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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性格似乎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并且環境因素對其的影響很大,像盛松陽,傲慢無禮不愛搭理人,可恰好是他的家庭環境,能讓他走在大街上不會被人打;而有些人的性格似乎生來就是如此,像樓遠遠和翁皓,同樣是在一個家庭裏長大,後者心狠手辣一天天的淨想着怎麽讓別人不好過,而前者卻像是一個腦子還沒開竅的爛好人。
爛好人并不算是什麽好的形容詞,而且在很多情境下會對其他人造成困擾。樓遠遠并沒有盛松陽這般的家庭背景,他當着爛好人只會給自己平添煩惱,甚至在更多時候,假如樓遠遠的性格和翁皓類似,那說不準他的成長道路會順利許多。
雖然傷害他人是不對的,但對于樓遠遠這種寄人籬下無依無靠的人而言,保護自己遠比保護別人要重要許多。
再換個角度講,樓遠遠的軟弱同樣也是導致他被人欺負的誘因,沒有人不喜歡一個能任由随意打罵事後還不會産生任何後遺症的受氣包,樓遠遠就是電視上講被人賣了還會替人數錢的大傻蛋。
沈單單最開始就說過他害怕盛松陽只是心血來潮,他的人生裏沒有接觸過像樓遠遠這種性格的人。一時興起也只是一時的,盛松陽和樓遠遠兩種完全極端的性格很容易讓前者厭倦後者。
然而沈單單卻沒有想過,樓遠遠是一個大麻煩,而像盛松陽這種這麽讨厭麻煩的人怎麽可能随随便便惹禍上身。他又不是樓遠遠,樓遠遠只能被迫接受姨媽的家庭,被迫在這種的環境裏成長,可是盛松陽是一個掌權者,所有主動權都在他的身上,是他主動選擇了樓遠遠,包括樓遠遠這種極其麻煩的性格。
在盛松陽看來,既然這麽爛的家庭環境都沒有教壞樓遠遠,那就應該讓他繼續這樣成長下去。他不會教導樓遠遠應該去恨翁皓或者鄭錫這樣的人,如果樓遠遠能懂什麽是恨他早就懂了,根本不用等到今天自己去教。而時至今日他受到這麽多傷害都沒有懂,那就說明樓遠遠天生只能當一個爛好人。
“樓遠遠,有時候不需要把事情想得那麽複雜。”盛松陽用很平和的語氣說道,“你沒有欠我什麽,我不需要你來還。”
樓遠遠被盛松陽太過直白的話語擊中,他一直覺得陽陽哥哥對他好,所以他也要對陽陽哥哥好,因為付出不應該是單方面的,他不應該心安理得的去承受別人對他的好。盛松陽把他從黑不見底的深淵裏拉了出來,他總應該去做點什麽去報答盛松陽。
“可是陽陽哥哥……”樓遠遠表情懵懵的,說話的條理卻還清晰,“以前你肯定沒有像現在這樣……”
“以前沒有你的時候沈單單也天天給我惹麻煩,”盛松陽回答道,“那會兒他天天在外面打架,然後別人問他叫什麽名字的時候他說自己叫盛松陽,在一中上學,結果這群家夥全找上門來了。”
樓遠遠還不知道原來以前還有這麽一出大戲:“……後來呢?”
“後來我跟沈單單打了一架,他委屈地說我們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嗎?那你替我承擔一些煩惱不是應該的嗎?”盛松陽的唇邊慢慢有了笑,那些笑意同樣也被陽光包裹住,漸漸染上了一層暖,“所以樓遠遠,沒有你麻煩也同樣會以其他的方式找上我,所以比起別人,我寧願處理關于你的麻煩。”
“……為什麽?”
盛松陽望着他,可又好像不是在看他,很久很久以前似乎也有一個人問過他為什麽,他當時是怎麽回答的?模糊的記憶把回憶中的人都分割成一塊一塊的,盛松陽想了很久,發現自己都快要記不清了。
兩個人的約定如今變成了一個人的秘密,他獨自守着這個快要被遺忘的秘密,固執的遵守着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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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們要一起長大的。”盛松陽說,“我們還要一起生活很多年,你遲早要習慣有我的存在。”
下午的課盛松陽把樓遠遠也帶了過去,周老師非常不滿上午盛松陽沒來,下午看見人的時候還特意多問了幾句。
“盛松陽?上午怎麽沒來?”
