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晉江文學城首發

“金寶啊,?該起了，不然一會趕不上牛車了。”

阿萍輕輕搖晃黃勝利的肩膀，不敢使勁,?怕傷着黃勝利。

黃勝利在她的搖晃中悠悠轉醒，迷迷糊糊中以為是媽媽在喊自己,?張開雙手撒嬌要抱抱。

“媽媽,?你抱抱我。”

他好想媽媽啊。

阿萍瞬間樂得眉開眼笑起來,?湊過去就把黃勝利抱進懷裏，輕輕地揉了揉他的後腦勺。

“要不要媽媽抱你去洗臉？”

黃勝利點了點頭,?随後緩緩睜開眼睛。

睜開眼睛的瞬間，他看清楚阿萍的臉,?下意識揚起手給了阿萍一巴掌。

随着啪的一聲響,?黃勝利和阿萍同時愣住。

黃勝利是害怕得愣住,?他打人了,?他把買他的人給打了！

怎麽辦？

她會不會打他呀？

阿萍則是驚訝得愣住,?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等她反應過來時，阿萍并沒有打黃勝利,?也沒有罵他，而是将他抱得更緊了些。

“怎麽了？是不是做噩夢了？媽媽在呢,?媽媽抱着你呢,?不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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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阿萍的話,?黃勝利送了一口氣，裝出害怕的樣子窩進她的懷裏。

“我做了一個好可怕的夢。”

“夢都是相反的,?不怕啊,?有媽媽在呢，我們金寶不怕啊。”

黃勝利不想被她抱着，掙紮着要下地。

阿萍不松手,?用力托起他的屁股，和他四目相對。

随後，她再次問：“金寶啊，你該去刷牙洗臉了，要不要媽媽幫你刷牙洗臉啊？”

“不要，我要自己刷牙洗臉。”

“好好好，我們金寶真是能幹的小男子漢，這麽小就會自己刷牙洗臉了。”

黃勝利忍不住嘟起嘴巴，他三歲就會自己刷牙洗臉了！

阿萍還是沒有放下黃勝利，抱着他往外走，抱着他去拿洗臉盆和牙刷，抱着他給牙刷放上鹽粉。

是的，她放的是鹽粉，阿萍家裏沒有牙膏。

做完這些，她還想幫黃勝利刷牙，被黃勝利給拒絕了。

“我不要你給我刷牙，你刷不幹淨，我要自己刷。”

“好好好，你自己刷。”

阿萍把刷牙遞給黃勝利，笑着看黃勝利刷牙，臉上是滿滿的慈母愛。

等黃勝利刷過牙，阿萍趕緊拿起毛巾，拿着毛巾湊近黃勝利，半抱着他給他洗臉。

阿萍的七個女人在不遠處看着他們，看到阿萍笑眯眯給黃勝利洗臉，她的大女兒氣得掐了自己一把，把自己的手臂給掐得青紫。

她的小女兒則是眼巴巴地看着她哄黃勝利，眼裏流露出羨慕情緒。

她也想要媽媽幫她刷牙，她也想要媽媽給她洗臉。

可這是不可能的，阿萍非常的重男輕女，絕對不可能給自己生的幾個女兒刷牙洗臉。

別說刷牙洗臉了，她連看都不想看到她們，平日裏都當她們不存在，把她們無視了個徹底。

就像現在，明明七個女兒都盯着她看，但她卻看都不看她們，把所有的母愛都給了黃勝利。

“金寶啊，媽給你煮了雞蛋羹，一會媽喂你吃雞蛋羹好不好？”

黃勝利來到這裏後吃的最多的就是雞蛋羹，幾乎是天天吃雞蛋羹，頓頓吃雞蛋羹，吃得都要吐了。

聽到雞蛋羹三個字，黃勝利皺起眉頭：“不要，我不想吃雞蛋羹。”

“那你想吃什麽，你說你想吃什麽，媽都給你做。”

黃勝利根本不跟她客氣，直接報菜名。

“我要吃炖豬肘子、燒雞、燒鴨還有紅燒魚。”

