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擁抱

白宿再次擡手去碰他,這次的動作有些強勢，絕不允許他拒絕。

謝欽想再次躲開，沒能成功，最終在白宿的堅持下放下自己的手臂,将後頸上的那塊傷疤徹底暴露出來,呈現在他眼下。

白宿擡手摸上他那塊傷痕,那人身子顫抖了下,克制着，允許他任何動作。

他臉龐被垂落下來的頭發擋住，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白宿微皺下眉，向他靠近兩步站在他面前,“他們弄的？”他說。

謝欽側頭躲避他的目光,這種将自身陰暗過去完全呈現在太陽下面的感覺糟糕透頂。

他本來是打着先把阿白的老底挖個一幹二淨，沒想到先把自己搭進去了，他媽的簡直輸得一塌糊塗。

白宿的手一直扣在他後頸上，他這試圖躲避的動作自然沒能成功,被他強迫着将頭轉回來,迫使他跟他對視。

“嗯。”謝欽輕點下頭，微不可查，如果不是白宿一直關注着他,恐怕根本就看不到他這動作。

白宿手指緊了緊,眼中翻騰起憤怒的火焰。

他用餘光看着重新聚到封燼和傅燃身上的攝像頭,沒忍住,突然出手扣着謝欽的後頸将他抱過來。

他臉埋在那人頸窩裏,完全掩蓋自己的表情，手指依舊在摸索着他後頸上的傷痕。

生物芯片這種東西……根本就不是用在人身上的！

他沒法想象謝欽他當年究竟受了什麽苦，他感到憤怒,一股突然升起的想要毀掉什麽的欲望占據了它的大腦。

但同時又感到無力，一種無論他做什麽都改變不了的無力。

那人已經支離破碎了，即便現在重新粘合在一起，也沒辦法抹去曾經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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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阿白……”謝欽難得出現不知所措的情緒。

他雙手僵硬地垂在身邊，許久才試探性地伸出去抱上他後背。

他倆保持這姿勢倒沒用太長時間。

畢竟還是在戰場上，又有不少卡塔爾重新聚集過來，而且這被生物攝像頭盯着的鬼地方也不是個談話的好地點。

“回家。”白宿摸着他後頸，擡起頭，盯着他雙眼吐出兩個字來。

他這話說得有點前言不搭後語，不過他知道謝欽能聽得懂。他倆有種莫名的默契，即使根本就沒有刻意去磨合過。

謝欽一直保持沉默，一點回應都沒給他。

他不想說，什麽都不想。

白宿深吸口氣，放下手，沒再逼他。

他不會強迫他做任何他不想幹的事，永遠都不會。

謝欽沖他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想要說些什麽來緩和一下兩人間這種尴尬的氣氛。

他嘗試了半天也沒能吐出一個字來，他爐火純青的措辭技巧在這一刻就像是棄他而去一樣。

最終他只是向邊上錯開一步，往那邊看，想要看看那兩個被控制的倒黴蛋到底解脫了沒有。

另一邊，大概是節目組那邊覺得這個鏡頭差不多了，這才解開對生物芯片的操縱，還他倆自由。

四肢控制權回來的下一秒，封燼宛若頭暴怒的豹子，一把将傅燃推開，雙眼被血色覆蓋，猛地站起身舉起拳頭就要揍人，像是要跟他拼命。

傅燃被他打得後退兩步，同樣憤怒到沒辦法用語言來形容。但他沒反擊，他胃部在翻滾，喉結上下滾動。他彎下腰，扶着牆，直接吐了出來。

“別看。”白宿伸手過去捂住謝欽的眼睛，不讓他看。

謝欽深吸口氣，“阿白……我，沒事……”他聲音有些低啞，不過情緒看上去緩和了不少，沒再像之前一樣緊繃。

他握住白宿的手腕，将他的手拉下來。

“放心白叔叔，我沒那麽脆弱。”他看着他笑，好像剛才發生的事只是場夢，醒了就該忘了。

白宿盯着他看了好長時間，久到雙眼都從正常人類的瞳孔不自覺變成獸瞳。

謝欽被他盯着渾身不對勁，他剛想開口說點什麽，那人聲音緊跟着傳來，“拿了多少支旗子？”

“啊？”謝欽一時間腦子沒轉過彎。

話題轉變得太快了點，他沒能跟上白宿的腦回路。

“領地争奪戰，旗子，拿了多少？”白宿又重複了一遍。

“三十多？”謝欽思考半秒，給出了一個不是很确定的數字。

有封燼跟着後，他都是搶完旗子就開始繞閉合圈，圈子裏面的旗子根本沒算。到手的有三十多支，實際搶回來的地盤絕對不止這些。

“夠了。”白宿道，他緩和下情緒，用一種幽深的目光盯上又圍到他們身邊的攝像頭，“我們回去。”

