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正視
楚添源坐在電腦前,眼裏是壓抑不住的興奮,他搓了搓手:“看哪部?”
“我看看。”周凱打開手機備忘錄,楚添源湊過去一看:“嗯?這些是什麽?”
“我搜集的恐怖片啊。裏面有一些我不是發給過你嗎?你沒看過?”
“……”
“你……”
“我哪敢一個人看啊?!”
周凱看着他,疑惑地問:“你不會喊聽白陪你一起看嗎?”
我要是一個敢爆米花桶扣沈聽白頭上,他非殺了我不可……
楚添源把身子收回來,說:“關你屁事,你看不看?”
“看。”周凱從備忘錄裏挑了一部恐怖片,在電腦上搜資源。
“你等等。”周凱放好電影以後,起身拉了窗簾,往外走。
楚添源捧着杯奶茶,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你去哪兒啊,你別走啊。”
“我馬上回來。”周凱出去半分鐘都不到就進來了,回來的時候還提了個塑料袋,“給你。”
楚添源接過一看,笑了笑:“不錯嘛,這麽多零食。”
楚添源拆了包薯片遞給周凱,又給自己拆了包:“想吃披薩了。”
周凱笑了笑:“看恐怖片的時候還是別吃披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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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楚添源側過臉看他。
“因為我不想頭上臉上都是披薩,不太好洗。”
……
楚添源的目光瞥到周凱手邊的奶茶,他嘆了口氣,以前他和周凱的奶茶都是可以随便嗦來嗦去的,現在怎麽嗦啊?
“喝麽?”周凱把奶茶拿到他嘴邊,“我沒喝過。”
“不喝。”楚添源收回目光,看着電腦屏幕。
周凱把奶茶放在兩人中間的位置,然後暫停了電影,起身說:“我去下廁所。”
“事真多,你快點兒。”确認周凱走進廁所以後,楚添源速度極快地嗦了一口他的奶茶。可能別人的奶茶就是比自己的好喝,楚添源又連着嗦了三大口,心滿意足地笑了。
周凱回來的時候,看到自己的奶茶明顯少了,他不動聲色地勾了下嘴角:“那我放了。”
“快快快!”
**
電影放了快一半,周凱點了暫停鍵,理了理自己頭上、身上被楚添源暴扣的薯片屑,他無奈地說:“楚添源,你怎麽還是這樣啊?”
楚添源驚魂未定地說:“我靠,剛才電梯裏,那個女鬼怎麽突然出現在頭頂上啊!我靠!”
“因為人家是鬼啊,突然出現不是很正常麽?”
“馬克思主義唯物論不允許她這樣胡亂穿牆噢!”
周凱嗤笑了聲,說:“源源啊,那下次,你撞見鬼了,記得告訴它馬克思不允許它做這種事情。”
“你不要亂講!”楚添源捂住他的嘴,“我他嗎揍你了啊。”
周凱彎着眼睛拉下他的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很害怕麽?怎麽這些年一點長進都沒有?”
楚添源拍開他的手,嘟囔了句:“我三年都沒看過了,退步一點不是很正常麽。”
三年……
周凱看着他突然就笑不出來了。自我出國以後,他就沒再看過恐怖片麽?
“怎麽不喊我一起看?”
“沒有時差嗎?”楚添源憤憤地吸了一口奶茶,“時間總對不上,不是你有事就是我有事。到了周末,想着你應該沒事了吧,你還是不理我。你他嗎倒是去看看我倆聊天記錄,哪次不是我發十來條,你就回了一兩條?有些時候還隔一兩天才回。”
周凱有些愧疚地看着他:“對不起,我太忙了。”
“忙什麽?學業有這麽忙麽?你大學裏一邊修經濟學,一邊陪我修翻譯,這樣你都沒喊忙沒喊累啊。”
“我……”周凱低下頭,“我一邊讀研,一邊在工作。”
“工作?”楚添源突然想起中午看到的合同以及辭職信,“是你現在這家醫藥公司?”
周凱點了點頭:“是。我剛去英國沒多久,通過一次經濟研讨會,結識了這家公司的首席執行官。”
他說到這兒,自嘲地笑了笑:“我當時太年輕了,什麽都不懂。陸先生對我表現的非常有興趣,我以為他很看重我的能力,決定提早進入這家公司實習。因為公司是醫藥類,和我的專業不符,很多專業知識翻譯起來特別困難,需要花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準備。有些時候,連夢裏我都在背專業術語。”
楚添源皺着眉看他:“你的眼睛就是這樣弄壞的?”
