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求娶
安熠受了氣,回家央求父親寫了拜帖,大晚上送來,比喻音瑕更早到達。
“喻老板,我對您家的二小姐一見鐘情,已将此事回禀家父家母,他們二老很贊同,只要您肯點頭,我和二小姐的親事便可定下。我今日親自前來,就是為表誠意。這些是見面禮,喻老板喻夫人請笑納。”安熠提來了一堆名貴的補品。
“據我所知,你還未滿十八歲。”喻正清精明的很。
“二小姐長我不足三歲,我不介意。親事可以先定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相信二小姐應該和我一樣,是重孝道之人。”
安熠是真癞□□,喻音瑕卻也是假天鵝。
喻正清以考慮為由,暫且沒給他答複。安家誰是老虎誰是病貓,他分的清。
但安熠主動送上門來,不好好利用利用,就很是說不過去了。
“過幾天,英華有一場開業慶典,我會帶小女前往。”喻正清給足了暗示,“不早了,安少爺請回吧。”
……
黃包車進不了別墅區。
安熠坐車離開別墅大門時,看到了正從黃包車下來的安鏡和喻音瑕,二人舉止親密,距離為零。
他沒喊停車。正面交鋒,他贏不了安鏡。
雨停了。
喻音瑕把外套撫平,雙手展開替安鏡穿上,像極了妻子為丈夫更衣。
“阿鏡日日為生意操勞,也要多注意身體。回去讓晩雲熬一碗姜湯喝下,驅驅寒。”
“可我更想喝你給我熬的姜湯。”安鏡勾住喻音瑕的手指舍不得放開,又想起喻正清給的半月期限,愁人。
“在家門口呢,正經些。”喻音瑕抽了手,藏了嬌羞,恢複端莊姿态。
“音音,倘若有朝一日,我因為一己私欲而損害了喻家的利益,你會不會生我的氣?”
“不會。”喻音瑕搖頭,“阿鏡你要記得,不論我身在何處,我的心都是向着你的。你是安氏大權在握的領路人,當以事業為重,兒女私情……”
“兒女私情,我也要。”安鏡接了她的話,“我已為安家謀了很多,現下也想為自己謀一些可遇不可求的東西了。”
音音,我欲所謀,不過一個你。
……
回到家,安鏡坐在鋼琴前,不懂音律的她将十根手指放在琴鍵上。
閉了眼,想象着喻音瑕彈鋼琴時的樣子和動作。
無序,但不算難聽的音樂引來了樓上安熙的調侃:“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找如月老師學學彈琴?”
“喵嗚~”惜惜跳上凳子,坐在了安鏡旁邊。
音樂停止,她摸了摸惜惜的腦袋,抱着她走到入門櫃臺邊,拿了新買的不倒翁給它看。
“惜惜,這是媽媽給你選的玩具。”
小貓咪習慣性地嗅了嗅,伸出一只前爪按在不倒翁的頭頂。
安鏡笑着把惜惜和玩具都放在地上:“拿去玩兒吧。”起身後喚道,“晩雲,給我熬一晚姜湯送到房間。”
安熙以為自家姐姐不想搭理他,準備縮回屋子,被叫住:“安熙,去書房。”
“哦。”
書房裏的書,也都很新,只有安熙翻閱過。
他忐忑地看着安鏡,那臉上肉眼可見地寫着愁死了三個大字:“姐,你有煩心事?”
皮椅上的安鏡向後仰,雙手交叉放在胸前。
“安熙,你想娶戚如月為妻嗎?”
“啊?”安熙嘿嘿地笑,也拉了椅子坐下,“我說想,你就幫我去戚家提親?”
“嗯。姐姐當然希望你幸福。如月這姑娘,做我安家的媳婦,靠譜。”安鏡淡淡的笑着,心裏卻有化不開的憂傷。男女之情,談婚論嫁都是大喜,可自己和音音的感情,為何就見不得光?
“還沒到那一步呢。”安熙對于安鏡的心事無從得知,旁敲側擊道,“是廠子那邊又出問題了?”
“沒有。喻老板想跟安氏合作賺洋人的錢,你怎麽看?”
“喻正清?”安熙臉色有變,“我不同意。姐,喻正清跟洋人有勾結,不可信。”
安鏡沉默。
安熙又道:“喻正清是喻正清,喻小姐是喻小姐,我……”
“沒事。我也沒打算跟他合作。”她不忍誤了安熙的幸福,也不想安熙對自己失望。最簡便的兩條路都行不通,安鏡頭大。
“那,沒別的事了,我就回屋睡覺了啊?”
“嗯。”
……
徐偉強派了柏楊來給安鏡傳信,為了不添麻煩,柏楊特地等在她去公司的必經之路上。
“鏡爺,強爺讓我來告訴您,那日在醫院外慘死的孕婦,不是他雇傭的狙擊手所為。我們是黑幫不假,但也沒到喪心病狂的程度。鏡爺,請您相信強爺。”
“我沒有不信他。”寧鏡未下車,對車外的柏楊問道,“那名孕婦的身份呢?”