阿萍又連說三個好，跟黃勝利保證等他們從縣城回來，就給他做他說的那幾個菜。

說着話，倆人走進旁邊的屋子，阿萍拿出大白米飯和雞蛋羹給黃勝利吃。

黃勝利說不吃雞蛋羹就是不吃雞蛋羹，直接把雞蛋羹給推到一邊。

“我要醬油和豬油。”阿萍趕緊給他拿來醬油和豬油。

醬油和豬油對于阿萍一家子來說都是金貴東西，平日裏阿萍都舍不得用，只有在逢年過節時才會拿出來用。

但只要是黃勝利說要的東西，阿萍都會想也不想就拿給他。

黃勝利從阿萍手裏接過醬油和豬油，很是大手大腳地挖了一大勺豬油放到白米飯上面，又往上面倒下一些醬油。

雪白色的豬油遇到滾燙的白米飯立刻融化了，拌上醬油後散發出濃烈的香味。

這股子香味勾得阿萍的七個女兒忍不住流口水。她們睜大眼睛看着黃勝利手裏的豬油拌飯，口水順着嘴角流出來。

阿萍見不得她們這樣，起身就去打她們：“死一邊去，別在這裏礙我的眼。”

她把七個女兒趕走，轉頭立刻揚起笑臉，一副慈母模樣過來哄黃勝利吃雞蛋羹。

黃勝利被她說得煩了，不耐煩說：“我不吃，要吃你自己吃！”

黃勝利的語氣很不好，阿萍卻因為他剛才說的話感動不已。

她自動将黃勝利的話腦補成：媽媽你辛苦了，我不吃雞蛋羹，我要把雞蛋羹留給你吃。

阿萍拿起雞蛋羹就吃了起來，臉上都是笑意，心想：“我家金寶可真是個大孝子！我和他爸爸以後有福咯！”

吃過早飯，阿萍急急忙忙去收拾東西，然後帶着黃勝利去縣城。

出門前，阿萍兇巴巴罵幾個女兒：“還在這傻站着幹什麽，真是一點眼力見都沒有，還不快去收拾碗筷。”

她的幾個女兒本來就怕她，被她這麽一罵，頓時都變成了鹌鹑，縮着脖子去屋裏收拾碗筷。

阿萍罵過她們後就不再管她們，拉着黃勝利小跑着去村口坐牛車。

他們來到村口時，這裏已經聚集了一群人，這些人都要去縣城。

趕牛車的阿伯喊：“人都來齊沒有？”

沒有人說話，都在默默數人數。

阿萍拉着黃勝利擠上車，見車上的好位置都被別人給坐了，很是厚臉皮的開口說：“我家金寶身子骨弱，誰給我家金寶讓個位置出來啊？”

見大家都不動，阿萍撿了個軟柿子捏，看向一個瘦弱的婦人。

“阿好啊，你東西那麽少，你把位置讓出來給我家金寶吧。”

話落，她不管阿好答應了還是沒有答應，直接抱着黃勝利走過去，硬生生把阿好給擠開，搶了她的位置。

她抱着黃勝利坐在阿好剛才坐着的位置上，表情十分的理所當然，仿佛她坐的本來就是她的位置。

趕車的阿伯很快把人頭數清楚，确定要去縣城的人都到齊了。

他慢慢悠悠地坐上牛車，趕着牛車慢慢悠悠地往縣城的方向走去。

阿萍拿出薄被單抱住黃勝利的腦袋。

“金寶在媽媽懷裏睡一會吧，等到了縣城，媽媽再喊你起來。”

黃勝利拉開擋住視線的薄被單：“不要，我要看牛車。”

