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原來你是這樣的你

"母後安心,兒沒事,讓母後挂心了。"朱祐樘說完,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道,"母後今日的藥膳可曾用過?"

"還沒有呢,真準備差桂月去,你就來了不是?"王皇後轉身對自己身邊一個長相清秀的宮女說道,"現在去吧。"

"是。"桂月說完便轉身離去。

朱祐樘只是一個小小的眼神,裴玉杭便心中有數,他站在門簾邊仿若一尊雕像巋然不動,耳朵卻警惕地注意着外面,唯恐錯過什麽。

就在朱祐樘和王皇後正一同欣賞那件純白的長毛圍脖時,桂月掀簾入屋,許是大意并未看清腳下的路,她剛一進屋竟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那原本端在手心的藥膳碗也“咣當”一聲摔得粉碎。

“大膽,不知道是藥膳啊,還如此毛毛糙糙?”一旁的餘福見此情景,沉臉高聲喝斥道。

"餘福,在皇後的寝宮豈容你如此高聲叫喚?不過既然你覺得他人如此毛糙,那本宮覺得還是你再去端一碗來比較合适。"朱祐樘瞥了一眼跪在地上渾身哆嗦的桂月,語氣淡然地說道。

"太子殿下,老奴……"餘福有些不知所措,他覺得這段時間太子似乎總是對自己不滿意,處處刁難自己,可是身為奴才,自己還能怎麽辦?

"怎麽?不知道尚膳監在哪裏?"朱祐樘的語氣不太好,這也讓身旁的王皇後感覺到了異樣。

“奴才這就去。”餘福說完,低頭轉身挑簾出去。

就在餘福剛走出去的檔口,裴玉杭也一個閃身走出了屋子。

剛剛打翻藥膳的宮女桂月此時依舊跪在地上,身子哆嗦地緊,想來是怕這禍事終是要落到自己身上的吧。

許久之後,朱祐樘才起身走到她身邊,橫豎打量一番,道:“在母後宮中做事如此浮躁,難道你想讓本宮給你另外尋個去處?”

“奴婢知錯了,求殿下開恩。”桂月額頭點地,聲音顫抖,身子抖得如同篩子,內心的恐懼充斥全身。

“唉,罷了,你起來吧。”朱祐樘突然平靜的語氣讓桂月疑惑,她微微擡頭,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的皇後和太子,遲疑着接下去該怎麽做?

“殿下叫你起來,你還不趕緊起來?”王皇後也附和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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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月歪歪扭扭地起身,頭低沉,心有悸。

“把這些碎東西收拾一下,下去吧,這幾天你先暫去禦竹園當差,如若母後喜歡你,過些日子,本宮再去尋你回來便是。”

朱祐樘的語氣不容異議,果決的态度讓王皇後亦不由驚訝,眼前這個多日未見的兒子,仿佛一夜之間便長大了許多,那份指點江山的威嚴竟在不知不覺中慢慢蘇醒。

桂月沉默不語,蹲下身子,慢慢地收拾起地上的碎瓷,而剛剛出去的餘福此時也小心翼翼地進屋。

裴玉杭已經在他回來之前便悄悄地閃身進了屋內,動作迅速,神不知鬼不覺。

朱祐樘見餘福回來,便高興地走到王皇後身邊,道:“母後,耽誤這許久,您還是先用藥膳吧。”

“好。”王皇後說完準備起身,卻被朱祐樘阻止,道,“母後,您就坐着,待兒來喂您。”

王皇後眼神怪異地看着朱祐樘,心中的疑惑更甚,但終是沒有問出口。

“來人呀,取銀針。”朱祐樘這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自王皇後失寵之後,皇上對她的照顧遠不如對一位普通的嫔妃,銀針試毒在多年以前便已廢除,這許多年都未曾做的事情,今日重提,怎麽會不讓人吃驚?

“不用這麽麻煩,這些年也未見有人想謀害于本宮呀。”王皇後不想太出風頭,她心中非常透亮,皇上之所以仍未廢她這皇後之位,轉而扶正萬貴妃,原因便是因她處處小心謹慎,難以找到借口,所以她亦不想因今日之事落人口舌。

“想來母後宮中并無銀針,幸得兒這裏有,既已帶來,試試又何妨?”

朱祐樘笑着從衣袖中拿出一枚銀針,慢慢地走到餘福身邊,眼角瞥了他一眼,嘴角一抹輕蔑的笑容稍縱即逝,他小心謹慎地将銀針放進湯水裏。

很快銀針上慢慢地浮現出黑色,這讓周圍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見此情景,餘福心底的恐懼一下子竄上頭頂,豆大的汗珠止不住的嘩嘩落下,就連端湯的雙手,也禁不住顫抖起來。

朱祐樘将銀針舉到面前,面色沉重地說道:“母後,看來兒的小心還是必要的。”

“怎麽會這樣?”王皇後見此情景,臉色煞白,全身更顯無力,癱軟在炕邊上。

“裴大人,去尚膳監看看到底是什麽人,竟然敢給皇後下毒?”朱祐樘果斷下令,裴玉杭似乎早有準備,草草地應了一聲,便立刻飛身出門。

自從尚膳監的寧英調職之後,這尚膳監便落到梁芳的親信吳勉手中,朱祐樘早想清除身邊梁芳的勢力,奈何一直未找到至信之人,所以計劃只得擱置。不過今日有了裴玉杭的幫忙,他便有了八九分的把握,于是決心借助這下毒之事除掉兩個人,一個是吳勉,而另一個嘛自然是餘福。

此事乃裴玉杭所為,差他去探查的結果必然只有一個:下毒的是餘福,提供毒藥的便是吳勉,所以吳勉和餘福身上都會有毒藥。

事已至此,一切都朝着朱祐樘策劃好的方向去發展,心情本應該高興,但當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兩位年近六旬的老太監時,心情卻變得複雜起來。

“太子殿下,微臣冤枉呀,這毒藥真不是微臣之物,求殿下明察。”吳勉一副老淚縱橫的表情,極力為自己申辯,奈何朱祐樘的臉上卻看不出任何表情。

裴玉杭将兩包毒藥一齊遞給朱祐樘,然後躬身彎腰道:“殿下,這兩包毒藥都是微臣從兩位大人身上找到,毒藥被兩位大人貼身放置,不像是為人栽贓的樣子。”

聽聞裴玉杭的這番話,餘福也無法淡定,他神情有些扭曲,略顯激動地指着兩包毒藥說道:“裴大人說奴才不是被人嫁禍的,那請問奴才毒害皇後殿下意欲何為?”

“餘福,你的意思是裴大人冤枉你?還是說……”朱祐樘将毒藥輕輕地放在桌上,然後壓了壓自己的衣袖,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說道,“本宮冤枉你?”

“奴才不敢。”餘福說完,在地上重重地叩了幾個響頭。

“殿下,微臣……微臣……”吳勉還想極力為自己申辯什麽,但屋外一個熟悉的聲音讓他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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