“上午去接人了。”盛松陽給周老師的說辭和給班主任的完全不一樣。
周老師看着他身邊憑空出現的新人物,頗有些好奇。德高望重的老教師看學生的眼光特別毒辣,樓遠遠給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不太聰明的樣子,雖然班主任也有過和周老師一樣的心思,只不過班主任被盛松陽所迷惑,而周老師卻篤定自己的第一感覺。
他們的座位在教室最後一排最角落的位置,這是盛松陽考慮到樓遠遠的感受特意換的。他們培訓的教室其實并不大,大概只能坐下十幾個人,而平常盛松陽都坐在第一排,周老師扶了扶厚底眼鏡,更好奇樓遠遠的身份了。
與盛松陽一同上課的同學昨天已經見過樓遠遠了,雖然大家也有些疑問藏在心裏,不過對他們來講成績肯定要比八卦重要。周老師看着差不多到了上課時間,拿粉筆在黑板上寫了一道昨天講過的數學題,然後開始點名。
“最後一排最角落的那個同學,你上來解一下這道題。”
那時樓遠遠正從書包裏拿出筆記本準備好好睡一覺,他驚訝地擡頭,正對上了周老師犀利的目光。
盛松陽看了一眼黑板上題目的難度,憑樓遠遠的水平他大概連那些數學符號都看不懂。他覺得周老師是在故意針對他,于是主動站起來打算替樓遠遠去解這道題。
周老師适時開口刁難道:“盛松陽,我沒有叫你。”
“周老師,他才高一。”
盛松陽這句話引起了不小的動靜,一中上課的進度一向很快,基本會在高一上完所有的課程。而周老師也是知道這一點的,因此他理直氣壯地反問:“高一怎麽了?這道題之前也有不少高一的學生解開過,如果他連這道題都不會做,那他怎麽能聽懂我接下來上課的內容?”
“他又沒打算要聽懂,”盛松陽回答的口吻比他還要理所當然,“他來這裏又不是來上課的。”
“那他來幹嗎?”
盛松陽生硬的轉移話題:“周老師你問題太多了,你這樣別的同學心裏會有意見的。”
“......”
樓遠遠憋着肚子,大氣都不敢出,他眼睛滴溜溜的轉,見周老師真不再為難他,喊了其他人上去解答之後才敢呼吸。盛松陽偏頭瞧着他緊張的模樣,從書包裏挖出一支筆,不在意的說道:“他是這樣的,喜歡捉弄人。”
“那陽陽哥哥......”樓遠遠突然發現這些老師和自己學校的完全不同,“他也會捉弄你嗎?”
“嗯,我昨晚八點多才下課。”
“啊......”樓遠遠連忙蜷成一團窩在課桌上,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盛松陽看着他這副姿态,迷惑地問:“怎麽了?”
樓遠遠把手裏的筆記本立起來遮住自己的臉,然後小聲地說:“陽陽哥哥,這位周老師好像特別關注我,我得藏好了,免得他又點名要我解題目。”
盛松陽把書包裏所有的書都拿了出來,堆成了小山一般的高度,他把這些都放在樓遠遠面前以增加他的安全感。兩人像小偷一樣在教室最不顯眼的地方做着小動作,而講臺上的周老師看得左眼皮跳完右眼皮跳,他很想把手裏的粉筆丢出去,但一想到盛松陽的壞脾氣,又只好做了罷。
“沈單單呢?”上午樓遠遠進門時被盛松陽的內褲吸引,盛松陽又被樓遠遠昨晚的話束縛住,兩個人啰啰嗦嗦了半天,盛松陽這才記起來明明說好沈單單今天是要和樓遠遠一起來的。
“哦......”樓遠遠小聲地說,“單單哥哥說他要去接個人,接完再過來。”
“他有說過接誰嗎?”
“沒有......本來我們票都買好啦,然後他接到了電話,跟我說讓我先走。”樓遠遠回想起沈單單焦急的語氣,自己也有些奇怪,“單單哥哥好像挺急的,話沒說完就走了。”
盛松陽不經意的皺了皺眉,沈單單的朋友圈他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在印象裏,應該沒有能讓沈單單如此失态的人。
樓遠遠非常有自知之明,他知道這個培訓對盛松陽很重要,因此看見他開小差還體貼地提醒他:“陽陽哥哥,周老師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啦......”
回過神來的盛松陽擡起頭,果然看見這個讨人嫌的老頭瞪着眼睛望着他。他這時才慢悠悠的攤開筆記本,對樓遠遠說道:“知道了。”
這是樓遠遠第一次與盛松陽一同上課,周老師的講課速度很快,如果稍微沒認真聽就很容易跟不上進度。不過這些對樓遠遠而言都沒有影響,因為他從題目開始就聽不懂了。
整間教室只有周老師抑揚頓挫的嗓音和同學們翻書的沙沙聲,樓遠遠一個人窩在課桌上,很快便覺得昏昏欲睡。盛松陽的筆記很快就記滿了一整頁,他翻頁的瞬間注意到身旁已經睡着的樓遠遠——
樓遠遠的臉很小,一本筆記本遮住了他大半的臉,盛松陽把他蓋在腦袋上快要滑下去的書本朝上提了提,樓遠遠睡得迷迷糊糊,竟然還記得要盛松陽提醒他。
“......陽陽哥哥,下課叫我一聲......”
盛松陽仰頭看着黑板,眸中的笑意轉瞬即逝。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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