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因為忙着出任務, 史蒂夫再去布魯克林看望巴基, 已經是一個星期之後的事情了。一進門, 巴基就吓了他一跳——男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兩眼呆滞，眼下是深深的黑眼圈。

“巴基，你怎麽了？”史蒂夫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

巴基目光呆滞地擡起頭，看向史蒂夫。

“我已經連續做了一個禮拜的噩夢了。”他喃喃道。

史蒂夫以為自己聽錯了，巴基——這個經歷過槍林彈雨的老兵，竟然會被噩夢吓得這個樣子？那一定是很恐怖的夢吧。史蒂夫憂心忡忡，他覺得巴基一定夢到的是那些最不愉快的事情。

“巴基，你要振作些，”史蒂夫很心疼地說，“如果你覺得難受的話, 就與我分享吧, 我會為你一起承擔的。”

聽到了史蒂夫話, 巴基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已經整整一個星期了！”他控訴道，“我每一個晚上都會夢到一片漂亮的森林——比新西蘭的還要美麗。”

史蒂夫坐在他的身邊，耐心的聆聽着。

“每當我沉浸在美景中的時候，就會出現一頭巨大的鹿！”巴基繼續說。

史蒂夫的眉毛抽動了一下。

“……等等, 一頭鹿？”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的！那只鹿有特別巨大的角, 它——它一見到我就追我, 第一夜裏我被它的角撞飛了，結果第二天又看到了他，我只能拼命的跑, 可我甩不掉它。”巴基痛苦地說，“已經整整一個星期了，每天晚上，我都會夢到同一頭鹿，我好累。”

“……”史蒂夫沉默了會，“這就是你憔悴的原因？”

巴基沉痛地點頭。

“我該怎麽才能讓那頭鹿放過我？”巴基忽然伸手抓住了史蒂夫的胳膊，充滿希望地問，“你們神盾局有冷凍箱嗎？要不把我凍起來吧，我真的好想好好地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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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基！”史蒂夫無奈地說，“你想的這是什麽鬼主意。”

“那怎麽辦？”巴基崩潰道，“難道我的餘生在夢裏都要和那只鹿賽跑嗎？”

史蒂夫也有點一籌莫展，做噩夢這種事情，他能怎麽辦呢？

忽然，史蒂夫靈光一閃。

“如果下一次，你再夢到那只鹿的時候，你不逃跑呢？”史蒂夫說，“既然逃跑無法解決問題，你或許可以試試抓住它、殺了它、或者問它到底要做什麽。”

巴基注視着史蒂夫。

“你瘋了嗎？”他說，“你真的在認真地建議我，讓我在夢中和夢到的東西說話？這是什麽鬼建議啊。”

“至少比你想凍起自己強。”史蒂夫攤開手，“你都撿到了精靈，對你而言，還有什麽不能接受的事情嗎？”

巴基想了想，他覺得史蒂夫的話有道理。

“好吧，那就這樣試試。”巴基無精打采地說，“今天晚上我不逃跑了，希望它不要一頭撞死我。”

晚上時，史蒂夫決定陪在自己憔悴的兄弟旁邊。他站在牆邊，看着巴基躺在了床上，兩個男人大眼瞪小眼。

“蓋上被子。”史蒂夫保姆般的操心道。

巴基翻了個天大的白眼，他蓋上了被子。史蒂夫這才關上燈，他那四倍的視力看到了巴基在黑暗中的綠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睡吧，巴基。”史蒂夫立刻心軟地安慰道，“我就在這裏，沒關系的。”

“不。”巴基說，“你能離開我的卧室嗎？你站在那裏，像是個變态。”

史蒂夫覺得自己自己好像中了一箭，他捧着自己碎掉的小心心離開了巴基的卧室，十分委屈地一屁股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躺在黑暗中的巴基心累地嘆了口氣，他閉上了眼睛。可能是因為連續一個星期都沒有睡好覺，所以他這次入睡得格外的快。

