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時間再次回到十年前,終于報仇了的趙小魚開開心心地跟着黎訴風回到了青雲門。
回門後,自覺已經照顧好了一個弟弟的黎訴風,将趙小魚重新送回了學堂之中,趙小魚甚至都還沒來得及跟對方說自己的手臂受傷了。
曾經那個跟黎訴風打賭的先生果真兌現了自己的諾言,跟趙小魚道歉,辭去了先生之職,并發誓此生再不為師。
趙小魚開心不起來,在和黎訴風一起修行的三個月中,他已經适應了和黎訴風在一起的日子,但是如今他卻毫不猶豫地将自己送走。
他本想鼓起勇氣問他,自己可不可以留下來,但是在看到黎訴風的表情之後,他忽然明白了一點——黎訴風在未來的計劃當中,沒有自己的存在。
他之與黎訴風來說,不過只是一個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而已。
他沒敢再開口說想留下來,乖乖地被送回了學堂。
那時候雖然他還沒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了黎訴風,但是他想接近黎訴風的心思卻是再明确不過了。那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幹嘛這麽執着接近黎訴風,就像是綠葉想方設法地要向着有陽光的地方生長一樣,近乎本能。
只是,他找不到恰當的理由,唯一有一個理由用了一次就實效,他借着想看看自己哥哥的名義去找對方為自己打開結界,還沒等他計劃第二次使用這個借口,黎訴風就給了他一個可以自己打開文卿結界的信物。
于是他只好轉而想其他的辦法。忽然有一天他就想到了黎訴風曾經說過在研究複生術。趙小魚覺得這是個不錯的借口,于是在平時學習之餘,便跑去裏學堂中最大的藏書樓尋找和複生術有關的東西。
藏書樓裏的書千千萬萬,他只針對性的找,花了一兩個月的時間,居然也就将藏書樓裏的書了解了個大概,不過對于複生術的尋找反而沒有取得太大的進展。
正在他一籌莫展在藏書樓游來游去的時候,偶然間在藏書樓的最頂樓處發現了一處禁地,外面布置着一層強大的結界,至少對于他來說是肯定進不去的結界。
他特地找了一個據說最常待在這裏的人詢問,對方直接回答道:“別想了,這裏除了掌門據說誰也不能進去。”
趙小魚心中一動,随後他避開所有人悄悄地走到那個結界門口,想着怎麽也要嘗試一下,畢竟,名義上他也算是下一任掌門的人選。
結果他的手才觸碰到結界,結界就自動給他開了一道門,沒想到他就這麽進去了。事後他想,或許就是因為自己是掌門血脈,所以才能夠無障礙的進去這個結界。
懷着激動的心情進去,裏面與外面并無太大的區別,不過在看到裏面的藏書後,趙小魚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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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面居然真的有他想要的複生術!
得知了這個好消息的趙小魚立刻拿着找到的書興奮地跑出去,不過還沒出門,就被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人給阻止了:“少掌門,掌門有令,這裏面的書,只可以在結界裏面,若是帶出去,後患無窮。”
這還是趙小魚來到這裏這麽久,第一次聽人正正經經地喊自己少掌門。于是他對人露出了一個笑,回答道:“謝謝你提醒,我原不知道這些不可以帶出去。請問你是……”
“我不過是一個專門負責看守藏書樓的。”
趙小魚覺得這個人格外不一樣,本想和對方多說幾句話,但對方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消失了,他就只好自己在裏面看書。
一點點觀察研究了裏面的術法,本想死記硬背下來,但是裏面的東西太多太雜,趙小魚覺得自己也記不住,困擾了一會兒,見這裏也算寬敞,忽然就有了一個主意,何不在這裏研究一下複生術呢?
想到就幹。趙小魚認真看第一個複生術需要用到的東西,發現居然需要死者的頭發。
想到自己要單獨去見一個死人,并從對方的身上拿走一樣東西,他心裏有些怕,但随後想到,他可以接着這個借口去找黎訴風啊!
第二天學堂放學後,趙小魚一路跑到了黎訴風門前,休息了好一會兒,平複了急促的呼吸,才走進去跟他說了自己在藏書樓裏的發現。
黎訴風當即想要跟着一起去看看。他也将藏書樓裏的書都找遍了,但是卻從沒想過進去那個房間。
趙小魚還沒來得及跟他說這裏有人看守,他們就已經到了藏書樓。果不其然,之前看守的老者出現災情了黎訴風的面前,對着趙小魚說道:“少掌門可以進去。”
之後又看着黎訴風:“但是你,不可以。”
黎訴風聽到他喊趙小魚少掌門,轉頭看了趙小魚一眼,便垂着眼眸,嘴唇微微動了動,等老者離開了,他才對趙小魚說道:“既然現在只有你能看,那便你看了,出來我們一起實驗,如何?”
趙小魚敏銳地感覺到他不開心。
好幾天之後他才終于反應過來黎訴風為什麽不開心。
不過當時他只覺得心裏怪怪的,當時老實地将自己昨天記下來需要文卿頭發的事情告訴了他。
一根頭發而已,趙小魚心常人每天都要掉不知多少,頭發這種東西,根本不值什麽錢。
然而他想錯了,黎訴風在聽到需要動文卿身上的頭發之後,皺着眉頭像是陷入了艱難的抉擇,過了好一會兒,才像是下定了什麽重大決心似的,點頭道:“只能動一根。若是不成功,今後……絕不可再損傷文卿的一絲一毫了。”
趙小魚只覺得心裏酸,那時他不知道為什麽酸,後來才知道,是因為自己吃醋了。
趙小魚想跟他一起去拿文卿的頭發,其實他并不想見自己那個所謂的哥哥,但是比起這個,他更想和黎訴風多呆一會兒。
黎訴風拒絕他同行的建議,徑直轉身,臉龐散發的淩冽的氣息:“我去吧,快些。”
趙小魚過去想看他的背影,但對方速度太快,他已經看不見了。
望着窗外的趙小魚握了握拳頭,心裏在想,剛才黎訴風的話是不是在說自己拖他後腿了?
