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夢回午夜(二)
燈被打開了。
“海露,你怎麽了?”江舟像風暴一樣沖了進來。
“沒……沒什麽……”我往被子裏縮了縮,不想讓他看到我的窘态。
“還說沒事!全身都在發抖!”他俯下身來,摸了摸我的額頭。
“我……我……只是做了個夢!”我低下頭,垂着睫毛,輕聲說:“夢裏你不要我了……”
“傻瓜!”他坐倒在地上,靠在床邊:“我不是就在這麽?”
我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縮進被窩,轉過身子,不敢面對他。
忽然,覺得手心一暖,右手已被他緊緊抓住。
“安心睡吧。”他的聲音淡淡的:“今夜我會一直在這兒。”
手不由自主地去反握他。
一股微微的暖流從他手中源源不斷地傳來。
多麽淡漠的人啊!就連從他手中傳來的溫暖都透着一股冰冷。
可是,我卻覺得好安心,好安心。
即使關了燈,在一片黑暗中,也不覺得驚惶無依。
把枕頭翻了個面,我抓緊江舟的手,昏昏沉沉地再度入睡。
可我睡得并不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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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幾次,只覺他緊握我的手絲毫未松,即便已歪在床邊鼾聲如雷。
心裏不由湧起一絲甜甜的歡喜。
這樣又反複了幾回,我終于不再從睡夢中驚醒,沉沉睡去。
當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冬日慵懶的陽光已透過玻璃照了進來。
我握了握右手,手裏已經空了。
他不在這兒了?
我急急忙忙地披上衣服,下了床,三步并兩步地走到客廳。
一陣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
“懶豬,你要睡到幾點才知道起床?”
江舟把一盤青菜豆腐擺上桌。青菜翠綠欲滴,豆腐白白嫩嫩。這本是一道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菜,從他手中端出來,卻帶着一股別樣的香氣,讓人垂涎欲滴。
“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他一邊說,一邊脫下了圍裙。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客氣地坐在桌前。
“等等!”他拿起筷子“啪”一下打在我伸向青菜的手上,冷眼瞪我,又走回廚房,端出一碗冒着熱氣的清粥。“先喝口粥,暖胃。”
我對着面前的粥,深深地吸了口氣。
“江舟,你每天在這兒開小竈,過的簡直是皇帝般的生活!”
叮咚——
門鈴響了,我急忙起身開門。
門外站的赫然是袁月月。
“你在這幹嗎?”袁月月愣了一秒,越過我,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江舟,江舟,你在哪兒?”她一路大喊疾步走進客廳。
江舟置若罔聞,低着頭扒碗裏的飯。
“你怎麽在這兒?打電話也不接,我都找你找瘋了!”她看見江舟,幾乎在尖叫。
江舟夾起一塊豆腐,緩緩轉過頭,安然沉靜地看着她。
“我餓了。”
“你……”袁月月掃了一眼板凳上的圍裙,立刻明白了:“你一大早上在這兒做飯?”她又犀利地掃了我一眼:“為了她?”
江舟慢悠悠地動了動筷子,并不回答。
“尹江舟,你瘋了吧?”袁月月倏地怒火沖天:“你明明自己都……還給她做飯?”說到這兒,她硬生生地頓住,惡狠狠地白了我一眼。
“你……你……你到底知不知道愛惜你自己?”她說着說着竟似有些哽咽。
我暗自納悶,怎麽做一頓飯就是不愛惜自己了?轉念又想,袁月月素來不愛見到我和江舟在一起,這樣神經質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想到這,就趕緊找借口開溜。畢竟,我不該讓自己的存在,影響到他們之間的關系。他們倆才是一對公認的金童玉女呀!
“尹海露,我拜托你,能不能從江舟的世界裏消失?”還沒來及逃跑,袁月月已經把炮筒對準了我:“只要有你在一天,江舟就沒有一天舒心的日子。你知不知道,昨天在醫院……”
“你住口!”江舟一聲怒吼。
袁月月驚慌失措地愣在原地,淚水在眼眶裏直打轉。
“上次儲物室發生的事以後,我已經警告過你,對我的家人,包括我妹妹,該用什麽态度!”江舟冷聲說:“請你尊重他們,也尊重我!”
我一看這架勢,兩個人一場硝煙彌漫的争吵是難免了。
趕緊堆了個笑,知趣地說:“你們聊,你們聊,我先回宿舍了哦!”
逃也似的下了樓,心裏不禁生出一絲悲涼。
江舟和袁月月近來吵架越來越頻繁了!
江舟,你真的幸福嗎?
回到宿舍,梳洗了之後,上了兩節統計分析。
晚上在校園的大明河畔約了克裏斯。坐在河堤上,我把他當閨蜜似的,從和劉星野到訪紅星孤兒院,到袁月月和江舟吵架,一字不漏地都倒給了他。他聽到最後有些微微變色,神情越發古怪,好像早上袁月月看我的眼神似的。
“你是說今天早上,江舟還在公寓裏?”等我說完,他急切地問。
我點點頭。
“上帝啊,你不會真不知道吧!”他長嘆一聲:“昨天他因為高燒住了院,要留院觀察的。我本來是來他家幫他拿些随身物品,準備給他送去,結果撞見你們倆回來了。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擅自從醫院跑出來!”
“今早他還沒回醫院?我懷疑他的腦細胞有沒有燒壞!”克裏斯一邊說一邊費解地搖頭。
“什麽?”我霍地站起來:“江舟生病了?”
“他沒有告訴你?”克裏斯疑惑地看着我,一頭霧水。
“原來如此……!”
“江舟,你這個超級大傻瓜!”
我狠狠地拍自己腦袋,突然明白了。
倏地站起來,拔足向他的公寓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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