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05良家婦女 把你家長叫過來吧

05.

聞清收了包有才遞來的那把大白兔奶糖。

不知出于什麽心态,沒吃。

回去後,她将這把奶糖悄悄塞進了桌堂裏,繼續悶頭複習。

時間飛快,眨眼間周末來臨。

又轉瞬即逝。

周天下午五點。

七裏香都706。

終于把所有落下課程都補上的聞清輕輕舒了口氣。

她摸摸幹癟的肚子,突然發覺自己午飯還沒吃就已經到晚飯點了。

不禁有些感慨。

自從來了姜豔這後,沒人管束,她的飲食越來越不規律了。

時常有一頓沒一頓的。

要是爺爺奶奶知道的話,肯定又要兇她了。

想起爺爺奶奶,聞清剛補完課的那點興奮勁頓時就沒了。

她嘆息一聲,起身去廚房翻了一桶康師傅牛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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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話說,聞清從小到大幾乎就沒怎麽碰過泡面。

可現在,這卻成了她生活中必不可少的東西。

畢竟姜豔不管事,甚至都鮮少回來,更別提買菜做飯了。

而她自己最近又一門心思地忙着複習趕進度,沒時間采補食材。

現在複習好了,她打算待會吃完泡面就去超市轉兩圈。

水壺燒開,嗡嗡尖鳴。

聞清端着康師傅正要去接水泡面,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是一通本地的陌生電話。

聞清接通。

對面不知是什麽地方,很嘈雜,音樂背景聲震耳欲聾。

耳膜鼓動。

她不适地微微皺起眉頭,剛想将手機拿離耳朵,就聽對方扯着嗓子喊道:“喂,你是姜豔閨女不?”

“……”

聞清一頓,左眼皮跳了下。

天色漸漸暗下來。

殘雲被夕陽的餘輝燒成糜爛的紅,層層疊疊地鋪散在穹窿之上。

柏油馬路邊,綠白相間的出租車停在一幢棕色哥特式建築前。

聞清掃碼付了車費後,仰頭看着這家名為[NO.88]的酒吧。

嘴角微抿,推門走了進去。

裏面光線很暗。

稀薄的空氣中夾裹着刺鼻的酒精,以及麝香濃重的荷爾蒙氣息。再往裏走,重金屬樂越發的震耳欲聾,尖叫聲也幾欲刺破耳膜。

聞清在閃爍缤紛的光線中,草草掃了一眼舞池中央身體緊緊糾纏着的瘋狂男女,快步走進電梯。

電梯門合上的剎那,所有的堕落、頹靡都被隔絕在外。

聞清輕輕松了口氣。

上樓不過幾秒鐘。

電梯門重新打開的剎那,聞清看到了與一樓截然不同的場景。

三樓是一間間包廂設計,裝潢奢華大氣,還裱有古典字畫。

詩情畫意,韻味十足。

跟一樓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感覺。

雖然如此,可這到底是酒吧。

因而聞清完全沒有松懈下來,甚至還握緊了手機。

只要一察覺到任何不對勁,就會立馬摁響報警快捷鍵。

默默做好心裏建樹之後,聞清按照電話那人的指示,去找一間名為“滿江紅”的包廂。

可這裏格局太大,包廂排列又錯綜複雜,聞清完全摸不着頭緒。

“浣溪沙”“江城子”“沁園春”“西江月”…

聞清一間間包廂名地看過去,許久都沒摸着頭緒。

不明白為什麽一家酒吧,非要用一些古典詞牌名來命名包廂。

有什麽順序嗎?

年份?

作者分類?

還是完全随機取名的?

聞清頓在原地稍作沉吟了下,忽而靈光乍現。

浣溪沙、江城子、沁園春、西江月。

浣、江、沁、西。

H、J、Q、X!

原來是按照首字母排列的!

聞清折返回去,按照字母“M”找“滿江紅”。

太心急了,沒注意,跟身後推門出來的那人險些撞到一起。

“對不起。”

她連忙鞠躬道歉說。

被撞到那人年紀看着不大,跟聞清差不多,剃着寸頭。

他原本以為是酒吧服務員沒長眼睛,正要發怒。但見是聞清,不知是什麽原因,竟生生沒罵出來。

聞清良久沒聽到對方的聲音,擡眸看了他一眼。

沒敢多做耽擱,又鞠躬道了個歉就匆匆離開。

寸頭看着聞清的背影,在原地頓了許久都沒有動作。

包廂裏面有人注意到門口,喊了一聲,問他傻杵這幹什麽呢?

