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滅門慘案

“叮咚……”

“叮咚……”

樓見雪煩躁地皺緊了眉頭，誰沒事兒這麽早過來按門鈴啊？宗謙那家夥有鑰匙，哪裏用得着按門鈴？

她把自己埋進被子裏，心想讓按門鈴的人以為自己不在家好了。

這棟公寓樓周圍的環境很好，當初選上這兒就是看中了它的環境，其次讓樓見雪滿意的就是房間的隔音效果了。她知道自己的樓上住着一對老人，平日裏也算和善。

只是想不到，竟然會有人按門鈴。

樓見雪初到香港，還沒呆多長時間呢，認識的人掰着手指頭都能數清楚，她的線人現在還沒培養起來呢，一切還要繼續看。這大清早來按門鈴，如果不是有什麽急事那就是有病，還是等等再看吧，如果是有什麽急事的話肯定還會再按門鈴的。

那門鈴響了一會兒就不響了，樓見雪松了口氣，繼續窩在床裏睡。

她是低血壓，有起床煩躁症。

這一睡，就睡到十點，樓見雪起床的時候暗道自己沒救了，不過是個艾滋，她至于這麽自暴自棄自毀前途嗎？睡到這麽晚，簡直不符合她的風格啊。

作為一個嚴格要求自己的人，她發現自己越來越懶之後，既是無語又是痛苦。

正如宗謙所說，樓見雪不是會照顧自己的人，所以她準備洗漱好就去吃飯。

然而就在她在盥洗室裏對着鏡子刷牙的時候，卻突然發現自己背後那才被她打開的窗戶裏出現了一個……蜘蛛俠？還是女的？！

滿嘴泡沫的樓見雪面無表情地轉過頭，看着那身上挂着保險繩的女強人，聲線平直地問道：“Madam，大清早表演007嗎？”

林小柔想不到會在這裏看到她，愣了一下，然後笑出聲來，“啊，你還真是很會開玩笑啊。”

“不是吧？Madam，我已經夠慘的了，都說了謝耳朵的死跟我沒關系，我還是受害者之一，你怎麽還要這樣監視我啊？”其實樓見雪知道林小柔應該不是監視她，因為這位Madam職位很高的，而且監視一般都在晚上，誰會白天沒事兒幹這麽顯眼的事情？只是樓見雪不想表現出來，她的智商需要被隐藏。

果然，林小柔聽她這麽一說，眼裏閃過一絲好笑，“你跟謝耳朵一案到底有沒有關系還在調查，不過我可不是來監視你的，這邊有命案，我還要忙的。”

“喂，Madam，還要放嗎？”上方似乎有人在喊。

林小柔擡起頭，向着上面喊道：“繼續放，水管上的腳印下面還有。”

接着林小柔就繼續下去了，樓見雪忙用毛巾擦了擦嘴邊的泡沫。然後将腦袋伸出去，先是向下看了一眼，旁邊的水管上果然有一些黑色的腳印，然後她調轉自己的頭，向上望了一眼，然後就愣住了。

耶？這個胖子怎麽這麽眼熟？

樓見雪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見到過他，他正在向下望，卻想不到看到下面的窗戶裏突然伸出個腦袋來，頓時吓了一跳，“哇，搞什麽啊，突然冒出來個腦袋……”

聽到高彥博在那兒怪叫，還在檢視兇案現場有什麽疑點的古澤琛提了提自己戴着的白手套，走了過來，“你怎麽了？”

然後他也探頭向下面看去，于是也愣了。

樓見雪看着樓上兩個腦袋，頓時無語，“Doctor Koo？”

“樓小姐……”古澤琛也很無語。

高彥博轉着腦袋看着樓上樓下兩個人，不由伸出手指指了兩下，“你們兩位，認識？”

下面樓見雪嘀咕了一聲“陰魂不散”，悻悻地縮回腦袋，然後拉上了窗戶。

“哈，被我給逮到了，你肯定又出去拈花惹草了吧？”高彥博笑道。

古澤琛翻個白眼，“Tim sir，你正經一點做事好不好？她就是上次我給你說的那個樓見雪，跟謝耳朵一案有關的那個。真是啊，有她的地方就有兇案發生。”

