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我們之間的合作我一直都沒有忘,我想,公主也沒有忘吧。”

他想用這個“好心”提醒她一下,看她會是什麽反應。

陳婉柔彎起嘴角,滿臉假笑:“藺先生‘有心’了。”

“有心”兩個字刻意被她放慢了速度,然後應道,“那三日後梅林,不見不散。”

待人全部離去後,院中只剩下赫連筠一個。他摸上自己的嘴唇,凝望少女離去的方向,想到剛剛那個意猶未盡的吻,渾身慢慢升起一股燥熱。

方才那個閃身退避的晉人,此刻又突然出現在門口。他前後看了一眼,确定人都走幹淨了,朝赫連筠快步走來。

此人名叫顏業,是個留着黑須長相周正的中年人,幾年前,藺無奚把這名眼線安插在了晉國。顏業因有一技之長,被魏行淵留在身邊做了門客,如今已升至仕,因為曾經為魏行淵擋過一刀,魏行淵一直來對他都很放心,并慢慢重用起來。這次出現在陳國,他便是作為晉使身份随魏行淵一同而來。

顏業走到赫連筠身邊停下,察言觀色,暫且抛開剛剛看到的一幕不提,附到他耳邊,悄聲禀報道:“公子,有藺先生的消息了。”

赫連筠聞言,頓時面露喜色,側身問:“此言當真?”

“消息确鑿,小人已經和先生會過面了。現在人就住在李衍家中,您看什麽時候方便過去一趟?藺先生有要事與您相談。”

赫連筠看了一眼天色,略一沉吟,說道:“今日陳太子一天都會留在這裏,晚上還有安排我一起參加雅集,怕是要到很晚。這樣吧,明日一早我便過去。”

那人應道:“好,我稍後就去通知先生。”

說到這裏似有疑問萦繞心頭,小心翼翼的往赫連筠身上盯了一眼,被他發現,他問道:“還有何事?”

顏業撓撓頭,遲疑問道:“剛剛那個人,可是陳國六……”

話沒說完,見對面男人滿臉警告的瞪着自己,顏業自知問了不該問的,吓得連忙退步告辭道:“小人告退!”說罷連忙心驚膽戰的跑了。

……

從館舍出來後,向丹胸口一直堵着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不解的問她:“你為什麽要答應他?我感覺他對你不安好心。”他有話直說,從不避諱。

陳婉柔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她表面看似風流多情,可他清楚,她心高氣傲,眼光很高,至今還沒有人能入得了她的眼裏。這些天謠言不斷,向丹雖然也想知道那一晚上她有沒有清白不保,可他知道她若想說必然會主動告訴自己,而她不想說的話,那麽他唐突的開口去問只會讓她讨厭自己罷了。

于是慢慢地,他不再去關注謠言,也不再将藺無奚這個從未謀面的人放在心上。

可是,直到見到藺無奚本人的那一刻起,他才意識到之前自己有多麽大意了。

向丹承認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時就忌憚起了他的容貌,以及他身上的那種雍容華貴溫文爾雅的獨特氣質,因為他身上擁有足以讓任何一個女子為之動心的資本,更何況,兩個人在一起整整度過了一夜……

這些,讓他惶恐不安。

直覺告訴他,這個對手很強。

就在剛剛,他就極其不喜歡對方那種直接朝陳婉柔投射過去的目光。雖然僞裝的很好,但他看得出來,這目光中有暧昧和玩味,以及更大膽一點的說,有喜歡的色彩在裏面。

原本還不相信那些謠言,但依現在這種情況來看,他不得不擔心了。

到現在他還在抱着一絲僥幸心理,祈禱陳婉柔不會喜歡上他。

陳婉柔何嘗不知道此人不安好心,可她也有自己的算計。

她好不容易把人留下來,又盼了那麽久,眼下好不容易被她逮到一個抱大腿的機會,就這麽放過他,豈不是太可惜了?

她敷衍道:“無妨,只是去收個禮物。我相信他不敢亂來的。”

她确實篤定他不敢真的對自己怎麽樣,因為如果他想做的話,上次那種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自己早被他吃幹抹淨了,而他沒有那樣做,可見他不是那種饑不擇食的人。

再有,她倘若推拒不去,沒準反倒讓他以為自己怕他。

向丹聽她這麽說,心裏依舊難安。可他也沒再繼續追問。

已是正午,三人就近找了一家酒館吃飯,看着滿滿一桌菜,色香味俱全,陳婉柔不用腦子想都知道,這些都是向丹為原身點的,都是原身平日裏愛吃的。

這個癡情的男人,讓她突然有點心酸。

仔細想想,她要是真的和他湊一對其實也沒什麽不好。起碼他愛自己,寵自己,甚至會無限的包容自己。可惜,她對他沒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她不想騙他,也不想騙自己。

飯桌上,完全沒有察覺到兩人各懷心事的姜婵兒,一邊模仿剛才呂人說話的語氣音調,一邊拍着桌案捧腹大笑,笑的像個沒心沒肺的孩子。陳婉柔不想掃興,臉上挂着笑意,唯獨向丹這時候再也笑不出來。

“向哥哥你怎麽了?怎麽臉色這般難看?”

姜蟬兒忽然止住笑聲,關心的問他。

他丢出倆字:“心煩。”

陳婉柔自是知道什麽原因,覺得這種時候沉默是金。

偏偏姜蟬兒還繼續追問:“為何事心煩?”

“沒事。”向丹有苦說不出,糾結了下,問她,“可願意陪我喝兩杯?”

陳婉柔知道向丹酒量奇差無比,人送綽號“三杯倒。”

果然,姜蟬兒毫不猶豫的答應完後,向丹悶聲不響的獨自舉杯喝到第三杯時,目光一轉,頭一低,直接趴桌子上不動了。

這可真是太糟糕了。

她們都沒帶随從,眼下要怎麽把人弄回家去?她不能在外面耽擱太久,因為陳王後随時可能查崗。

“要不然,我留在這裏照顧他,等他醒來吧。公主你早點回去,免得讓王後發現你不在宮中,找你麻煩。”姜婵兒提議道。

陳婉柔拍拍他的臉,見他一點沒反應,已經沉睡過去,也只能這樣了。

直到回宮後,陳婉柔還在魂不守舍中,她撫摸上自己的唇,到現在都不敢相信自己和那人親親了。

回憶那雙唇,那雙唇實在太軟了,感覺總在她腦子裏面轉啊轉。

而除了覺得這雙唇味道不錯外,陳婉柔還懷疑他到底親沒親過人,怎麽感覺吻技很青澀,完全沒有任何技術可言。

就在她嫌棄對方的吻技很差後,陳婉柔萬萬想不到,就是因為這麽一個初吻,接下來一整晚,差點讓她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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