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兔子暈倒

旁邊的樹林裏走出兩個年輕人,為首的那人身量極高,長相俊朗,狹長的眸子直視灰熊,泰然自若的拉開弓箭,仿若走在自家後花園般放松。劉把頭剛想提醒,這熊可是能要人命的,就見箭矢射進了熊的另一只眼睛。

野獸巨大的嘶嚎聲響徹山林,驚起一片片的鳥群。

那位俊朗的年輕人抽出身後的短劍竟然迎身而上,向着灰熊刺去。劉把頭看得心驚,灰熊的爪子可是要人命的,這麽近定會被它傷到。

然而另一個圓臉的少年,抽出一根長鞭卷住灰熊的倆只爪子,但是這野獸的力氣太大了,只能困住它一瞬間。趁着這個時候,青年一下将短劍刺入熊的喉嚨,只見他手上青筋暴起,竟然生生的将短劍劃了一圈,那可是熊的身體啊,怎麽可能刺的動呢!

熊頭應聲落地,發出嘭的一聲,驚的劉把頭一個激靈。就,就這麽解決了?他看看年輕人再看看熊頭,恍若夢境。

“您可有受傷?”穿着青色衣物的年輕人走了過來,面若冠玉,身姿風流,一點都不像獵戶,反倒像是富家公子。劉把頭這才驚訝于自己一直坐在地上,他老臉一紅,未用旁人攙扶,自己站了起來。

“多謝公子出手相助,劉某不勝感激。”劉把頭抱拳致謝。

趙濟狹長的眸子看不清神色,只勾唇笑了笑,“客氣,都是一個村子住着,應當的。”

他這麽一說,劉把頭知道了,這就是住在村東頭的趙家。前一陣子還宰殺了進村傷人的野豬,劉把頭更加欣賞趙濟了。

“趙公子身手不凡,弟弟也是天賦異禀啊。”說着還朝着元寶抱拳致謝。

元寶正在擦鞭子上的污穢,聞言擡起頭,眯着眼睛笑。“您客氣。”

又說了幾句話,劉把頭怕衆人擔心,便先告辭了。往回走的時候,果然碰見了臉色煞白的虎子來尋他。虎子見了他眼眶都紅了,劉把頭見他身後沒有旁人,也沒問,能挑出這麽個有情有義的孩子,已經很好了。

留在原地的元寶擦好鞭子之後又纏在腰上,他指了指地上小山似的熊,問道:“大哥,這個怎麽辦?”

趙濟将擦好的刀身歸鞘,朝着四周看了一眼,此處雖然是深山處,可是還會有人闖進來,若是任由這屍體在這,吸引了更多野獸,怕是會傷人。

“拖下山,賣了。”趙濟面無表情的拿出帕子擦拭身上濺到的血跡,可是太多了,擦不下去,随手将粘血的帕子扔在地上,趙濟朝着元寶伸手。

元寶剛開始還不明所以,後來明白了,這是要用鞭子拖熊。不情願的将鞭子交出去,元寶跟着後面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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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逃走的那幾個獵戶回了村子裏,他們不敢說自己臨陣脫逃,只道劉把頭和虎子被熊追着沒了影,春杏得到消息之後急的不行,哭着往村頭走。坐在院裏的顧年年一下就看見人群中的春杏。

她推開門忙詢問怎麽回事,春杏抽抽搭搭一五一十的說了,顧年年聽的心揪。虎子和春杏在年底的時候便要定親了,如今卻是出了這樣的岔子。

春杏執着的要去和衆人上山找人,顧年年不放心,告訴王氏一聲,自己陪着一起。

剛走到山腳下,就見劉把頭扶着嘴唇慘白的虎子下山。虎子的雙親上前哭嚎,劉把頭的親人也忙去問候,虎子在爹娘的念叨中擡起頭,朝着春杏咧嘴一笑。

顧年年小聲勸道:“別哭了,人這不是回來了嗎,”春杏還是無聲的落淚,無法,顧年年逗趣道:“眼睛哭腫了便不美了,你想讓虎子見到腫眼睛的你嗎?”

春杏這才止住眼淚,借着顧年年的手帕擦拭。

正當衆人準備往村裏走的,聽見了很大的拖拽東西的聲音。顧年年回頭,只見漫山的翠綠之中,趙濟一身的青衣勁裝,身上的血跡如同煙花般在衣物上綻放。他薄唇微抿拽着一根長鞭,而鞭子的另一端則是系着小山般熊的爪子。

耳邊響起劉把頭和虎子的聲音,訴說趙濟的英勇故事。顧年年沒聽進去他們說什麽,滿眼都是他身上的紅色血跡,看着看着,顧年年覺得眼前都是紅色,她甚至能聞到腥氣。

趙濟正拖着熊,瞧見山腳下的一群人,其中還有小兔子。今個她穿着杏色的衣裳,烏黑的頭發垂在肩頭,正側頭和身邊的人說着什麽,過了一會,她朝着這邊看過來,趙濟的唇角勾起不明顯的弧度,他自己都沒意識到。

不過一會,就見小兔子急促的拽着衣襟,臉色變的不好看,身體像一朵輕盈的花兒,飄落在了地上。

趙濟松開鞭子,大步朝着顧年年走去。春杏攥着顧年年的手,邊哭邊叫她的名字,頭頂傳來清冷的聲音,“她怎麽了?”