“那不是比名偵探柯南還柯南？”高彥博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然後就轉過了身，繼續工作去了。

古澤琛站了一會兒，沒有想到樓見雪住在這兒，他搖了搖頭，也開始接過同事手中搜集到的現場資料開始簡單的分析。

“已經查到戶主姓譚，名為譚德，死者還包括他的妻子跟女兒，另外兒子譚偉升重傷，地板上法證組的同事找到一顆鑽石，還有裝鑽石的絨袋，牆上是噴濺形的血跡，地上也有很多血跡，應該是第一殺人現場，不過并沒有找到兇器，馬桶蓋上有腳印，外面的水管上也有，初步判斷是兇手從這裏逃走。”

“找不到兇器就麻煩了……”高彥博皺着眉頭思索，在狹窄的空間裏踱來踱去，卻還能不碰到任何血跡，看樣子已經是練出來了。

林小柔進來，看到裏面兩個人，先跟高彥博打了聲招呼，然後看向了古澤琛，卻喊不出他的名字，旁邊的沈雄立刻解圍，提示道：“Doctor Koo。”

“那麽，Tim Sir跟Doctor Koo有什麽發現嗎？”林小柔問道。

“沒有找到兇器，這很棘手。”高彥博很是嚴肅，他突然想起什麽，立刻就朝樓下走去。

古澤琛無奈地一聳肩，“Madam別介意，阿Tim就是這樣的。”

林小柔點頭，工作為先嘛，“我先下去看看。”

樓見雪出門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半了，提着手袋出門，才走下樓梯，就在轉角處碰到了手裏拿着記錄本的沈雄。

“哇，怎麽又是你？！”沈雄誇張地喊了一聲。

樓見雪雙手抱胸，今天她穿得很文雅，天藍色的織絲短裙，深藍色十厘米高跟鞋，白色的挂肩小西服，肩膀上一朵漂亮的絨花，弧形的電燙短發括着她的臉，更顯得臉瘦，看上去那張臉當真只有巴掌大一般。

大清早看到沈雄，樓見雪也很無語，雖然才從林小柔的口中得知了這裏發生命案的消息，可是看到這些人拿着記錄本問東問西她也會煩躁的。“阿Sir，那，我看到你其實更無語的。我住在這裏，不是我還能是誰？”

“你住在這裏？”沈雄面色古怪。

樓見雪伸手一指自己背後的那扇門，“就住這兒。阿Sir，你該不會懷疑我跟這宗命案有關吧？”

“哇，你住在那裏？那你明明在家為什麽不開門？還有你怎麽知道這裏發生了命案啊？”沈雄一見樓見雪手指着的那扇門就有些憤怒了，聲音忍不住大了些。

提着專業的工作箱下來的古澤琛恰好看到這一幕，擡眼就打量着今天的樓見雪。善變的女人啊。

樓見雪真是甩他白眼的心都有了，“你們香港警察都這麽不講道理的嗎？搞了半天大清早敲門的那個是你啊？我還當神經病砸門了呢！大清早的我不睡覺啊？你們重案組的Madam也大清早地挂着保險繩在我公寓外面的牆上玩兒蜘蛛俠，我就算不想知道發生了命案也必須知道啊……”

沈雄被她一番話說得沒了脾氣，“可是你怎麽也應該配合警方工作的嘛，不開門不是妨礙司法公正嗎？”

“哇，我不開門也妨礙司法公正！”樓見雪站在樓梯上，搖着腦袋一臉的鄙夷，“阿Sir，這棟樓隔音效果很好的，就算你在外面喊過我，我也聽不見，誰知道你是警察啊？不知者無罪啊。”

