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如今的陶知意已經能臉不紅心不跳地編出今晚不回家的理由了。

空調早就提前打開,卧室裏暖乎乎的。陶知意洗完澡,披着浴巾飛快地跑進卧室,輕車熟路地穿上了鄭君裏的睡衣,只給他剩下了同一套的睡褲。

鄭君裏帶回來的行李箱還攤開在地上沒收拾,陶知意把裏面的襯衣拿出來,重新疊一遍,再整齊地收進衣櫃裏。

鄭君裏沖完澡出來,就看到陶知意光着腿蹲在地上幫他整理東西,看起來只有小小的一只,乖得讓人想抱。管裏,二久戚戚六似戚久⒊二

他換上了陶知意給他剩下的睡褲,裸着精實的上身,繞到陶知意身後,蹲下來,托着折起的細腿,輕輕松松把人抱起來放在床上,啄了一下耳朵,“我老婆這麽賢惠啊。”

陶知意耳根子一熱,實在受不了鄭君裏這麽叫自己,撲過去捂住他的嘴。

鄭君裏就着這個姿勢吻他的手心,在陶知意覺得癢松開手後,又去吻他的耳朵。

他靠在床頭,讓陶知意坐在自己懷裏,用被子裹住兩個人。剛剛還在瞎撲騰的陶知意一下子安靜下來,整顆心輕易被這樣的溫存所俘獲,仿佛憑空擁有了一個只有兩個人的小世界,各自穿一套睡衣的一半,用雙份的體溫來暖熱被窩。

鄭君裏摟着他,低聲說:“我後天開始上班,明天一整天都可以陪你。”

“那你早上要叫我起床,送我去上班,中午要陪我吃飯,下午還要接我下班,”陶知意仰起臉看他,“可不可以啊?”

鄭君裏說可以,他便把手伸出被子,點了點他的下唇,“那現在先親親我。”

鄭君裏還是說好,并且還是和以前一樣說了那句:“都聽小小的。”

不過這一次,他主導親吻的動作難得有點毛躁,節奏也很不穩重,用力箍着陶知意的腰,似乎親不夠的樣子,像舍不得一次性吃完一顆糖。

背後抱着自己的人像只超大號的陪睡公仔,陶知意被他親着抱着,都覺得有點熱了,身體也有點躁動,終于忍不住小聲抱怨了一句:“你怎麽光親啊……”

鄭君裏低低地笑了一聲,摟着他的腰,勃起的性器隔着褲子抵在臀尖上,“那讓我摸摸過年長胖了沒有。”

溫熱寬大的手掌探進睡衣,貼着小腹時,陶知意忽然有點緊張,畢竟過年期間他是真的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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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胖了一點?”他緊張兮兮地問。

“沒有,”鄭君裏的手已經撚過乳尖,來到了下身,托着陶知意的臀瓣,揉了兩下,“這兒還是這麽小。”

陶知意打了一下他的手,小聲罵了一句壞蛋,但也沒阻止那只手繼續在自己身上幹壞事。

兩個人在空調房裏懶懶地依偎,不怎麽說話,也暫時不急着做更多,只是抱着,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摸着。

親密無間的擁抱總是會讓人沉溺的,做愛不過是自然而然的下一步,他們都知道。

陶知意轉了個方向,面對面坐在鄭君裏懷裏,拉開他的睡褲,一邊接吻一邊幫他手淫。

鄭君裏喘得很性感,既像是忍耐失敗,又像是在故意喘給誰聽,陶知意甚至覺得,自己光是聽着先生的聲音就能高潮。

可他的先生不是那麽好應付的。

陶知意自慰的經驗少得可憐,動作笨拙不得章法,更別說玩什麽花樣了,全靠鄭君裏言傳身教,告訴他摸哪裏更有感覺,怎麽摸會更快打出來。

“這裏握緊一點,”鄭君裏牽着他的手握上自己的性器,教他把拇指和食指圈成環,箍着龜頭下面的冠狀溝轉動,沙啞地嘆了一聲,“……會有想射的感覺。”