阿萍拗不過黃勝利，只好任由他東張西望，左顧右盼。

就這樣，黃勝利成功跟着阿萍出發去縣城，經過近一天的趕路，終于來到了縣城入口。

與此同時，葉淼淼和黃苗苗也在按計劃行事。

村裏本來只有一頭大水牛，但前兩天大水牛誤喝了毒草汁，口吐白沫，差點就死了。

大隊長擔心生産大隊裏邊沒有大水牛使喚會耽誤接下來的工作，急急忙忙去買了一頭小水牛的回來。

小水牛說是小水牛，其實一點都不小，已經有一歲多了。

葉淼淼跟大根撒嬌，說想要坐牛車，想要騎牛。

于是乎，大根就帶着她和黃苗苗一起來放牛了。

大根偷偷把家裏的車板架子給拿了出來，先把牛拉到河邊吃水草，等牛吃得差不多了，就把車板架子架到牛脖子上。

這頭水牛已經被訓練過了，非常的溫馴，任由大根把車板架子架到它的脖子上。

葉淼淼盯着大根看，認真觀察他的一舉一動，默默記下他給水牛架上車板架子的先後順序。

“小水過來吧。”

大根很快把牛車給搭建出來，招手喊葉淼淼過去。

葉淼淼給黃苗苗一個眼神，倆人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一起往大根那邊走。

“來了！”

葉淼淼走到大根跟前，乖乖巧巧地看着大根。

“大根哥哥，你做的這個牛車好高啊，這頭水牛能拉得動嗎？”

“當然可以，你和小苗都上來，我給你示範怎麽趕牛車。”

“好呀，好呀，大根哥哥，你等我們，我們現在就上去。”

葉淼淼雙腳并用爬上牛車，等她爬上去後才伸手去拉黃苗苗上車。

牛車長度在一米五左右，寬度在一米左右，大根弄的這個牛車很小，最多可以坐五到六個人。

大根晃動着腳丫子坐在牛車前面，手裏拿着鞭子，旁邊還空着一個位置。

葉淼淼想也不想就走到大根旁邊坐下，奶呼呼說：“我和大根哥哥一起坐。”

大根紅了臉頰，心裏想，小水真是粘我，一時一刻都離不得我！

“大根哥哥，我們坐好了，可以開始趕牛車了。”

“哦，好，你做好啊，我要開始趕牛車了。”

大根從羞澀中回過神來，拉了拉牛繩，有模有樣地趕着牛車往前走。

葉淼淼見他什麽都不做，連牛繩都不拉一下就把牛車趕着往前走了，忍不住問：“大根哥哥，你不拉牛繩嗎？”

“不用拉。”

“為什麽呀，你不拉牛繩，萬一牛跑了怎麽辦？”

“不會的，這頭牛買回來時已經被訓練過了，很乖的，不用拉牛繩它也不會跑了。”

葉淼淼記下大根的話，很快問出下一個問題。

“如果前面有一個石頭呢，我們要怎麽做才能讓牛車避開前面的石頭。”

大根立刻看向葉淼淼，想也不想就說：“這得看情況，如果石頭擺在路的正中間，就直接讓牛向左右兩邊走。”

他給葉淼淼示範起來：“像這樣，先拉住繩子，然後揚起棍子輕輕拍打牛屁股，”

在大根的示範下，牛車果然走向左邊了。

葉淼淼看得驚訝不已：“好厲害！大根哥哥好厲害！”

大根被誇得眉飛色舞，不用葉淼淼問，自動自覺就給她示範如何讓牛車停下來，如何讓牛車避開水潭子，如何讓牛車避開懸崖，如何讓牛車跑起來。

他給葉淼淼和黃苗苗示範了半個多小時，葉淼淼認認真真學習，随後提出要嘗試趕牛車。

大根半點不帶考慮就把繩子和趕牛的棍子都給了葉淼淼。

“要我再教你一遍嗎？”

“暫時先不用，我先試一下，等我遇到麻煩了，再來找大根哥哥幫忙。”

“好吧，你小心點啊，別把牛車給趕到河裏去了。”

“嗯嗯！大根哥哥，你看着我啊，我要是做錯了，你記得提醒我。”