“嗯,最開始那一年,我的眼睛度數一下子升了近300度。學業壓力不算小,公司那邊正處在很要緊的關頭。業務主要面向中德兩個國家,作為陸先生的助理,我自然也是要接觸一些的。”
“你還學了德語?”
“是,我一邊修我的課業,一邊學德語,一邊學翻譯,還要處理公司的事情。”
楚添源不解:“你為什麽要為這個公司這麽拼命?”
周凱摘下眼鏡,捏了捏眉心。他沉默了好久,才輕聲說:“大概是因為,我當時一無所有。”
楚添源愣了愣:“一無所有?”
周凱低着頭,深呼吸了一口,才說:“與其說是我結識了他,不如說是他從幾十號頂尖人才裏把一無所有的我挑了出來,給了我一個不可多得的機遇。”
周凱擡起頭來,眼裏很是疲憊,他輕聲說:“我出國的時候,只帶走了你的高中校服,還有一張高中畢業照,這是我七年擁有的全部。除此以外,我什麽都沒有。”
“當時出國,和預期規劃的人生路線有很大的偏差。我本來答應了爸媽一畢業就回寧城,卻因為一些原因選擇了出國。爸媽并不支持,但因為我極力堅持,他們拿我沒辦法,才同意了我。因為和他們鬧得不愉快,我只能自己承擔學費和生活費。卡裏錢不多,都是大學裏存的。我一邊學習一邊兼職,在最困難的時候遇到了陸先生。陸先生以全職薪資開給我一個兼職學生,除此之外,他提供給我很多的學習機會。任何會議他都會帶我出席,翻譯工作都交給我處理,同時教我如何處理相關業務。雖然壓力真的很大,但也正因為這樣的壓力,我成長得很快。熬過了開頭最難的兩年,一切就好起來了。他對我,确實有雪中送炭的恩情。”
“你當時為什麽非得出國?”楚添源心中似乎已經有了一個答案,他猶豫地問:“是不是因為……”
“是。”周凱直視他,說出了他心中的答案:“因為你。”
楚添源看着他低下頭抹了把臉,修長勁硬的手擋住了他的神情,他疲憊又輕柔的聲音從指縫中傳來:“我試過放棄你,但是很遺憾,我一刻也沒做到過。”
他擡起頭來,眼裏似乎有些淚光:“我甚至打算過定居英國不回來了,看不到你也許哪天我就放棄了呢。三年間,我們不是沒有打過電話,但你從來沒說過想我。可是最後一次,你打電話來的時候,你說‘想你回來’。我挂了電話立刻就去訂了機票。從我決定回來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這輩子都換不了人了。喜歡你已經成為了我的習慣。即使我三年沒見過你,這個習慣已經刻在我骨子裏,無法更改了。楚添源,我沒有辦法放棄你。”
楚添源怔怔地看着他,雜亂無章、瘋狂跳動的心此刻譜一曲克羅地亞狂想曲也綽綽有餘。
為什麽……我看到他這個樣子,會覺得想哭?
楚添源擡起手按了按自己的左胸,心髒好像有點疼。
周凱看着他的舉動,緩緩伸出手按在他胸口上,和他的那只手握在一起。楚添源回過神來,本想甩開他的手,看着他淚眼朦胧的樣子,又于心不忍。
“呃……”楚添源抽回手,不自然地躲避他的目光,“你你你,那個什麽,謝……謝謝啊。”
周凱放下手,看着他不講話。楚添源說:“謝謝你這麽喜歡我。”
楚添源說完內心直接罵了自己一聲大傻逼。我靠,大無語事件。我在說什麽啊?還他媽謝謝你這麽喜歡我,這是往他心上戳刀子呢楚添源,你好厲害啊。
周凱無力地笑了聲,低下頭去:“不客氣。”
“那什麽,別……別哭。”楚添源戳了戳他的臉,有些尴尬地說,“要不要安慰安慰你啊?”
周凱點了點頭,楚添源問:“要怎麽安慰你啊?”
