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遭遇古惑仔

艾滋病是個什麽玩意兒？

樓見雪想起自己頂頭上司那可怕的聲音，就覺得頭疼，下午從自己租住的公寓出來，準備去茶餐廳坐坐。

血檢的事情還在等消息，她現在應該算是危險人物了吧？

隆盛記茶餐廳比較靠近樓見雪租住的公寓，她也就躲個懶将就着下來了。

“一盤車仔面，一杯茶走，一份蛋撻，來了~”

香港茶餐廳文化算是比較有名的了，沒有高端餐廳的那種安靜，卻又高端餐廳沒有的安寧，香港人的祥和生活方式在這裏顯露無疑。

樓見雪安靜地坐着，手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她莫名地笑了一聲，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然後拿出手機玩游戲。

很簡單的俄羅斯方塊，卻是她最鐘愛的游戲。

“那個妞好正點哪！”

“哇，看背影好像的确是個好貨啊。”

“不對呀，是那個死八婆！”

“哪個？”

“弄死了謝耳朵的那個！”

……

樓見雪忽然皺起了眉頭，回頭望去，幾個小混混坐在她後面的那張餐桌前，每雙眼睛都盯着她。

裏面一個染黃毛的小混混似乎是這幾個人的頭，他當先向樓見雪走過來，斜斜地站着，“你就是那個害了謝老大的女人？”

“恩？你在說什麽？”樓見雪搖了搖頭，一點也不慌亂，正是心情不好的時候，竟然還有人送上門來，“什麽謝老大？”

“你個死八婆不要裝傻！我問你話呢——”那混混伸手過去就要抓住樓見雪的頭發。

樓見雪眼一眯，直接擡手狠狠将這混混的手按下來，砸到餐桌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樓見雪的手卻沒有離開，看上去很是親昵地跟那小混混的手臂靠在一起，那小混混龇牙咧嘴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抱歉啊，公衆場合喊人‘八婆’，你嘴巴有點不幹淨呢。根據香港法，告你公共場合失禮言語侮辱他人啊……”樓見雪笑睨着這混混。

混混兒的冷汗立刻就下來了，“啊……嘶……大姐頭你放手，我知錯了，知錯了！”

早不說，現在才求饒，遲了。

樓見雪閑閑地放開他，混混後面的小弟似乎就要沖上來，被那混混一擡手阻止了，“你等着瞧！”

“恩，那你慢走。”樓見雪不緊不慢地說，環視四周，茶餐廳裏的人已經收回了自己的詫異的目光，裝作什麽事也沒有發生。

那混混渾身煞氣帶着人走了，樓見雪拿起盤裏的一只金黃色的蛋撻咬了一口，透過玻璃窗看到那幾個混混走進了一個小巷，不由得勾唇笑了笑。

香港的黑社會，似乎有些意思。

樓見雪原先在警隊的時候就是專業的卧底，更多的時候她扮演的是黑社會的大姐頭，而不是渾身正氣的警察。如果不是東南亞的那次任務出了意外，她可能現在還在大陸公幹，而不是隐藏身份來香港當卧底。

提了手袋，樓見雪出茶餐廳的時候告訴老板自己還會回來，讓他不要收拾東西。

過馬路，站到剛剛自己看到的小巷前面，樓見雪靜靜地立了一會兒，穿着亮銀的破洞牛仔褲，上身卻套着同色系的小西服，幾顆特意制作的水晶大扣子看上去很帶幾分華麗的感覺，矛盾的混搭讓她整個人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然而卻難以遮掩她的氣質，那及耳的短發看上去依舊是那麽幹淨利落，這樣一個漂亮的女人，實在不應該站在這樣破敗的小巷子裏。

樓見雪手裏提着自己的手袋，心裏卻還想着以後可能有無窮無盡的麻煩，謝耳朵雖然死了，但是他留給自己的麻煩卻還沒有消失，甚至越來越多。

謝耳朵的手下看到那天自己傷了謝耳朵，又看到她跟謝耳朵之間演的一場戲，誤以為她真的是反水去了阿九那裏，所以現在謝耳朵死了，多半與她有關，混混們的思維就是這麽簡單，實在不适合玩弄陰謀詭計。

她走進去，剛剛進去地那幾個小混混還在打電話，樓見雪隐約聽到什麽“那個死八婆就在這裏”之類的話，還好自己很謹慎，過來看了一眼。不然到時候死在亂刀之下她才真的冤大了。

那小混混還在對着電話不停地說着什麽，然而下一刻他的手受到重擊，那手立刻就飛了出去撞到牆上，“啪”的一聲摔得粉碎。

樓見雪朝他微笑，收回自己剛剛高擡起來掃出去的筆直長腿，高跟鞋輕輕點在小巷的地面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啊，抱歉，沒看到你正在打電話，本來目标是你的腦袋的。”

後面的四個小混混簡直毛骨悚然，這死八婆不僅長得漂亮，下手也狠毒得很！

“你、你想幹什麽？！”這個混混叫冬仔，外面的人喊一聲“阿冬哥”，他手下帶着四個人，按理說是不應該怕樓見雪的，但樓見雪這氣勢着實驚人，讓人忍不住膽寒，因而他說話的時候都忍不住顫抖。