大根連連答應下來，站起身往旁邊挪了挪，把大部分位置都給了葉淼淼。

葉淼淼按照大根剛才教的步驟開始趕牛車，先把牛車往前趕，然後讓牛車轉彎向左邊走，接着讓牛車繼續轉彎向右邊走。

她的學習能力很強，完美複制了大根的趕牛車方法，不用大根提醒，就能趕着牛車快速地跑了起來。

等她慢慢熟練了，她還能趕着牛車跑着避開前面的所有障礙物。

确定自己學會趕牛車後，葉淼淼把位置讓給黃苗苗，坐在黃苗苗後邊教她趕牛車。

媽媽說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裏，所以學趕牛車這事不能是她一個學，還得教會苗苗姐姐，避免逃跑時出現不可控的意外。

黃苗苗的學習能力比葉淼淼差一點，但也僅僅是差一點而已。

黃苗苗只學了兩遍就把趕牛車的方法和口令學會了。

接下來的時間，葉淼淼又讓大根教她和黃苗苗學騎牛。

她想着多學會一個本領，就多一個逃跑的機會，萬一逃跑那天找不着車板架子，他們就可以直接騎車離開。

學騎牛比學趕牛車更容易，倆人只學了一遍就學會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夜幕降臨了。

葉淼淼吃過飯後和小草說要出去找黃苗苗玩。小草已經把她當成自己家人看待，直接就同意了。

得到小草的同意後，葉淼淼出門去找黃苗苗，然後倆人一起去阿萍家找黃勝利。

黃勝利有自己的房間，到了黃勝利家，葉淼淼和黃苗苗直接去黃勝利的房間商量逃跑的事。

先是黃勝利跟他們描述從生産大隊去縣城的情況。

比如說一說從生産大隊去縣城要走多久；比如說一說縣城裏面是怎麽樣的一個情況；比如說一說到了縣城要去哪裏找公安；又比如說一說到了縣城後要如何聯系家裏人。

說到最後，黃勝利随口說：“從生産大隊去縣城要走一天多，而且去縣城的路特別難走，有很多的斜坡和小陡崖。”

葉淼淼直接問：“你現在還記得怎麽去縣城嗎？”

“當然記得啊，我都記下來了，到時候我給你們指路。”

說到這裏，黃勝利問起她們學趕牛車的成果。

“你們學會趕牛車了嗎？”

黃苗苗搶答：“學會了，我們不僅學會了趕牛車，還學會了騎牛。”

黃勝利張大嘴巴，臉上露出羨慕表情：“我也想學趕牛車。”

葉淼淼接話：“等我們逃出去了，我和苗苗姐姐再教你趕牛車。”

聊到這裏，葉淼淼走到窗戶口看一眼外邊。

見屋外沒有人偷聽，她才壓低聲音說：“現在我們已經記下去縣城的路，也學會了趕牛車，我們可以考慮離開這裏了！”

“什麽時候離開？”

葉淼淼想了想：“明天去埋魚炮，後天離開怎麽樣？”

黃勝利使勁點頭：“我覺得可以。”

他太想離開這裏了！

葉淼淼看向黃苗苗，黃苗苗也快速點着腦袋，小聲說：“我們都聽你的。”

“好，那我們就後天離開這裏。”

眨眼間，兩天兩夜就過去了。

這天黃昏時分，村裏邊的倉庫那邊忽然響出一聲爆炸聲，随後是連二連三的爆炸聲。

爆炸聲震耳，炸得倉庫瓦片四濺，炸得倉庫附近的草屋子火光沖天。

“怎麽回事，倉庫那邊怎麽爆炸了？”

“不好了，咱們的倉庫燒起來了，快來人啊，快過來救火啊！”

昏暗的夜色中，葉淼淼，黃苗苗，黃勝利三人趁着衆人不注意悄悄往三個不同的方向跑。

黃勝利要去炸牛棚。

黃苗苗要去炸黃五妹家的屋子。

葉淼淼跑到牛棚門口，打開牛棚的門，從裏面拉出水牛。

接着，她把事先準備好的車板架子架到牛脖子上，在黑夜中趕着牛車去接黃苗苗和黃勝利。

“苗苗姐姐，勝利哥哥，你們快上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