“經營着一家按摩店,她男人欠了高/利/貸跑路了,追債的人想要她的店,她不肯給。”
“殺了她就能得到她的店?柏楊,你們是覺得我安鏡傻?還是覺得我好騙?”安鏡內心很矛盾,愠怒道,“行,既然他徐偉強讓你這麽告訴我,那我就信了。玩兒命的博弈,我不介入。老趙,開車。”
她有弟弟,有愛人,有家業,做不了亡命之徒。
徐偉強想撇清關系,那就撇清吧。正好她越來越沒法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她要長長久久地活下去,謀一個跟音音的未來。
汽車後座上躺着一份報紙,那上面有一條命案的新聞報道:昔日狙擊高手遇害身亡死于黑幫仇殺
……
喻家。
“小姐,外面新來了好多洋人,您沒事千萬千萬不要随便出門了。”
由于世界性經濟危機的爆發,海外商人将目光鎖定中國,租界別墅區的洋人多了起來。
安家是頂奢私人宅院,周邊大片地的産權也都在安家手裏,但喻家沒那麽壕,正位于洋人聚集的別墅區。
在絮兒心裏,人高馬大的洋人都是可怕的生物。
喻音瑕深感不安的是,那個人也借機搬來了別墅區,且正在喻正清的書房談事。
絮兒從喻音瑕房間走出,迎面看到喻正清走來,聽他問:“小姐可在?”
“在,在的。”
“嗯,你下去吧。”
路過喻正清,絮兒才發現他身後有一個用帽子擋了臉的人。
背後,響起開門又關門的聲音。絮兒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只有喻正清還在門外。
那個人,來了喻家不止一兩次。
從體型上可以分辨,那個人是男人,一定是的。他會對二小姐做什麽嗎?絮兒忽的感到心慌。
……
二十多分鐘後,那個人離開了。
絮兒慌慌張張進屋:“二小姐?您,您……”
喻音瑕抱着胳膊倒在地毯上,慘白的臉上毫無血色:“絮兒,幫我煮一碗姜湯,我想喝姜湯。”
……
在英華旗下自營百貨商場的開業酒會中,安鏡見到了陪喻正清出席的喻音瑕。
喻音瑕的到場,在安鏡預料之外。安鏡的到場,在喻音瑕預料之中。
安鏡找尋着合情合理的話題,想和喻音瑕單獨相處。
另一邊卻響起了主辦方英華公司英籍合夥人
卡恩拿話筒講話的聲音:“接下來,我将邀請美麗高貴的喻音瑕小姐和我開啓今晚的第一支舞。”
四周,掌聲雷動。
喻音瑕提着裙擺,朝走向她的卡恩遞出了右手,甚至未看安鏡一眼。
音樂起。
人群中央,一紅一黑。卡恩的手摟在喻音瑕腰間,另一只手交握着,跳起了優美的華爾茲。
一曲跳罷,卡恩以紳士禮,親吻了喻音瑕的手背。
“喻小姐美麗動人,是我一生中見過的最漂亮的姑娘,我想娶你做我的妻子。”卡恩笑着問喻正清,“不知喻老板,怎麽樣才肯将女兒嫁給我?”
喻正清捋着山羊胡,笑答:“卡恩先生若能以10萬大洋做聘禮,小女便嫁你了。”
10萬,是可以購買十幾幢別墅的天價。
10萬,只比安鏡購置60臺新機器要花的價錢少了2萬。
英華也才添了大批新機器,卡恩不可能有這麽多現錢,更不可能将這麽多錢花在一個女人身上。
安鏡如是想着。
哪知卡恩一口答應:“一言為定!喻老板,咱們做生意可是要講信譽的,我現在沒這麽多錢,你等我幾個月,10萬聘禮,我出了!”
和安鏡一樣沒找到時機接觸喻音瑕的,還有不請自來的安熠。
他憤憤地喝下紅酒,酒杯大力擱在桌上,斷裂。
天真地以為,喻正清是松口給他機會,不曾想是誘他來看一出好戲。感覺被羞辱了。
安熠冷笑道:“卡恩先生,你花10萬大洋娶一個出身卑賤的庶出小姐做妻子,就不怕被大家恥笑嗎?在中國,嫡出與庶出,是有天壤之別的。”
人群為他讓道,他在看到安鏡冷漠的眼神時有一瞬懼怕,自尊心作祟,還是擡頭挺胸走到了卡恩與喻正清中間。
“卡恩先生,你娶了喻音瑕,只會讓你在名人圈上不了臺面。她這張臉美是美,可價值成不了正比。除非,你想要的只是個好用的暖床工具,那我無話可說,哈哈哈哈……”
“啪。”安熠出言不遜,被安鏡一耳光打懵。
“滾回去。”
安熠捂着臉,怨恨地瞪着安鏡,忍了又忍才道:“姐,我有說錯嗎?”
安鏡冷冷道:“滾回去,別讓我說第三遍。”
得不償失的安熠,視線掃過在場的人,奇恥大辱令他對安鏡懷恨在心:“是我魯莽了,堂姐教訓的是。”
喻音瑕自始至終都沒看安鏡,沒有給她任何回應,哪怕僅僅只是一個眼神。
作者有話要說: 可憐的音音…?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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