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仵作驗屍

賀子豐道:“我家房子被燒,  大哥早早的把二十兩拿過來了。”

剛才萬海去找亮子他娘,就是想讓人往他身上咬。萬海壓根就不給他留活路,他也沒必要客氣。

老鎮長若有所思。

萬海對上老鎮長莫名其妙有些緊張。感覺自己那點的小手段,  會被這個睿智的老人一眼看穿似得。

他惱火道:“賀子豐,你什麽意思。顧念手足之情還有錯了。這年頭果然不能當好人。”萬海以前在村裏也算是傑出青年,  自帶着一股威嚴。

一般人對上他這兩下子還真的容易被呵斥住。

賀子豐卻無懼無畏:“我又沒說你什麽,  你那麽心虛幹什麽?還是說亮子是你殺的?”他這一句話落下,  萬海額頭上的汗都要下來了。

全村都圍了過來,  只是家裏又讓孩子們悄悄的離開了,屍體都臭了,而且血呼啦的怕孩子驚吓着。

老鎮長這邊帶來的仵作,  也受到了幹擾,  亮子娘打定主意要訛了賀子豐家還沒蓋好的新房子,死活不讓仵作驗屍。

老鎮長道:“這是為你兒子伸冤,  你要是不讓驗屍的話,  這事兒結案,  你兒子死了只能認了。”

亮子的娘是個潑皮女人,  根本不聽老鎮長的話,  言辭裏還讓他們趕緊走。這個時候亮子的哥哥,  大亮站了出來:“鎮長,各位村長,  我娘太難過了,  還希望大家別跟她計較。”說完一把抓住他娘,道:“我同意,你們該驗就驗!”

仵作趁着這個時候把他全套的工具給拉出來,直接開始幹了起來。亮子的娘本來都已經計劃好了,卻被大兒子給攔住,  此刻睚眦欲裂:“你這樣做,你弟弟在地下能安心麽?”

大亮道:“鎮長他帶了人來,處理亮子的事兒,是咱們花錢使銀子都請不來的!你還在胡鬧什麽?亮子是我弟弟,他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肯定要把兇手找出來。”

這一席話說的讓全村高看了大亮一眼。大亮在村裏沉默寡言,他有這樣的弟弟和娘,在村裏的人緣也不好,村裏有人不願意跟他扯上關系,可是今兒能說出這樣的話,看來他們家還有明白人。

可是亮子的娘卻被那二十兩新蓋的房子蒙住了雙眼。道:“這事兒跟賀子豐脫不了幹系,好端端的亮子為啥不去點別人的房子,非要點他的房子,一個巴掌拍不響。”

秋玉道:“你把臉伸過來,看我一個巴掌能不能拍響。”秋玉性格溫順,很少跟人正面起沖突。再加上長得好看,一般人要是覺得他性子好來欺負那就錯會了秋玉。秋玉的爹是獵戶,他還是有剛烈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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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子豐道:“他跟我都沒見過幾面為什麽點我的房子?莫不是有人指使了他。”

萬海一聽,心裏又掉了個拍子,能感覺到不少人的目光看過來。懷疑賀子豐是不是知道什麽?可是想了想又覺得他應該不知道,不然以賀子豐這種莽撞的性格,肯定會鬧的不可開交。

砰砰砰,萬海克制不住心裏的狂跳。

老鎮長道:“萬海,過來。”

他的話音一落,萬海手腳冰涼,腳底像是生了根似得,一動不動。

跟在湊熱鬧的,典公子看着都瞧出了端倪。

老鎮長卻像沒察覺似得,道:“這個可是赤水村的得力年輕人,當初徐村長還在位的時候多次的跟我推薦他。我當時覺得有能耐的年輕人留在村裏可惜了,還想給他物色更好的着落。”這話他從未跟別人說過。

不過周圍的幾個村長,卻有些欽羨的看了萬海一眼。

老鎮長之所以德高望重,衆人都尊敬他,因為他真的照顧手裏的年輕人。縣裏不少當差的,都是老鎮長引薦過去的。

這種話他不随便說的,既然說了,就肯定是有這個事兒。

賀子豐聽到老鎮長這麽說才想起,好像上一世真的有這好事兒,萬海當了衙役,但對農家漢子來說這可就是端了官家飯碗,而且衙役能結識到的人脈也不一樣。

可惜這種祖墳冒青煙的好事兒還沒到手,萬海卻讓人懷疑跟一樁命案有關系。

老鎮長這麽大年紀了,有一雙善于識人的眼睛。在他眼中萬海遠不如賀子豐,瞧着賀子豐不卑不亢。人雖壯實,但卻帶着一身正氣,越發顯得人身材挺拔,眼睛炯炯有神。這樣的人,他以前看過幾個,無一不是未來飛黃騰達之人。

只是此刻還在村裏,暫且不顯罷了。

說起來賀子豐也可憐,能幹又孝順,卻偏偏攤上了個極品父親,家裏容不下他。好不容易日子過的好了點,又有命案的嫌疑,可見是上天要磨煉他呢。

白村長道:“既然兩人在村裏沒啥關系,為什麽要去燒房?”

