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妃子心海底針

朱祐樘輕輕搖了搖自己的頭，不由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他在心底笑自己，她還是自己以前認識的那個她，如何會不了解？自己肯定是最了解她的那個人，現在是，将來也一定是。

雖然祭月的儀式非常隆重，但是大家似乎都無心去看，朱祐樘的眼神一直盯着張容月，半刻也未曾離開過。昙道已經好多次都強忍着想要出口的哈欠，這樣的大典他覺得甚是無趣。只有裴玉杭的心裏此時是上下翻騰的，剛剛周太後的一番話已經表示的很明确，她那太子妃的身份已然坐實，成親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這不正是和自己當初尋思的一樣嗎，可為何還是會心痛？

素素眼神不敢斜視，因為她非常清晰得感覺到一雙猥瑣的眼神，自剛剛進來時，便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轉，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誰，素素覺得肚裏一陣不舒服，差點便将午時所吃的都吐了出來。

而另一旁的繼曉盯着驚為天人的素素，心裏又開始盤算起，明日是否應該向皇上告假，去其府中學習醫術，否則他真怕自己一下子控制不住，會在宮裏做出什麽越軌的行為來。

大典在大家各懷心思的情形下，很快便結束，朱見深趕着去看萬貞兒，便只留下秦順給素素傳口谕，讓她近日來宮中給萬貴妃診治。

雖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但是今日高高懸挂的明月，卻似乎更加皎潔，素素和裴玉杭在月下行走，因為素素執意要出宮，于是秦順給裴玉杭腰牌，讓他将其安全送出宮。

“素素，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再進宮了，這裏太危險，我好後悔當初把你攪進這灘渾水。”裴玉杭低頭，語氣頗為傷感。

素素擡頭看着皎潔的明月，還有滿天星輝，淡淡地說道：“你是素素的雨哥，我不幫你，又去幫誰呢？”

“可是……”裴玉杭突然擡起頭，只見素素那白皙的臉上撒滿銀輝，看上去果如仙子一般。

素素慢慢低頭，道：“哥，從你把那個刻有雨字的玉佩送給他的時候，我就明白，在你心中他比我重要。”

“素素……”裴玉杭言語哽咽。

“這沒什麽，誰小時候還沒有個特別要好的小夥伴呀，像你，便是素素最好的小夥伴呀。”素素轉頭看着裴玉杭，露出一個宛如小孩子般的天真笑容。

“可是人總是會長大的。”裴玉杭不由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素素走到他身邊，輕輕挽起他的手臂，道：“是的，人總是會長大的，你我都長大了，他也是，再過幾年，他便是高高在上的陛下，他還會記得你這個小時候的小夥伴嗎？”

裴玉杭微微低頭，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道：“唉，也許會，也許不會，我還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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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他會不會，只要哥心裏還有素素，那素素便是哥永遠的親人。”素素将頭輕輕地靠在裴玉杭的肩頭。

裴玉杭心中的感動已然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他伸出手将素素緊緊摟在懷裏，這樣相擁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他已經不記得了，記憶中每次都是素素緊緊地抱着他的大腿，“哥哥，哥哥”的叫着，而自己卻從未像現在這樣抱過她。

就在裴玉杭送素素出宮的時候，周太後和朱祐樘正在屋子裏坐着說話，今日祭月大典後，朱祐樘早就有許多話想要問周太後了。

“祖母，這件事是否有些操之過急，孫兒怕朝中會有異聲。”朱祐樘和周太後并排坐在炕邊，他轉過身看着周太後不緊不慢地撚動着佛珠，擔憂地說道。

周太後瞥了他一眼，笑着說道：“怎麽，這祭月儀式都過了，還會有誰有異議？”周太後停下撚動，眼神看着遠處，繼續道，“就算之前有人有想法，今日過後，怕是再也不敢提了，你啊，就安心準備做你的新郎官吧。”

“祖母，這……”朱祐樘猶豫的語氣，讓周太後不由一愣，她轉頭怪異地看着他說道：“怎麽，你不喜歡她？祖母一直以為你喜歡她，否則又怎會幫她擋下那一劍？”

朱祐樘的臉色微紅，神情不自然地轉身，盯着自己的腳尖，道：“孫兒什麽時候說過不喜歡了？孫兒只是怕委屈了她。”

周太後這才神情緩和，轉過身，笑着說道：“放心吧，祖母都考慮好了，這萬貴妃主持大婚，已是皇上早已下旨的，誰也不能違抗。不過今日看那萬貞兒似是沒來，估計是身體違和，這樣下去還不知道要拖到什麽時候，過些天祖母再給皇上施點壓力，估計到時，這一切還得祖母來得多。”

朱祐樘也注意到萬貴妃未曾出現，雖說平日裏自己對她并沒什麽好感，但是現時她竟因病未曾參祭，這對于一個喜歡熱鬧的人來說，多少有些凄涼。

周太後看到朱祐樘擔憂的臉色，立刻打斷他的思緒道：“你別對她犯仁慈之心啊，她可不是什麽好人。”

“祖母，孫兒怎麽會呢，您啊就放寬心吧。”朱祐樘慢慢下炕，走到周太後身邊，笑着說道，“天色不早了，祖母還是早些休息吧，孫兒就不打擾了。”

……

如火的季節轉眼就過去了，當枝頭枯黃的落葉飄零到自己面前的時候，朱祐樘心中已然明白，一年又快過去了，每日在老師的叮囑和訓斥中度過，他覺得時間過得比自己想象中要慢得多。

萬貞兒的身子骨自中秋節病倒之後，便又開始變得越來越不争氣起來，大有随着年歲地增長，一年不如一年的趨勢，其間朱見深不止一次讓素素進宮幫她調養身體，但是苦于油盡燈枯，素素也是無能為力，她只能開些調理順氣的方子，讓她将養身體。

這一日，天氣異常的晴朗，天空萬裏無雲，空氣中一絲微風也沒有，皇宮裏靜悄悄的，讓人覺得毫無生機。

邵宸妃進園子的時候，遠遠便看到萬貞兒躺在花圃中央，閉着眼睛曬太陽，見此情景，她腳下稍稍停頓片刻後，又繼續向她走去。

“姐姐真是好興致啊，今兒這天真是曬太陽的好時機呀。”邵宸妃人還未近前，聲音已經傳到了萬貞兒的耳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