他說着，還幸存在手裏的打火機滑到他手心。

地上的可燃物不少，白宿算了下還活躍在天空中攝像頭的數目，在謝欽不解的眼神中重新坐在地上。

他撿起那些可燃物，把它點燃，然後向其中一個完好的攝像頭扔去。

“阿白，沒用的。”謝欽緊挨着他坐下來，自己也拆了根糖塞進嘴裏，拿着‘小豆丁’有一下沒一下地打着又向他們這邊走來的卡塔爾。

“有用。”白宿面無表情地繼續他的動作。

直到空中的攝像頭越來越少，并且沒有出現那種簡易版‘電磁爆彈’的電網後，謝欽才突然發現白宿究竟在做什麽。

“你的……”他側頭去看他的手。

看着是在用打火機點那些玩意兒，但仔細觀察還是能發現者火焰根本就不是那些可燃性氣體燃燒出來的，而是白宿本身的妖火。

白宿妖火的破壞力他最清楚。

那些攝像頭碎成渣還能工作，但若是連渣都剩不下，他可不認為這種被燒得可能都變成分子原子的東西，還能重新聚合起來給他倆使絆子。

“阿白我幫你！”謝欽也來了興致。

他撐着地面又往他身邊挪了挪，直接貼到他身上不說，還從地上撿了根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可燃物過去跟他搶火。

“你小心點！”白宿吓了一跳，幾乎是沒過腦子就收回了自己的火焰。灼燒性太強，即使他可以控制，但人體稍微碰上，哪怕只有半秒也讨不到什麽好。

謝欽見火苗沒了影，扭過頭，眼巴巴地看着白宿，“沒了。”

他這表情甚是可憐，一副心愛的玩具被搶了的既視感。

“坐好。”白宿沒被他這表情騙到，一看就是裝的。

于是原本氣氛很是壓抑的戰場，突然間變了一個味道。

兩個在邊上打架，打着打着就分開一陣子，然後再接着打。另外兩個坐在地上……玩火，還玩得……挺開心？

天上還時不時掉下來點機械殘渣，或是生物碎末等玩意，總之場面挺詭異的。

白宿和謝欽兩個毀攝像頭毀得歡天喜地，至于在臨時據點等着這些攝像頭傳回畫面的那些人，根本不在兩人的考慮範圍之內。

敢算計他們，就得有最後被報複的覺悟。

現在只是開始，等領地争奪戰結束，有的是時間跟他們慢慢算賬。

尤其是……他們欠謝欽的！

臨時據點的節目組已經亂成一鍋粥，就連之前勝券在握的田導演，現在的臉色用難看都不足以形容。

“馬上派人檢修！”導演黑着臉，接通後勤部的負責人讓他們趕緊派工程機器人過去。

“啓動備用方案！”

“不行啊導演，根本鏈接不上，信號接收設備都毀了！”

“媽的！”

“導演，監控用攝像頭也毀了，現在只能靠定位來确認他倆的身份！”

“……”

節目組徹底亂了，無論技術人員怎麽搶修，都無法再連接到任何攝像設備，或者監控設備。

對他們的工具太過自信了，總有種這些設備經過改良不可能被破壞、只是單純被屏蔽了信號的迷之自信——即使監控設備反饋回來的畫面明确表示出是被火燒壞的。

“把他們倆給我弄回來！”導演深吸一口氣，又發出條命令。

他說完，将視線轉到盡量減小自己存在感，不發出一點聲響的洛小甜身上，“小甜小姐，記得好好看着他們。拍攝中途出現意外後需要怎麽彌補，要看上面的意思。”

“可是這次真的是個意外！根本不是他們造成的！”洛小甜叫出聲來，試圖攔着導演的動作并告訴他他不能這麽做。

“總得有人來承擔這個後果。要麽讓封燼他們承擔，要麽……”導演說着，故意頓了頓，“去抓住那兩個罪魁或者。”

洛小甜臉色在青白間不住地轉變。

想到方法逃出他們的監控範圍，并且能成功付出行動的絕不是等閑之輩。封燼和傅燃兩個都是在生物芯片的作用下，才能被他們這些根本就沒經過戰場硝煙的人控制住。

那兩個人，完全是沒有任何束縛的孤狼，她不認為以他們的能力，可以将那兩個人抓住。

“收起你那些無用的同情心，好好幹活。”導演長舒口氣，還能隐隐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不易察覺的恐懼，“這是大失誤，他們不會好過的……抓不到動手的，他們就得替那兩個受罪。”

雖說是家族直系親屬，可血緣這玩意在權勢與利益面前一文不值，他也不想用上面給下來的那些折磨、侮辱人的馊主意。

但沒辦法，他不做到讓上面那些人滿意的話，封燼和傅燃他們兩個落到那些人的手裏……只會更慘。

“我那有藏起來的藥，針劑，你趁着攝像頭還沒修好去拿過來。等結束……給他們用上。”導演幹巴巴地說着，聲音很小，他得保證不能讓其他任何一個人聽見。

洛小甜先是愣了下，沒想到導演會說出了這種話。

“還不趕緊去！”導演又提高了點嗓音，但依舊很小。

“好的。”洛小甜慌忙應下，刻意躲着其他人的視線，去拿那些所謂的藥劑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