鄭君裏幾乎硬了一晚上,從和陶知意一起洗澡開始就在半勃狀态,抱着他的時候更是控制不了,此刻肉莖早已猙獰地硬着,陰囊沉甸甸地墜在下面,蓄滿了亟待噴發的精液。

他低頭,嘴唇碰了碰陶知意的耳朵,手把手地教他:“不要直上直下地套,也摸摸下面的囊袋,快射的時候會脹起來。”

男人腰腹肌肉緊繃,額頭和鼻尖上沁出一層薄汗,呼吸早就亂了,明明說着直白放浪的話,看向陶知意的眼神裏卻只有深情。

陶知意照他教的做了,也被他的反應鼓勵到了,很快掌心裏就沾滿了黏膩的體液。

可惜他到最後還是沒能用手給鄭君裏打出來,被那根硬得流水的東西插得眼尾泛紅,咬着鄭君裏的肩膀哀哀地叫。

陶知意在床上總是哭,一開始是因為受不了太激烈的快感,後來是因為鄭君裏總是故意欺負他,羞恥感逼得他流眼淚,再後來,則是因為太喜歡了,太幸福了。當幸福的滋味抵達一種不真實的程度時,陶知意就會想哭。

而鄭君裏總是會一邊操得更深,一邊吻着他臉上的淚痕,在他耳邊喘息着說:“別哭,寶貝。”

每一次被鄭君裏喚做寶貝的時候,陶知意是真的會相信,這個男人是把自己當做寶貝的。是寶貝,很珍惜的寶貝,哪怕要放棄一些東西也要握在手裏的那種寶貝。

陶知意今天沒有哭,但他聽到了很多聲寶貝。

他坐在鄭君裏懷裏颠動,過年也沒長肉的屁股被性器填得滿滿當當,整個人意識發昏,都不知道睡衣扣子是什麽時候被盡數解開的。

“寶貝,我本來……這段時間反思了一下,感覺我對你……”鄭君裏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難為情,埋在深處的性器也不再頂弄,“有點太急色了。要改。”

他的語氣流露出懊惱,“你來北京找我的那兩天,也沒帶你好好玩,光做了。”

陶知意怔怔地看着他,沒有想到先生會說這樣的話,反應許久後,他撇了撇嘴:“那你今天還這樣……”

“嗯,我改不掉。”

鄭君裏聲音沉穩,一本正經得仿佛在說什麽不容置疑的規則道理,如果不是正啜着陶知意的乳尖,真的會讓人以為他在做什麽正經事,“所以我臨時決定不改了。”

陶知意徹底被他繞暈了,愣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被先生拐着彎地欺負了。

他憤憤地咬了鄭君裏一口:“好啊!你故意逗我玩!”

鄭君裏笑着看他,眼尾有一道細細的紋路。他像是詞窮了一樣沒有接話,但很快再次在陶知意身體裏律動起來。

陶知意敏感地察覺出氛圍有些奇怪,因為鄭先生在關鍵時刻總是嘴很笨,并不擅長開玩笑,也不習慣在床上說俏皮話。

好像他們都知道有什麽東西變了,但又都默契地不說,有意制造一些輕松和快樂,沉溺于一場又一場性事,來掩蓋一些現實的沉重和傷感。

一次高潮後,鄭君裏抽出半軟的性器,拆開了一盒新的安全套。

陶知意趴在床上,非常不舍地回頭望了望他的先生,即便知道他們明天并不會分離,也沒有辦法壓下心底那種舍不得的情緒。

能做的只有祈禱,祈禱這個夜晚再長一點。

夜很深了,陶知意躺在鄭君裏的臂彎裏,閉上眼睛等待枕邊人的呼吸變得均勻綿長。

半晌,他睜開眼,輕輕把手探出被子,在黑暗中一點點描着鄭君裏的樣子。

從眉骨到鼻梁,再到嘴唇和下颚線,每一處都是他喜歡的樣子。

一直到今天,他還是能記起第一次見到鄭君裏的場景。鄭君裏穿了什麽樣的衣服,什麽款式的皮鞋,是用哪只手夾着煙,點煙的動作又是什麽樣的,看向他的時候,嘴角是平着的還是翹着的,他都能分毫不差地說出來。