寸頭這才摸着腦袋,暈乎乎地關上門,又回到了包廂。

包廂裏面一群少年正在喝酒、打游戲、聊天、唱歌,偶爾還有幾個嘴裏叼着煙在吞雲吐霧。

亂的不行。

一群社會哥。

這群社會哥大多都是江城一中那些赫赫有名的二世祖。

有幾個是1班的同學。

甚至還有兩個是聞清記得住名字的。

譬如李旭。

李旭剛輸了王者,笑嘻嘻地勾着寸頭的肩膀說:“不是撒尿去了?咋滴,就地解決撒門口了?”

寸頭好沒氣地給了他一胳膊肘,“孽畜,你他媽才就地解決呢!”

頓了頓。

“我就是在門口碰到一女生…”

李旭立馬瞪圓了眼睛,一驚一乍道:“吼喲!女生!!?”

其他人一聽女生立馬來勁了。

“什麽女生?啥情況,老李,你他媽背着兄弟們搞女人?”

寸頭翻了個白眼說:“我他媽連手都沒摸到,搞屁搞?”

哦?是這樣嗎?

李旭不信。

“真的假的?你剛在門口呆那麽久,連人手都沒摸到?這麽菜?”

很菜的寸頭:“……”

他氣的直掐李旭脖子。

鬧了一會,才灌了口酒說:“說起來,那女生你們也認識?”

李旭挑眉,“我們也認識?”

頓了頓,朝沙發最角落那個隐匿在光線之外的少年瞧了一眼。

小聲道:“舒姚?”

“不是。”

在NO.88碰到那位甩頭小公主有什麽好稀奇的?

寸頭說,“是咱學校前幾天新轉來的那個學霸大美逼。”

隐匿在黑暗中,只看得見一雙勁瘦修長雙腿的少年身形一頓。

他動了動身子,探身看過來。

随即,那張跟現場烏煙瘴氣環境格格不入的清隽眉眼就暴露在了光線之中。

“你說——誰?”

寸頭下意識回道:“就沈哥你們班新轉來的那個女生。”

沈屹白沒說話。

不知是不是現場燈光的原因,那雙向來氤氲着一層薄薄霧氣的眸子,竟然有那麽一瞬間的清明。

不等寸頭細看,旁邊的李旭就不可置信道:“你是說聞清?”

寸頭點頭,“對,就是她。”

“你眼瞎吧。”

李旭不相信。

“聞清是我見過最良家婦女的女生,怎麽可能來這種地方?”

寸頭一下就不高興了,“你才眼瞎呢!真是她…她好像在找人,撞着我了,還跟我道歉來着。”

李旭還想說什麽。

但卻被沈屹白打斷。

他将手機塞進褲兜裏,冷不防站起身說:“她往哪邊去的?”

寸頭下意識朝左指了指。

沈屹白稍一颔首,大步離開。

隔得遠的人剛剛沒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見沈屹白要走,這才連忙擡頭道:“沈哥,不喝兩杯了?”

沈屹白頭也沒回,“下次。”

另一邊。

滿江紅包廂。

這裏比李旭他們包廂好多了,清爽幹淨,統共也就三個男人。

其中還有兩個黑衣黑褲黑墨鏡,一看就是保镖打扮的。

“你就是姜豔閨女?”

莫南在煙灰缸彈了彈煙,問。

聞清認出了他的聲音,點點頭,悄悄捏緊手機,“我媽呢?”

莫南上下打量了聞清一番,朝保镖示意了下。

其中一個當即颔首,從小隔間将不省人事的姜豔拎出來。

姜豔現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狼狽。

發絲淩亂,衣裙破了口子,甚至連高跟鞋都不知道掉去哪了。

聞清心底一沉,連忙上前拍拍姜豔的臉,顫抖着喊了她幾遍。

但是姜豔始終沒有任何反應。

莫南見小姑娘眼尾發紅,額角也慌出汗,終是忍不住道:“閨女,別叫了。你媽她只是喝醉了。”

聞清:“……”

她要哭不哭的表情僵在臉上。

半晌,怔怔擡眸問莫南:“她…只是喝醉了?”