“讓我抱五分鐘。”
聽到這六個字,楚添源第一個反應竟是:他是故意的吧?!不過……抱一下而已,又不是沒抱過,也不是不行。
“那就……給你抱五分鐘。抱完不許哭了啊,再哭我他嗎抽你。”
楚添源話剛說完,周凱上前緊緊抱住了他,把臉埋在他胸前,低聲說:“好。”
楚添源雙手垂放在身側,渾身僵硬,下颌線繃得格外清楚。
我操了,這挑明心意以後,抱起來的感覺還是很不一樣的啊!!!!!
周凱抱着抱着笑了聲,楚添源不解:“你已經瘋了嗎?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做什麽?”
“源源。”周凱擡起頭來看他,“你的心跳,為什麽這麽快?”
楚添源垂下眼看他,心跳如擂戰鼓,面上穩如老狗:“看恐怖片吓的。”
周凱又低下頭去,耳朵貼着他的心口,把人抱得更緊了些。
他是想勒死我嗎?楚添源拍了拍他的背:“你松開我一點,我喘不上氣了。”
“嗯。”周凱稍稍松開了一些,低聲問:“源源,你覺得我很不好麽?”
“沒有。你很好,……特別好。”
“那你為什麽不能和我在一起?”
“因為你是個男的,我也是個男的。”楚添源嘆了口氣,“我喜歡女孩子,這件事你不是高中就知道的麽?”
“你不用非得喜歡男生,把我當成一個特例也不行麽?忽略我的性別,為我開一次例,好不好?”
楚添源擡起頭來,輕輕扣着他的脖子,與他對視:“你是不是腦子有點問題?你這張臉,把趙牡丹迷得神魂颠倒,誰看了都知道這是一個帥哥。”
他又摸了摸周凱的喉結:“這麽明顯的男性特征,你叫我忽略你的性別?”
“喜歡難道不是心之所向,為什麽會變成性別導向?”
楚添源面露難色,糾結了一會兒,才說:“是,你說的沒錯。可是……可是……”
周凱似乎從他難堪的臉色上讀懂了些什麽,他眯了眯眼,輕聲問:“還是說,你覺得兩個男生戀愛不正常麽?”
楚添源認真地回答:“不是。如果我覺得兩個男生在一起是不正常關系,我就不會同意我的兩位發小在一起。”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麽不能接受我?”
楚添源被抱的一點脾氣都沒有,他的下巴搭在周凱的肩膀上,有氣無力地說:“周凱,我倆這麽多年朋友,也不是沒有親密的肢體接觸過。我們睡過一張床,拉手擁抱也不是沒有過,這些對我來說都不是大問題。可是……接下去的呢?性取向的意思不單單指的是在愛情上對男女兩性有何種形态的永久吸引,也包括性.欲。”
楚添源嘆了口氣:“我對男的硬不起來。”
周凱沉默地抱着他,避開這個話題,輕聲在他耳邊問:“那你喜歡我麽?”
“不喜歡。”
周凱似乎輕輕笑了聲,問:“你不喜歡我麽?”
楚添源不可置信地擡起頭來看他:“我喜歡你麽?”
周凱看着他,把人猛地往自己腿上一抱。
“你幹什麽?!”楚添源跪坐在他腿上,被他正面抱着。距離近到兩人鼻尖都快碰在一起。
“楚添源,我來證明一件事。”周凱說完這句話,按下楚添源的脖子,不容拒絕地親吻了他。
楚添源掙紮着從唇齒間溢出幾個單字來:“你……放……唔……”
一個粗暴又帶着讨伐意味的吻。
漫長的侵略過後,周凱松開他一些,喘息着說:“楚添源,你要正視來自你身體最本能的欲望。”
楚添源雙手搭在他肩頭,揪着他的毛衣,低着頭大口喘着氣。
“你說硬不起來,那你對我起什麽反應?嗯?”周凱擡起他的臉,“你別告訴我這是正常的生理現象,現在不是早上。”
“……你松開我。”
“怎麽了?”周凱把他的腰又往自己懷裏按了按,“為什麽不敢承認你喜歡我?”
“我他嗎是個身心健全的成年男性。要是有人這樣親你,你能忍得住不起反應?”楚添源甩開他的手,生氣地瞪着他,“這就是喜歡你了?随便打個炮也知道好好調情更容易高.潮,你在自作多情什麽?”