鄭君裏不在爻海的日子裏,因為工作原因不能及時和他聯系,陶知意一個人的時候常常會感到恍惚。

他會覺得和鄭君裏戀愛,一起下班回家,一起做飯,接吻,做愛,都像是上輩子的事,或者,更像是只在夢裏發生過的事。而事實應該是,他對一個路人一見鐘情,整夜整夜做夢,坐在陽臺上偷看心上人。

最後他的心上人離開了爻海,甚至沒有給他得知名字的機會。

沒有兩情相悅的幸運,沒有深深淺淺的緣分,一切故事只停在初見的那一天,他只是無意間擡頭看見了月亮,從來沒有撈到過月亮。

直到今天,鄭君裏回到爻海了,實實在在的擁抱是終止一切胡思亂想的偏方良藥。

只是陶知意仍然不确定自己該不該有信心。

他在糾結中昏昏沉沉睡去,下意識往鄭君裏懷裏擠了擠。

他不知道的是,在自己睡着後,枕邊的人也和他做了同樣的事,指尖穿過微冷的空氣,在愛人臉上珍重地描摹。

第二天早上,陶知意沒有等到鄭君裏叫他起床就自己醒了。好像有什麽感應一般,鄭君裏的動作分明已經足夠輕,但陶知意還是在他離開被窩的瞬間驚醒了。

陶知意悄悄眯起眼,看着鄭君裏從衣櫃裏拿出一件白襯衣,随便披上後走出了卧室。過了一會兒,陶知意坐起來揉了揉眼睛,輕手輕腳地下床,去看鄭君裏在做什麽。

依照常理,鄭君裏最有可能在書房處理工作。然而陶知意卻發現,對料理一竅不通的鄭先生竟然在廚房,認真研究天然氣的閥門該朝哪個方向擰開。

今年三十六歲的鄭先生在自己的領域取得過無數榮譽,許多人形容他年輕有為、低調沉穩,他的照片被貼在單位的訪客接待室,來這裏的每個人都能看到風光無限的他。

就是這樣的鄭先生,偏偏搞不懂廚房裏的每一樣東西,陶知意覺得好笑。

他沒有進去幫忙,而是躲在門外,看着鄭君裏手忙腳亂地準備早餐。

鄭君裏剛起床就鑽進廚房,頭發沒有好好整理,襯衣随性地敞着,正在認真研究煮粥要加的水量。如果陶知意沒有去過他在北京的家,一定不會認為眼前的場景與鄭君裏這個人有半點違和感。

陶知意喜歡這間租來的小房子,遠遠勝過北京那套精裝的高層公寓。

喜歡唯一的一間卧室、唯一的一張雙人床,喜歡衣櫃裏亂糟糟的角落,甚至喜歡床頭櫃抽屜裏的安全套;喜歡廚房經常壞掉的燈,喜歡櫥櫃裏成套的餐具,甚至喜歡洗潔精的泡沫、水池邊刷碗用的絲瓜瓤。

陶知意喜歡所有的煙火氣,最喜歡鄭先生染上這樣的煙火氣。

盡管有這麽多的喜歡,可在他去過北京,看到過一些事實後,又比誰都清楚,鄭先生不該屬于這樣的煙火氣,不該屬于爻海,不該因為爻海的某個人而對自己的人生做出不一樣的規劃,不該走向不被認可的結局。

但他考慮很多以後,又會萌生自私的想法。

——那陶知意呢,難道陶知意不可以抓住自己想要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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