這樣多愁善感的情緒并沒有持續多久,黎訴風果然很快就回來。
站在趙小魚面前,他從華麗掏出了一塊精致的手帕,鄭重地遞給了趙小魚,同時還給了他一個可以記錄影像的靈石,教給了他使用的方法。
趙小魚心裏雖然酸,但是還是同樣鄭重地接過,在黎訴風殷切的目光中走進了那間藏書閣。
趙小魚總算發現了一件只有自己做得到,而黎訴風做不到的事情。但是此事卻并沒有什麽值得自豪的。
不管心情多麽複雜,他還是開始了研究,按照書上所說,在這間藏書閣裏擺好了陣法,書上說需要血緣關系的親人的血作為陣法的陣眼,這不用說,肯定是用他自己的。
他在咬破自己的手指之前,心裏忽然生出了猶豫和恐慌。原本他是凡人,一點也不相信死人能夠複活這種事情,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已經不再是凡人,他所有接觸的人也不是凡人,他現在研究的書也絕不是普通人的書。
所以……萬一……萬一他施展的禁術成功了,那個人真的複活過來該怎麽辦?
趙小魚低頭想了許久,他又轉頭往外面先前黎訴風站的方向看,即便他現在也只能看到一堵牆。
他想過要不要騙他。
但很快他就否認了,原先他已經決定過,如果不是絕對必要,他不能再撒謊了。況且,死人複活這種事情,怎麽想也不可能的吧,要是死人能夠複活成為常态了,那大家誰還怕死?
終于,他還是狠下心來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讓血一滴滴的落在陣法之中。
趙小魚看着鮮紅的血液,腦海裏忽然就想起剛才黎訴風因為需要文卿的一根頭發而露出的不舍的表情。
說不在乎是假的,可是他也明白,他除了自己是文卿的弟弟,是黎訴風師尊的兒子之外,并沒有任何讓黎訴風在乎的價值。
血液流完,用早準備好的布條包裹住了自己手指上的傷口,打開了記錄影像的石頭,凝神開始照着書上的咒語開始施法。
陣法發出了光亮,原本放在陣法中的那根頭發随着光飄到了空中,緊接着他就看到一個虛幻的人影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身形修長,眉清目秀,五官每一處都不算出色,但組在一起,就是讓人覺得這人很讓人舒服,他的眼中仿佛含着暖人的春風,往那一站,微微一笑,周圍仿佛都開出了花來。
這個人……就是文卿嗎?那個所有人都喜歡得不得了的人。血緣上是自己哥哥的人。
趙小魚瞪大眼睛,往後跌坐在地上,震撼地地看着面前這個本該已經死掉的人。
就在趙小魚以為他真的活了的時候,對方就忽然消失了,那根頭發也重新落回了地上,陣法上的光也消失不見。
趙小魚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過了一會兒,見确實那個影子只是出現了一會兒就消失之後,他心裏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關上了記錄影像的石頭,站起來緩了緩,打掃了地面上被自己弄亂的東西,回頭再次看了一眼方才那個人影出現過的地方,這才拿起石頭往外走去。
黎訴風見門一打開,便十分關切地上前來,抓住了趙小魚的雙臂,用力有些緊,捏得趙小魚痛呼了一聲。
“抱歉,我有些緊張了。”
“沒事,我知道你是關心哥哥。剛才确實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我看到他了,我說不清楚,你還是自己看吧。”
黎訴風緊張的接過靈石,心裏恨不得想馬上知道裏面究竟記錄了些什麽,但是卻又有些恐慌不敢打開。他原本抱着的希望并不大,但是在聽到趙小魚說看到過他之後,他心裏的希望兀地上升到無限大。
猶豫了一會兒,他對趙小魚道:“我們去找文卿。”
如果他活過來了,那肯定也是在那裏等着自己。
兩人馬不停蹄飛過去,然而黎訴風果然還是失望了,趙小魚見到文卿沒活過來,心裏吊着的大石頭終于放下。
良久,望着文卿的身體不說話的黎訴風長嘆了一口氣,回頭看到低頭,表情似乎在自責的趙小魚說道:“這不怪你,我知道這種事情本來就不是那麽容易能夠做到的。”
趙小魚應了一聲,沒敢說太多,怕暴露了自己并不是那麽在乎這件事的本質。
出去後,在院子中,黎訴風才打開了那顆錄影石,趙小魚也很是新奇地看着,開頭便是自己不斷流的血。
黎訴風忽然抓住了他的手,眉眼關切地問道:“你受傷了?”
趙小魚有些詫異于他對這點小傷的重視,愣了一下,趕忙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陣法需要親緣的血液,一點點小傷而已。”
黎訴風長長的睫毛輕顫着,望着趙小魚的眸子中是濃濃的愧疚:“對不起,我不知它需要用你的血。”
趙小魚感覺自己嘗到了甜頭,他感受到了黎訴風拿出了剛才對文卿那根頭發一樣的重視來對待自己的血液,同時他也找到了一個更好的、能夠長久吸引住黎訴風注意力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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