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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遠遠無緣無故被盛松陽刺了一下,他臉上的笑容漸淡,接過那袋冰淇淋遞給了田邵傑:“吃嗎?”
田邵傑本來想說不吃的,但注意到樓遠遠突然低落的情緒,也不忍心再拒絕他:“吃的。”
“順便幫我遞給那邊的同學。”
“好。”
時間可不管樓遠遠究竟是高興還是不高興,裁判老師見同學們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因此揚聲喝道:“比賽開始了啊——那邊的同學——往後退一點——給選手們留點場地——”
盛松陽餘光一直注視着樓遠遠,他發現他用木勺一直無意識的戳着手裏的那桶冰淇淋,但就是不吃它。可憐的冰淇淋慘遭蹂躏,頂上的一層變得又醜又難看。盛松陽抿了下嘴,不知道是感知到了什麽,低聲問道:“怎麽不吃了?”
樓遠遠哀哀怨怨的瞥了他一眼,沒出聲。
“吃不下就給我吃吧。”
樓遠遠手一攔,避開了盛松陽伸過來的手,他抱着那桶面目全非的冰淇淋,委屈地說:“你不是不想吃嗎?”
“我沒有。”
“你怎麽這麽快就忘了自己做的事?明明是你自己說不想吃的。”樓遠遠同樣注意到盛松陽明明上一秒說自己吃不完要他分給其他同學,下一秒卻沒從袋子裏拿出任何一款冰淇淋。簡單講就是到現在為止,樓遠遠買給他的冰淇淋他一口都沒吃。
“我沒有。”
“你有。”樓遠遠癟着嘴強調道,“你這人怎麽連說過的話都不承認了?”
盛松陽難得覺得有些稀奇,樓遠遠的口吻一聽就是又委屈又覺得很莫名。可生氣歸生氣,他倒是頭一次見到樓遠遠連“陽陽哥哥”都不喊了,直接“你”來“你”去的。
“我沒有不承認,我只是說你買的冰淇淋太多了,你不可能覺得浪費是一種好習慣吧?所以我才讓你分一點給你的同學吃。”
“那你為什麽自己不吃?”樓遠遠哼哼唧唧的說,“你不是什麽都沒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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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我不吃了?”盛松陽手長腳長,他趁樓遠遠不注意,直接奪走了他懷裏的冰淇淋,“我要吃的不是在這裏嗎?”
“欸——”反應慢半拍的樓遠遠被輕而易舉的搶走了手裏的冰淇淋,他伸手想搶回來,卻被盛松陽嚴肅地喝止:“別鬧,大家都在看呢。”
樓遠遠眼睛一瞄,果不其然發現他的同班同學們都在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們。尤其是田紹傑,離他們最近,還能清清楚楚的聽清他們兩人間的對話。他一面裝聾子一邊尋思,原來樓遠遠跟盛松陽的關系也這麽好啊,那他的朋友圈看起來也太可怕了。
“我沒鬧。”樓遠遠有點不服氣。
“把勺子給我。”
“我吃過的——”
“沒關系。”盛松陽沒什麽所謂的回道,“我又不是沒吃過你的剩飯。”
樓遠遠敏銳的察覺到田紹傑發直的眼神,他語氣焦急,急忙辯解:“陽陽哥哥——你這麽說得我好像經常浪費食物一樣!”
“難道不是嗎?”盛松陽翻起舊賬來是有板有眼,“昨天早上剩了半個水煮蛋,是我幫你吃的;昨天晚上剩了半碗飯,也是我替你吃的......”
他停頓了一會兒,在這些日常中才找到了和樓遠遠朝夕相處的感覺。這些感覺好歹是把他升騰起來的醋意給壓了下去,盛松陽也終于能順順當當的把氣給喘勻了。
“我還能列舉出很多例子,你确定要繼續聽嗎?”