在一陣昏沉沉的黑暗之後，巴基睜開了眼睛，他的鼻尖是雨後林間的清香，他聽到小鳥在啼叫，森林蔥綠，從葉間灑下了溫柔的陽光，樹蔭在清新翠綠的草地上晃動。

巴基深深地呼吸着，經過連續一個禮拜夢到這裏，他已經知道自己是在夢中。巴基向前走着，殺手的警覺讓他感到左後腦處傳來刺痛感，他猛地轉過身，和一對靈動的黑色眼睛對上了目光。

是那頭白色的大角鹿，它站在一棵樹旁，一動不動地看着巴基。

它擡起左蹄，優雅地邁過樹根，巴基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與此同時，他能夠感覺白鹿在蓄力，它的肌肉在緊繃。

“等等！”巴基舉起了雙手，他大喊道，“等等！”

那聲音實在是太驚懼了一些，巴基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幸好是在他的夢裏，不然就太丢人了。

白鹿似乎也被他忽然的大聲吓了一跳，它撲扇了下耳朵，歪頭注視巴基，它邁出蹄子，緩緩地接近他。巴基盡量遏制住自己後退的欲望——因為這頭鹿實在是太大了，它比人高很多，它像是最健壯的馬，卻多了些鹿特有的曲線優雅，它頭上向着兩側展開的巨角更是像是一堵帶着尖刃的牆，給人增添壓力。

它一步一步地接近巴基，巴基感覺像是有一面牆壓了過來。他本來就被常人靈敏，這壓力在他的感官下放大了數倍。白鹿的黑色眼睛注視着巴基，它擡起左蹄，搭在巴基的肩膀上，一用力，巴基像是個巨人手中的玩具一樣向後倒在了地上。

巴基撐着自己，他擡頭看着這頭鹿，不知怎麽的，他從鹿的眼睛裏看出了色彩。白鹿歪着頭，它的眼睛分明在說：你倒是跑啊，你怎麽不跑了？

巴基沉默了一下。

“我覺得你在鄙夷我，但我認為這是我的錯覺。”巴基清了清嗓子，他仰着頭，在他坐下之後，白鹿的身影顯得更巨大了，他盡量收斂身上下意識的殺氣，努力友好的說，“我們能好好談談嗎？你已經追了我一個禮拜了。”

白鹿長長的睫毛眨動着，它撲扇着耳朵。

“我就……就當你是默認了。”巴基說。

這是個好的開始，他想。至少這證明了他可以不用再一直跑路。

白鹿的鼻子噴了噴氣。它向後一步，給彼此之前留了一些空餘，巴基站了起來。白鹿轉過身，它扭過頭，看了巴基一眼，然後向前走去。

巴基覺得這是它讓他跟着的意思，巴基邁開步伐，跟在白鹿身邊。

一人一鹿在林間穿行，沒有了逃命的奔波，巴基四處張望，打量着這個美麗的森林，直到白鹿停下——巴基看到，它站在一條溪水的旁邊，看着自己。

“呃？什麽意思？”巴基問。

白鹿自然沒有回答，它就只是看着他。

巴基只好走過去，他也來到小溪旁，他低下頭，倒吸一口氣——在他面前的這條清澈的小溪十分夢幻，它的水是清涼透徹見底的，可它的河床卻是一種淡藍色，在河床之上，閃爍着無數細碎的光芒，巴基甚至看到有亮點在藍色的河床上劃過，就像是流星。

巴基擡起頭，他的頭頂是藍天白雲。他又低下頭，這溪水裏的确倒映的是銀河星空！

巴基看向白鹿，白鹿也歪着頭看着他。

“你這是什麽意思？”他試探地問。

不知怎麽，他從白鹿的眼睛中看到了無語和鄙夷。下一秒，他只覺得自己的腰部被人踢了一腳，他跌入了溪水中。

巴基水性自然是極好的，只不過因為猝不及防，他仍然嗆了幾口水，他爬上岸，将自己已經濕透的外套脫了下來。

“你到底想幹嘛？”巴基一邊将自己的濕發攏向腦後，一邊無奈地問。

“白癡。”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一個聲音說。

巴基瞪大了眼睛，他緩緩地擡起頭，對上了白鹿的眼睛。

“你……說什麽？”他試探地問。

白色的大角鹿動了動耳朵。

“這是星溪。”白鹿說，“你剛剛喝了它的水，暫且得到了精靈的感官，所以你也暫時有了能夠聽見我說話的能力。”