古澤琛的腳步頓了一下，已經走到了樓見雪的的公寓門前，這個時候樓見雪反而站在下面的樓梯上，沈雄則面對着樓見雪，三個人幾乎呈一條直線。

“咦？古醫生你已經忙完了嗎？”沈雄看到古澤琛，先跟他打了聲招呼。

樓見雪聽得眉頭一跳，回身看去，果然見到古澤琛站在她公寓樓前。

興許是跟那些不會說話的死人打多了交道，古澤琛的面容總是帶着那麽幾分冷峻的感覺，眼神也總是很敏銳睿智，這樣的人從來不是可以小看的。樓見雪現在最怕的就是跟警方打交道，因為再完美的謊言也是有破綻的，一來二去接觸得多了，謊言自然會被懷疑。看樣子，她必須盡快完成自己的行動了。

“古醫生，真被你說中了。”樓見雪一臉的嘲諷。

古澤琛自然知道她在說什麽，“昨天下午還說怕你被麻煩纏身，沒有想到這麽快就應驗了，樓小姐的運氣還真不是一般地好呢。”

沈雄古怪地打量着這兩個人，怎麽覺得這兩人交流的語氣這麽熟稔呢？

“烏鴉嘴。”樓見雪冷冷地吐出這三個字，回頭去看沈雄，“阿Sir，你是要做筆錄嗎？能不能快一點，我還約了人。”

沈雄于是上來做筆錄，可是樓見雪才搬到這裏不久，幾乎什麽都不知道，樓的隔音效果又好，樓見雪昨晚什麽也沒聽到。

“誰知道啊，那個戶主的兒子我倒是見過幾次，都是在樓道裏碰見的，前幾天見他一臉的郁郁，我還以為他家死人了呢，沒有想到現在果然死人了。”樓見雪最後感嘆了這麽一句。

她一般從事卧底工作，跟黑幫打交道，雖然在刑偵方面有一定的天賦，但是畢竟不是專長，破案這種事，半桶水。

“見雪？”

宗謙一上來就看到這場面，又是那個警察，他在下面的時候發現拉起了警戒線，想到樓見雪最近的狀況，生怕是她出了什麽事，連忙跑上來看，還好看到樓見雪好生生地立在這兒，只是才松了一口氣，又看見那天那個警察對着樓見雪盤問，他走上來站到樓見雪的身邊，“阿Sir，這又是怎麽回事？”

樓見雪拉住他的手臂，示意他冷靜，“宗謙，只是發生了一起命案而已，現在已經沒事了。”

宗謙回頭看她，“以後遇上這種事無論如何先給我打個電話，香港警方沒你想象的那麽好的。”

聽着宗謙二話不說就開始抹黑香港警方，沈雄立刻就要反駁，還好古澤琛也上來拉人，沈雄不解，卻看到古澤琛一手提着箱子，一手揣進自己米色的風衣口袋裏，語氣閑閑地，“宗大律師，不要這麽随随便便地就抹黑香港警察，律師有時候也要跟警方合作的。”

“你是在威脅我嗎？”宗謙是大律師，還是香港知名的大律師，他在語言上的造詣可以說已經是登峰造極了，對于古澤琛言語之間隐含的意思自然是理解，可是他不準備給這位高級法醫面子，“香港警方內部的黑暗恐怕你們的上司比我更清楚，我不用多說，大家心知肚明。現在我是樓小姐的律師，我有責任保護我當事人的合法權益。以後如果你們對我的當事人要提出什麽合作請求，還請先知會宗某人一聲。失陪了。”

說罷，宗謙拉着樓見雪離開，樓見雪暗笑他沖動，卻也只是笑着回看了站在一起說不出話來的沈雄和古澤琛，便跟他走了。

沈雄見他們離開了，很是憤怒地罵了一聲“敗類”。

古澤琛想着剛剛宗謙對樓見雪稱呼的變化，一下就得出了結論，宗謙跟樓見雪之間的關系絕對不是律師與當事人之間的關系。

“诶。對了，宗謙不是有女朋友嗎？我記得有家報紙披露過，說是大集團的女兒啊，這樓見雪跟宗謙是什麽關系？難道……”是第三者？

剩下的幾個字沈雄沒有說出來，古澤琛卻明白，他只是呼出一口氣，然後向樓下走，“不要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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