樓遠遠二話不說把勺子戳進了那桶冰淇淋裏,他裝模作樣的裝淡定,勉強不讓自己在這麽多同學面前丢臉:“給你就給你嘛,以前也沒聽你說起過這麽喜歡吃冰淇淋。”
盛松陽很輕的笑了一聲,拿起木勺吃起了這桶面相猙獰的冰淇淋。
沒過多久沈單單一行人也找了過來,他擠到樓遠遠身邊,把田紹傑擠了出去。後者看着沈單單一頭掉了色,像枯草一般的深綠色頭發,十分乖巧的沒有任何怨言。
此時第一組的比賽剛剛結束,周圍的氣氛也慢慢漸入佳境。沈單單勾着樓遠遠的脖子,跟他哥倆好似的咬着耳朵:“小不點,你站在這裏,是要看誰呀?”
盛念跟陳冬晴同樣在盛松陽身邊占據了一席之地,前者十分自覺的把盛松陽的空位讓了出來。陳冬晴臉上挂着笑,絲毫看不出來之前她被樓遠遠拒絕時略顯詭異的神情。
“當然是看付丹青。”
“他也參加啦?”其實付丹青就在沈單單的眼前,他卻跟瞎了一樣有意問道,“我怎麽沒看見呢?”
“在那兒呢。”樓遠遠努努嘴,“你的十點鐘方向。”
“哦——原來在那兒呢。”沈單單沉默了一瞬,又問道,“小不點,我特別好奇你跟付丹青是怎麽認識的,你能跟我講講嗎?”
樓遠遠還沒來得及開口,盛松陽倒是先替他回答了:“沈單單,你怎麽天天管別人的閑事?”
“我們講得這麽輕你都能聽到啊?!”沈單單伸長脖子,嗓門立刻高了起來,“我真是服你了,你是順風耳嗎?!”
盛松陽淡淡的睨了他一眼,沒說話,偏回頭繼續看比賽了。
“可以啊。”樓遠遠卻給出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其實也沒什麽啦。”
沈單單又驚又喜:“太好了太好了!快快快說一下!我都要好奇死了!”
而那個上一秒偏回頭的男生在下一秒又把頭轉了回來,他的目光緊緊鎖定住面前的男孩,忽然記起前幾天他獨自一人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劇的情形。
“我們是一年前認識的,那時候他坐公交車沒帶硬幣,我就幫他付了錢。”
沈單單等了片刻沒等到樓遠遠接下來的話,他愣了一下,問道:“然後呢?”
“然後就沒了呀。”樓遠遠不知道沈單單想要聽什麽,卻依然平鋪直敘的說,“後來就認識了呀,我們碰巧在同一個班,就坐了同桌。”
“沒啦?!”
“沒啦。”
這極其簡潔且枯燥乏味的八卦瞬間讓沈單單眼裏的光黯淡了不少,他嘆了口氣,遺憾地說道:“我以為你們倆之間有特別精彩的故事呢,付丹青這種身份的人怎麽會坐公交車啊......”
“我也不知道。”
最外圈的人群忽然響起了一陣騷動,有一群人從最外面野蠻的朝最裏邊擠,其中夾雜着周圍人的埋怨和幾聲熟悉的調笑。
“別擠人呀——”
“哈哈不好意思讓一讓,我們找人呢——”
樓遠遠與沈單單的聊天被中斷,他們好奇地朝後望,然而卻正好跟往裏擠的這群人撞了個臉對臉。
在看清來人的那一刻樓遠遠反射性的往後退了一步,那股輕松的氛圍頓時消失了,他的臉色霎那變得煞白,而翁皓在找到人的瞬間卻笑了起來:“樓遠遠,好久不見。”
站在翁皓身邊的人樓遠遠也認識,他會經常光顧自己的夢境,為此樓遠遠有很多次在夜裏都睡不好覺。
他們同他一樣,都穿着一中的校服。而正對着他的那個人肆意地笑着,與老友一般同他敘舊:“樓遠遠,我們也算是同學吧?你怎麽轉學了都不跟我們說一聲呢?”
“鄭錫......”
他想不明白,按照姨媽當時的說法,那個把翁皓推到馬路上的明明是鄭錫,可為什麽現在兩個人看起來關系卻非常好的樣子。
“是我。”如鬼魅般陰魂不散的人目光像毒蛇似的看着他,“樓遠遠,最近過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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