“不想幹什麽，打你而已。”樓見雪随手将手袋放到小巷一邊堆放着的貨物上，朝五個混混勾了勾手指，“你們，一起上，被我打一頓，這筆賬就算結清了。”

竟然讓他們五個人打一個女人？這死八婆簡直是在侮辱他們身為男人的能力！

冬仔立刻出離了憤怒，當先就沖上去要給樓見雪一拳頭，後面的小混混看到自家老大都上了，還能不上？

樓見雪早就經歷過幾十人圍攻這種大場面，眼前這五個人在她面前就是個渣。

“啊……”

“呀……痛……”

“喂喂，身為混混你有點骨氣好不好？”

“嗚嗚嗚……我要回家找麻麻……”

“哎喲……”

……

打完了，樓見雪揉揉手腕一臉的黑線，她走過去，十厘米的高跟鞋鞋尖輕輕踢了踢坐倒在牆角的冬仔，“喂，沒死吧？”

冬仔下水這麽多年，第一次面子丢得這麽慘，他惡狠狠地瞪着這個以一敵五的女人，恨不得吃了她。

“沒點覺悟就出來當古惑仔，追殺別人的時候就要又被人追殺的覺悟。”樓見雪說得自己像是黑道大姐頭一樣，她又忍不住踹了踹這冬仔，說出了道上很經典的一句話，“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冬仔冷笑了一聲，“你以為你現在打贏了我們就能夠脫身？謝耳朵的左右手已經立下盟約，誰先抓到你回去懲罰，誰就是新的老大。你躲得過嗎？”

“我躲不躲得過關你什麽事？”樓見雪依舊是那淡淡的表情，此時的她跟外人眼中的她根本不一樣，渾身見不到半點純良的顏色，反倒很是邪惡。

“你——”

“這個巷子好像是你們的地盤吧？”樓見雪四下打量了一眼，擡了擡精致的下颌問道。

“你問這麽多幹什麽？你到底是什麽人？！”陰溝裏翻船的冬仔恨得牙癢，這樣的女人絕對不簡單！

樓見雪眉頭一皺，計上心頭，很是和善地彎下腰，随手拂了拂有些散亂的頭發，“我啊……我是……龍爺的人。”

說完這一句，樓見雪撿起剛剛落到地上的手機遞給冬仔，“幸好你沒敢惹我太緊，否則啊……”

否則什麽呢？現在她感沒感染艾滋病還很難說呢。

樓見雪回身拿起自己的手袋，緩緩往巷子外面走，一擡眼就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長長的米色風衣套在男人的身上，身材修長，面容俊朗，粗略一看不像是法醫，倒像是T臺上的名模。

“古醫生在這裏看了多久的好戲了？”樓見雪不是傻子，看古澤琛這樣子明顯對她的出現一點也不吃驚，顯然是在這裏看了很久的。

古澤琛剛剛只是在茶餐廳看到了樓見雪跟那小混混發生沖突的一幕，沒有想到樓見雪會有這麽強硬的作風，跟在警局看到的完全不一樣，這種感覺就像是……變臉。女人是最會變臉的動物了。

他之後看到樓見雪又走進了小巷子，秉承着自己救助青少年的責任心，古澤琛這才說服自己過來看看，沒有想到看到了一場好戲。

“不算太久，從你們動手開始。”

那不就是從頭看到了尾了？

樓見雪暗自皺了眉頭，這個古醫生觀察力敏銳，又跟西九龍重案組那邊保持着聯系，她剛剛沒有露出什麽馬腳吧？其實自己卧底的身份不是不可以暴露，只是太過敏感。“下次看戲，我可準備收門票了。”

“哇，看不出樓小姐你這麽幽默啊……”古澤琛假意誇張地說了一句，絲毫沒有問及樓見雪剛剛的事。

“有嗎？”樓見雪絲毫不覺得自己有幽默感，“黑色幽默我倒是有的。”

“不知是不是我個人的錯覺，樓小姐你似乎并不怎麽樂意跟我交談。”古澤琛的觀察力很敏銳，而且人與人的相處就是這麽回事，彼此的态度就算不明說也有隐隐約約的感覺。

“古醫生，你的感覺是對的。”樓見雪停下腳步，轉頭看着古澤琛，言語之間卻一點也不客氣。

古澤琛也停下來看她，“其實那并不要緊，可是我擔心樓小姐你陷入數不清的麻煩之中。”

“我這個人讨厭麻煩，卻從來不怕麻煩的。”樓見雪聳聳肩。

“如果樓小姐有需要，作為謝耳朵一案的重要證人，你可以向警方尋求保護。”樓見雪，性格似乎太要強。古澤琛也皺着眉頭，刺兒頭遇到得多了，只是樓見雪這麽棘手的還是頭一個。

“這就不需要古醫生你操心了。”樓見雪向他揮了揮手，最後要離開了卻突然回頭問他，“古醫生，你該不會是專門拯救失足少年的吧？”

古澤琛愕然，随即失笑，“樓小姐的觀察力也很敏銳。”

樓見雪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回到了茶餐廳。她跟這個只有兩面之緣的古醫生，都很默契地沒有提樓見雪可能染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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