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怎麽會哭

“二娘！有人追過來了！”三少爺不安。

“你趕緊走，我去把他們引開。”女子的聲音有些急迫，将自己的衣衫整理一番，搖曳身姿的走出去：“哎呦~誰啊！這般撞得人疼死了！”

“二太太？您怎麽在這裏？”追來的小厮，看到身着旗袍的女人，驚訝不已，隐約有些懷疑：“二太太，大晚上的，您不在房中，在這裏是？”

“看什麽看！還不趕緊将我扶起來！出事兒了，你擔待的起嗎！”二太太好一番狐假虎威，那人被她震住，上去将人扶起來，他可不敢得罪這位二太太，否則，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今天大喜的日子，老爺肯定會喝酒，我想着給老爺煮些醒酒湯，哪知碰上你們追人，可把我給吓壞了！你們這是追什麽人呢？可是有賊人入了府中？”二太太顧左右而言他，邊說邊引導着那人前行，待離開時，與藏在暗處的人做了個手勢，這才衣姿聘婷的離開。

兩人的交談聲随着遠走的身影，逐漸消失，那隐藏在暗中的三少爺松了口氣，繼續朝小路上走，一路出了徐府，辨別了下方向，深吸一口氣，大步跑走。

在他身後不遠處，男人背着身着嫁衣的少女出來，盯着三少爺的背影，目光明明滅滅。

“就此別過。”男人走到一旁，将背上的人放下，可背上的人抱着他的脖子，怎麽也不撒手，柔軟的身體貼在背上，讓他呼吸粗重幾分。

少女執拗：“不行，我要跟你一起。”聽那兩人的意思，其中似乎有什麽陰謀，她得跟上去看看怎麽回事。

“跟着可以，那你下來。”

“不，我腿軟，走不了路。”

“……”認命的背着人飛奔，再不跟着，那位三少爺就要不見了。

“我不會給你添亂的，我可以幫你！”少女腦海中閃現什麽，很快就知道那位三少爺要去什麽地方，染着鮮血的手指向前一指：“走這裏，可以抄近道。”

十幾分鐘後，男人背着少女落在樹影後，趁夜看到跑得氣喘籲籲的三少爺，進入了那白色建築當中——

少女正在想辦法，該如何進去的時候，手腕忽的被握住，緊接着，身體離開男人的後背，整個人被摁在樹上。

少女張口，男人右手食指抵在她唇邊：“噓！我不能帶着你，你回家吧。”言罷，退後兩步，松開少女，轉身幾步離開少女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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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少女額間沁滿了汗，無力的從樹幹上脫落，蹲坐在地上，指尖的疼痛，牽引得雙手手臂無力垂下，好一番調整，少女才從地上站起來，跺跺有些發麻的腳，看着夜色下，遠處的燈光，意識開始迷離起來，身體仿佛不受控制，搖搖晃晃的前往一個方向。

……

朱色大門，兩盞紅燈籠懸挂，鑲金邊的蘇府匾額上挂着紅綢，襯得整個府門翻新了般。

紅妝蟒暗金絲雙層廣绫袖，鴛鴦石榴圖案繡制邊緣，在少女纖細手指緊握下，折折皺皺，無了原來的齊整美态，胸前一顆嬰兒拳頭大的紅寶石領扣，此時歪歪扭扭。

提着桃紅緞彩雙花鳥繡制腰封垂下的繪金描銀十二幅留仙裙，少女一步步的走上青磚鋪地的臺階，推開朱紅色的大門，血腥的氣息蔓延，擡腳踏入門檻，紅綢打底金絲線繡制，鑲嵌白色珍珠的繡花鞋鞋底浸濕，低頭看去，月光下流淌如河般的血液似要将她吞沒。

少女幹淨的小臉兒上，眼睫輕顫，眼眶氤氲的水霧聚攏而起，雙手捂住胸口，冰涼的紅寶石，仿佛能冰凍人的心肺，讓她整個人顫抖起來。

右手食指骨節抹在眼底，怔然的看着：“奇怪，我怎麽會哭？”

繼續向前走，看到的是一具具的屍體，明明是已經死了的，腦海中閃爍的卻是他們在陽光下，笑着的面龐，似乎還說着什麽，她聽不清。

一路到正門，紅綢挂滿整個院子，走進堂屋，暗紅色的家具，部分散落在地，僅存的一些上，有着或趴或躺的人在上面。

正中間的一男一女，男人身着嶄新的長褂，女人身上的旗袍，顏色喜慶，那臉上的表情，仿佛前一刻還在笑着，下一刻就變成了驚恐。

少女心尖驟痛，踉倉的跑到兩人身邊，張了張口，明明該喊些什麽，卻怎麽也喊不出口。

這些人，她不認識啊，可為什麽看他們死了，她這麽難受？

“啊——”頭好疼！好像要炸開了！

少女捂着頭，腦海中迅速劃過什麽，許許多多的畫面交織在一起，讓她難受不已。

頹然的跪坐在地上，喘息的倒在兩人身邊，觸手可及的是他們的鮮血，眼淚更不受控制了，洶湧的掉落下來，悲傷蔓延，喉中哽咽得泣不成聲。

“走——”身着長褂的中年男人從椅子上跌落在地上，眉頭蹙起，漸漸的有了呼吸，睜開眼睛，看到正在哭泣的少女，蠕動着唇，費力的說了這個字。

少女眨眨眼睛，懸在眼睫上的淚掉落，扶起地上的人，看他胸口流着的血，笨拙的用手捂住：“別死，求您了，不要死！”她不知道這人是誰，可她知道的是，她不想他死。

中年男人的手顫抖的放進自己的胸口，拽下一根紅繩，白色玉墜在紅繩上挂着，染着他的鮮血，嘴唇微動，似是要說什麽，紅繩遞向少女。

“您說什麽？我聽不清！”少女将耳朵放在中年男人唇間，隐約聽到兩個音節，餘光注意到他的手掉落，下意識的握住，繩子纏繞在她的指尖，那只手卻永遠的垂下。

他死了……

“父親！”少女不受控制的喊出這稱呼，腦海中的畫面漸漸清晰一部分，再看看他身邊的女人，也知曉了她的身份：“母親！父親！嗚嗚！”怎麽會這樣？怎麽都死了？

少女狼狽的趴在兩人身上，探着他們的呼吸，期盼的心理并未得到滿足，懊惱的捶着自己的頭，眼前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