莫南煞有介事地說:“還睡着了。”

聞清表情有一絲龜裂。

她垂眸仔細檢查了下,确定姜豔真的只是睡着了,松了口氣。

莫南挑眉問:“咋地,你該不會以為我把你媽怎麽了吧?”

聞清:“……”

她小心翼翼地避重就輕道:“所以我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

莫南:“當然不行。雖然我沒把你媽怎麽了,但你媽可把我弄了。”

聞清呼吸一窒。

姜豔私生活糜爛,男女關系混亂的事,她是知道的。

該不會這次……

“對不起。”

聞清面紅耳赤地低頭道歉,停頓了兩秒,猶豫道:“可這事…肯定還是要你情願…我媽她才能…”

莫南:“?”

他一把将不知什麽時候快要燒到手指的煙頭撚滅在煙灰缸裏。

“什麽叫我情願?”他扯着嗓子,“合着是我讓她小男友跟她分手,我摁着她買醉,最後還逼着她撒酒瘋把我自個兒店裏的東西砸了?”

聞清表情是少有的呆萌。

“我媽她…只是砸了你們店裏的東西?”

莫南虎目一瞪,“只是?”

聞清忙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想怎麽賠償?”

莫南正色道:“先說好,你媽砸的可都是好酒,不便宜。”

聞清心裏咯噔了一下。

卻還是平靜地說:“如果是我媽弄壞的,該賠我們肯定會賠的。但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莫南給了保镖一個眼神。

保镖當即拿着手機,将姜豔失戀撒潑的那一段監控調出來。

監控像素挺高。

因而聞清看着被姜豔打碎的那幾瓶擺放顯眼的酒,眸色愈沉。

莫南不想為難一個小姑娘。

他又點了根煙,“你媽手機裏備注的都是些男人,就你一個女兒,所以才打給你。但現在這不是件小事,還是把你家長叫過來吧。”

聞清艱澀地張了張嘴。

她剛要說什麽,就聽門口陡然傳來一道熟悉的溫和聲音——

“叫家長就不必了吧。”

聞清錯愕轉身。

她看着門口那個白衣黑褲,面若神祗的溫柔少年,吶吶道:“…班長?”

班長沈屹白朝她安撫性地笑笑說:“問題不大,別擔心。”

莫南不願意了,“小祖宗,什麽叫問題不大,你知不知道…”

“南叔。”

沈屹白盈盈朝他笑,笑得如沐春風,雙眼彎彎。

“這是我同學,賣個面子嘛。”

莫南:“………………”

賣個面子…嘛???

他嘴角抽搐地來回看了沈屹白和聞清幾秒。

須臾揮揮手說:“算了算了,老子不差這兩瓶酒!你們走吧!”

聞清沒想到他會這麽輕易放過自己,一時間愣住了。

沈屹白則沒怎麽在意。

他只是屈膝半蹲在聞清面前,問道:“沒受傷吧?”

聞清還沒回答,莫南就不爽地嚷嚷道:“我們合法執證經營,都是文明人,不動粗的好不好?”

聞清聽出了他的不快,連忙點頭應道:“我沒事。”

沈屹白目光在她身上轉了圈,倏爾擡眸朝離他近的那個保镖說:“把外套脫給我。”

保镖麻溜地脫下,雙手奉給沈屹白。

沈屹白接過,繼而笑笑遞給聞清,說:“給阿姨穿上吧。”

聞清萬分感激地給衣衫不整的姜豔套上外套。

甚至連扣子都一顆顆系上。

沈屹白極其紳士地撇開眼,彎着唇朝莫南說:“南叔,趕明兒來我家喝兩杯吧。”

莫南早垂涎他家那個酒窖了,聞言,眼睛一下就亮了。

“一言為定!”

剛說完,莫南察覺到自己表現得太急切了。

不想在小輩面前落了面子。

他咳了咳,板着臉道:“既然這麽說定了,那你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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