別扭的羞澀表達法,好吧,沒什麽不敢認的o(╯□╰)o在深圳那幾天很過瘾,玩兒得過瘾,熱得也過瘾,所以離開的時候我屬于盡興而歸。

但,怪物親了我一口。

其實怪物從來都是直截了當的,無論游戲裏還是游戲外,他喜歡誰就笑,不喜歡誰就皺眉,喜歡和你玩兒就膩一起,不喜歡和你玩兒就連搭理都懶得搭理,所以他親我就是對我有意思了,我知道的。哪怕那時候腦袋是木的,潛意識裏也是知道的。

包子曾不只一次的開玩笑,說你倆湊一起得了,沒見過這麽般配的。我沒當回事兒,因為從哥們兒轉對象不是那麽好轉的,這和演員轉型一個道理,你演慣了欲女,再演玉女,就怎麽看怎麽別扭。而且,沈銳那事兒還沒完全從我心裏過去,這時候找上怪物,我覺得不厚道。

當時怪物看着我後退,我數來着,每數一步,我就想着他該轉身或者說不定還會對我比劃個中指,他幹得出來那事兒。結果怪物轉身之前,退了七步,并且大方的揮手告別。後來我想,那可能就是他的底線了,他是怪物,驕傲得像只花孔雀,他沒辦法低到塵埃裏,為了誰都不行。

但我可以。

離開深圳的時候我是真覺得自己不會後悔,我向來覺得後悔是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事兒,哪怕對于沈銳,我都沒後悔,可在怪物這兒破戒了。包子問我是什麽時候想清楚決定放棄沈銳尋找第二春的。我想了很久,沒答上來。我只知道從深圳回來沒幾天,我就開始抓心撓肝的想那張閃閃發光的臉,然後一遍遍模拟如果當時我把人摟過來回啃過去了會如何這一類的場景,我像個娘們兒似的磨磨唧唧翻來覆去地想我做的對不對,我甚至把兩個人從心裏提溜出來做了個對比,然後我發現,完全沒可比性。他倆唯一的相同點就是都曾讓我心動,但好像也有微妙的差別,我可以清晰找出來哪天的哪一眼看上了沈銳,但我不知道什麽時候喜歡上的怪物,感覺到的時候,那苗兒就已經生根發芽枝繁葉茂。

我喜歡怪物,這沒什麽不敢承認的,我只是不敢跟對方說,因為我害怕說完又沒那個能力負責任,那不如不說。後來想想,那段日子我好像被瓊瑤附體了,整天東想西想就跟自己是言情劇男一號似的,要不是那通電話讓我聽見淩飛在跟人開房,我估計我能自己跟自己意淫一輩子。

後來怪物問我,當時到底怎麽想的,真一點兒沒生氣?這怎麽說呢,自己喜歡的人跟別的男的開房,不生氣那還叫老爺們兒麽。但後來我坐飛機上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我可以生氣的立場,甚至我當時覺得怪物是跟那個姓周的複合了,也沒覺得這事兒怪物做的不對。沒誰是欠誰的,合該為你苦守寒窯十八年,看上你,那是你福氣,你不樂意,人家轉身去找更好的,于情于理也挑不出錯,說到底,你就是活該。

但想是這麽想,我還是迫不及待就飛深圳去了。我覺得這是最後一個機會,不是說表白了就行,而是必須争取,就真成炮灰了,我也樂意。我這輩子做不成瓊瑤,我天生就是上梁山的料。

但怪物,比我想象的,還要心軟。

你說我上輩子到底做了多少好事兒這輩子才能感動玉皇大帝派個怪物給我呢,如果有機會夢見前世金雲海,我肯定要給他磕一頭!

後面就不用捋了,過日子嘛,往一起努力就成了。連老花眼的爹都問我最近是不是戀愛了,我想我可能太過春風滿面。其實我是個挺低調的人,但近朱者赤,貼着俺媳婦兒總歸會進化的(^o^)/~呼,困死。

今天晚上又得一個人睡了。

再挺兩天吧,我估計他就該心軟了,黎明的曙光在向我招手,铿锵地鼓勵着,金雲海同志,挺住。我覺得我會挺住的,毅力是我治媳婦兒的法寶,想下半輩子活得滋潤,必須死扛。至于那些已經捋順的肉麻回憶肉麻話,哪涼快哪呆着去吧。

媳婦兒可以寵,但不能慣。

我是誰啊?大聖,悟空,而且腦袋上沒緊箍,不怕人念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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