巴基來不及為動物開口說話而吃驚，他耳尖的聽到了一個關鍵詞。

“什麽？精靈？你難道和伊蒂歐相識？”巴基問。白鹿沒有回答，它優雅地轉過身體，繼續向着前方邁步。巴基只能跟上它，“喂，大角鹿，你能不能回答——”

巴基的話戛然而止。

剛剛在他眼裏還寂靜安和的森林，此刻卻變得熱鬧起來。

他聽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他聽到高高的樹頂，一只雌鳥窩在窩裏，而雄鳥在窩外撲扇着翅膀，尖尖的鳥嘴中還叼着樹枝。

“啾啾啾！”他聽到雌鳥拍打着翅膀，尖細地叫着，“我不要灰樹的樹枝！難看！難看！”

他聽到草地裏，一只松鼠快速地用自己的門牙磕着堅果，還不停地說，“好吃好吃好吃！”

他甚至在聽見樹木們在伸着懶腰，打哈欠！

“這-幾-場-雨-下-得-我-好-舒-服……”一個上了年紀的古樹懶洋洋地說，末了還打了個放慢版的哈氣。

巴基跟在白鹿身後，只覺得越走越懵逼。

這他媽是什麽鬼，他是在做夢嗎？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感覺更加懵逼了——好痛啊！難道他沒有做夢，這是真的？？

巴基渾渾噩噩，他第一次覺得世界原來這麽嘈雜，他踩在了一朵花上，那花‘哎呦’的一聲，吓得他向後退了兩步，他的後背碰到了一個柔軟的觸感，他擡起頭，才發現白鹿站在他的身後，他剛剛碰到的是它修長的脖子。

“這是什麽意思，你到底在幹什麽？”巴基語無倫次。

白鹿沒有回答，就在這時，巴基聽見了有歌聲傳來。那歌的歌詞他很詭異的聽懂了，但他确定那不是地球的語言，那不屬于他懂得的六十門不同國家語言。

那是女性的歌聲，婉轉動人，就像是冬日映射在雪面的陽光，讓人心生溫暖。他甚至感覺到嘈雜的森林都停頓了下來，樹木和動物都在傾聽。

巴基順着那歌聲的來源看去，那裏被樹木們擋着。他邁出步伐，繞過樹邊，前面豁然開朗，是一片林間的空地。

在翠綠的草地上，他看到一個修長的身影背對着他，那是一個女人的背影，身穿着銀白色的長裙，金色的長發披在肩膀上，似乎每一根金發散發着柔和的光，那婉轉的歌聲便是從這裏而來。

她背對着巴基，擡着手，輕輕地撫摸着一頭大角鹿，正常的那種。她扣在肩上的淡灰色披風随着她手臂的動作而閃動着細碎的光。

巴基的心髒幾乎都要停止。荒謬的是，他還沒有看到她的樣子，就已經被她的美麗所折服。他感嘆于她的美，不摻雜任何私人情緒。那種美的氣場太強大了，也讓他無法産生個人的情緒。

他伫立在原地，像是一棵樹，呆呆地看着她，他甚至想一輩子坐在這裏，看着她的背影就足夠了。

這時，随着大角鹿低頭輕拱她的肩膀，歌聲停止了，她輕聲笑了起來。她的腳步移動，随着大角鹿而側過了身體。

巴基看到了她那在金色長發間的尖耳朵，曲線優美的下颚，微翹的嘴角，筆挺精致的鼻子，最後，是一雙清澈純淨的淡藍色眼眸，和發間銀色的額飾。

巴基的心髒砰砰地跳了起來，他差點忘記呼吸，他被她那純淨的、不夾雜任何形容詞的美麗所震懾，可與此同時，當看到她那藍色的眼睛時，有什麽東西在他的心髒中作祟，像是蚯蚓一樣鑽來鑽去——他怎麽覺得，那雙眼睛似曾相識？

一個名字，随着他的心髒一起跳上了嗓子。

……伊蒂歐？

作者有話要說： 我寫過的有史以來最美的女主——美到沒有形容詞233333很迪斯尼了

正在糾結，晚上的時間是用來玩游戲還是用來寫雙更[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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