方才一直緊張虎子,沒留意到趙濟,離的這樣近了之後,春杏才發現趙濟的身上都是血。

“年年易受驚吓,方才怕是見到你身上的血跡,才暈了過去。”春杏對趙濟心生不滿。

趙濟劍眉緊蹙,他知道小兔子嬌弱,沒想到這般膽小,想到了顧臨逸臨行前的囑托,趙濟不由得自責起來,沒照顧好她,反倒是自己将她吓到。

趙濟上前,本想抱着顧年年進村尋醫,低頭看看自己的身上,苦笑一聲,如是她在半路中醒來豈不是又得暈倒。

往後退了幾步,眼睜睜的看着春杏将顧年年背起來,朝着村裏跑去。元寶一直沒吭聲,他瞧着趙将軍有些不對勁。

在邊關的時候,那些姑娘家每日都會在他府前等着,若是他出來便贈自己做的小物件,趙将軍從未正眼看過她們,更別說收禮了。

可是剛才,他分明瞧見趙将軍眼裏有一瞬間的急切。顧家女兒是個好姑娘,若是趙将軍喜歡,也是一樁美好姻緣。

湊到趙濟的旁邊,元寶狀似無意道:“顧姑娘膽子太小了些,若是邊關的姑娘定不會這般膽小嬌弱。”

趙濟拿起鞭子,“走吧。”率先往村裏走。

元寶圓圓的臉上滿是困惑,趙将軍到底是怎麽想的?

“還不走?”

“來了,來了。”

青紗帳內,顧年年悠悠轉醒。看清是在自己房間,顧年年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她記得之前眼前都是鮮豔的紅,之後便沒了意識,想來應當是春杏将她送了回來。

正想着,王氏推門走了進來,面帶擔憂的将托盤放到桌上,走過去在床邊坐下,“年年,可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顧年年搖搖頭,“娘,我沒事了,放心吧。”王氏哪能放下心,自己的這個小女兒自打五歲之後就變得易受驚吓,長此以往,身子骨就嬌弱了。

取了碗過來,王氏哄着道,“喝了藥就好了。”

“娘,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顧年年失笑,接過藥碗一飲而盡。秀氣的眉毛皺在一起,褐色的藥汁聞着沒什麽味道,沒想到喝起來這麽苦。王氏掐起小碟子中的果脯塞到顧年年的嘴裏,甜甜的滋味沖淡了苦味。

“這藥比往日的更苦了些,”顧年年皺起的小臉慢慢舒緩下來,嬌聲道。

王氏目光閃了閃,到底沒說實情。只點着女兒飽滿的額頭道了聲嬌氣。顧年年抱着王氏的手不撒開,“娘,想吃您烙的糖餅了。”

“好好,這就去,你別起來了,躺着多休息。”王氏将薄被蓋在女兒身上,才走了出去。

已經入了秋,天氣一點點變冷,元寶将隔壁送來的厚被子疊好放在趙濟的床上,出來的時候見趙濟正在寫着什麽,窗戶上落着一只灰白相間的鴿子。

元寶掃了一眼便走了出去,瞧着院裏已經沒了熊膽的龐然大物有些頭疼,這大家夥,怎麽運到縣城是個問題啊。

晚間的時候,趙家迎來了客人。

劉把頭和虎子等人帶着兩壇子酒和一根野山參登門致謝。元寶迎接他們進了堂屋,劉把頭瞧着屋內陳設雖簡單卻不失精致,一時竟有些拘謹。

趙濟坐在主坐上,“請喝茶。”

劉把頭将茶盞拿起,瞧着裏面好像是有果幹,嘗了一口,果然除了茶味外還有淡淡的果香。旁邊虎子已經包紮好了傷口,不顧家人的阻攔也跟着來了,他自然也嘗到了與衆不同的茶水,只是他大眼睛裏帶着許困惑,這和春杏送他的茶葉包味道一樣。

再擡眼望去,面容俊朗的年輕人一身的黑色暗紋長袍,端的是風度翩翩,瞧着就像是個書生。可是虎子知道,他武力超群,一人就能解決掉野獸。虎子不免擔憂起來,自己好像在趙濟面前沒什麽優勢。

劉把頭不知道虎子的擔憂,來這裏就是為了感謝趙濟的救命之恩。“這酒是自家釀的果酒,清香甜口不醉人,”說着劉把頭觀察趙濟的神色,見他沒什麽表情,劉把頭趕緊又道:“縣城裏的酒樓想買秘方我都沒賣吶,別的地方都嘗不到的。”

接着又介紹起野山參,“別看它小,年頭久價值高,長期服用身子骨會越來越結實。”

趙濟望着那小小的山參,眼裏帶了笑意,“多謝了。”

作者有話要說:

趙濟:是得好好補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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