“是買兇放火?”

“沒證據的時候可不能亂說。”要确定了是買兇放火。就只有賀家最有嫌疑。

此刻村裏人也好奇,平日裏賀東來咋咋呼呼的,幹啥都吆五喝六的。如今大夥兒都不承認見過亮子,只找到了亮子放火這一條線索。

挂着兩頭的嫌疑人都跟他家有關系,一個是親生兒子賀子豐,一個是從小嬌養大的養子萬海。

此刻他卻沒聲了。

可是他不說話,有人主動找上他。道:“你覺得是誰幹的?”大夥兒都知道他不喜歡賀子豐,說不定這次又要指責賀子豐。

可是這次卻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沒好氣道:“我那兒知道?我要是有那本事,我就當鎮長了。”

周圍的鄰居平白挨了一頓呲,有些不樂意了,道:“你咋不知道好賴人呢。”

“滾滾滾,老子煩着呢,你少來這邊添堵。”賀東來說完就給人攆到一邊了。

之前大家還說話,可是時間長了,氣氛還越來越凝重了,這種靜谧讓萬海被折磨的不輕。

很快就聽仵作的小徒弟過來跟老鎮長耳語幾句,老鎮長眉毛一鎖。

所有人精神一震,無端的緊張了,肯定有結果了。

就見老鎮長道:“是誰幹的我們已經知道了。屍體是會說話的。他告訴了我們誰是殺人兇手。這個兇手就在你們中間,要是這個時候跳出來,承認自己的罪行,我一定從輕發落。”

他這話叫人聽着有幾分熟悉,之前六子村長也用過這話來着,只是沒學到精髓。老鎮長身上的氣勢讓人膽寒,就算沒做過的人,都不敢對上老鎮長的眼睛。

賀子豐道:“此事我表個态,不是我!承蒙鎮長體恤,讓我分了家。現在這日子過的比之前強了不知道多少倍。放着這樣好的日子不過,為何要去殺人。”

他這話村裏的人表示理解。畢竟賀子豐這日子他們都看在眼裏,前些日子夢境中那饞人的香味,大夥兒都以為是做夢呢,一直到賀子豐請人去收拾豬下水才知道這香味是從人家那傳出來的。

他兒子也給送去讀書了,的确沒必要!可要是這麽說的話,萬海也同樣沒必要。他不止一次的說等孩子下場之後能拿下來個功名回來。

村裏下意識的也給萬海排除了,那這就是一樁懸案。

不過大夥兒都記得老鎮長剛才說的話。

此刻又開始活絡了起來:“死人咋說話啊?”

“他說啥了,我咋沒聽清。”

“要不咱們找個神婆,做法問問吧。”

村裏的人說啥的都有,老鎮長卻看着萬海,意思很明顯,賀子豐已經表态了,現在就差他了!

萬海道:“這事兒不是我做的。”多的話一個字都沒有。

六子村長也催促老鎮長,讓他別賣關子了,把事情說給大家聽。

老鎮長對着仵作點了點頭。

仵作道:“死者生前被人用石頭敲擊了頭部,拖拽到遇害位置,又補了兩下。但那時候死者也只是暈厥了,人還沒有死。只是暈厥了,但林子裏的野獸聞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咬了幾口,這是致命傷。”

村裏的老百姓一聽,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一想到人被野獸活活咬死,太可怕了。

萬海一聽,反倒是放心了,不是他殺的人,把心裏的罪孽感給洗了個幹淨。

老鎮長道:“但是亮子手裏還有一塊行兇者的布料。”随後展示給大家看。是一塊藍色的衣裳。是典型的細棉布。雖不獨特,但村裏的村漢多,能穿得起細棉布的必定是家裏有點小錢的,或者說是體面人!

萬海嗡的一下,當時太緊張了,連亮子扯了一小塊衣裳都不知道。

老鎮長一直就懷疑萬海,剛才亮出證據的時候,也在看着萬海。瞧着他這樣,原本六七成的把握變成了九成。道:“先去搜查萬海。”

随後六子村長帶着兩個男人率先過去搜查。

他們的速度太快了,等萬海要去阻攔的時候,他已經被人給圍住了。

村裏的人雖不相信這事兒是萬海做的,可是今老鎮長這麽說了必定有他的道理。

過了一會兒,真的有人搜出了一件衣裳,那衣服的袖口上還有幾滴不明顯的血跡。

老鎮長把東西扔在了萬海的面前。道:“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這事兒不是我做的。”萬海道:“這件衣服我丢了,說不定有人栽贓我。”随後憤恨的看着賀子豐。

賀子豐道:“我起早貪黑的出攤,哪兒有時間做你們這樣的小把戲。是個男人就把事兒承擔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人群中一個叫路子的十四歲男生道:“出事那天我看見了亮子跟萬海往山上走。”

六子村長大怒:“這麽重要的事情為啥不交代?”他沒頭蒼蠅似得問了好幾遍。沒一個人說的。

路子道:“我,我不敢!而且我說了,你們也未必信,還得罪人。”他是看證據确鑿了,扭不過自己的良心才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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