“我自作多情還是你自欺欺人?”周凱把人抱起往浴室走。
“放我下來!你做什麽!”楚添源掙紮着從他身上下來,但他始終無法掙脫開縛着自己腰的雙臂。
周凱把人按在洗手臺上,掐着他的下巴強迫他擡起頭看鏡子裏自己的樣子:“來,楚添源,好好看看你自己泛上紅潮的臉。”
“你……”楚添源被迫直視鏡子裏的自己。
他第一次看到自己這副樣子,羞恥萬分、無法抵抗、被人拿捏。哪一種感覺都不好受,都讓他無地自容。
“就如同你說的好了,這樣親不起反應的話确實說不過去。”周凱把人抵在洗手臺上,把他雙手反剪在身後按住,另一手拉下他的褲子拉鏈,在他耳邊壓着聲音說:“那你這褲子上是什麽?嗯?”
楚添源死死咬着嘴唇,臉上分不清是因為情動泛上的紅潮,還是因為羞愧難耐臊得發紅。
周凱低低地一笑:“源源,是那些女人不能滿足你還是怎樣?一個吻而已,你就忍不住了?要不要我幫幫你?”
“……你這個畜生。你放開我。”楚添源低下頭去,輕聲重複了一遍:“放開我。”
周凱看向鏡子裏的楚添源,卻因沒戴眼鏡模糊一片。在沉沉的喘息聲中,他似乎聽到了一些很輕很低的哭聲?他皺了皺眉,低下頭看楚添源的神情。
“源源?”他試探着喊了一句,擡起手輕輕觸碰楚添源的眼睛,摸到一片濕潤。
他真的在哭,他哭什麽?
周凱連忙把人翻了過來,微微屈膝,低下頭去看楚添源的表情。他捧起楚添源的臉,逼着他擡起頭來。在即将看清楚添源神情的那一刻,楚添源猛地把他一推,一拳揍在他臉上。
“滾!”楚添源往衣帽間走去,拿了換洗的衣服,走進卧室,重重關了門,也上了鎖。
周凱靠在浴室的牆上,沉思了半天。最後,他幹脆坐到冰涼的地上,擡起手臂蓋住了自己通紅的雙眼。他能明白楚添源生氣,但他沒想明白楚添源為什麽會哭。
**
周凱一直等到晚上十一點多,楚添源的房門都沒打開過。
他洗漱完,頭發随便擦了擦,抱着被子走到楚添源的卧室門口敲了敲:“我在你門口,別怕。”
他等了一會兒,補充說:“餓了的話喊我一聲。晚安。”
他抱着被子靠坐在楚添源的房門邊,就如楚添源被風聲吓到的那天。
那天的周凱坐在楚添源的房門邊,聽到裏面隐約放着小跳蛙,一直擔心楚添源會怕到睡不着的心才放了下來。他強撐着自己一晚上沒睡,直到聽到楚添源房間裏的小跳蛙沒有在放了,他才起身來去給楚添源做早飯。
最早知道楚添源看完恐怖片的當天晚上會睡不着覺,還是在高二的時候,兩人第一次去影院看恐怖片。當天晚上回去以後,楚添源翻來覆去睡不着,沈聽白也不在,他實在害怕半夜打電話給周凱,讓周凱陪他講了一晚上電話,最後自己困得實在忍不住才睡了過去。
高三以後,兩人成為室友。楚添源幹脆拉他一起鑽在自己被窩裏看恐怖片,看完也睡一起。大學的時候,雖然不在一個學校,卻因為楚添源這個習慣,兩人和對方的室友們都熟絡了起來。
直到半夜兩點多,楚添源的房門才被打開。他輕輕地拉開門,煙霧缭繞的房間裏溢出濃郁到有些嗆人的煙草味道。
他穿着睡衣站在門口,疲憊的臉上鼻尖還有點紅。他側過臉去,看到靠坐在門邊牆上的周凱。
楚添源抱着膝蓋蹲在他身邊,借着自己房間裏那盞小夜燈的微弱亮光看那個人的睡臉。
周凱的臉龐幾乎都隐沒在黑暗裏,只看得清一圈輪廓,以及在昏暗的環境中也過分蒼白的嘴唇。
楚添源看了會兒,又起身回房裏拿了煙。他虛掩着門,門邊放了個煙灰缸。
他沉默地抽着煙靠坐在周凱的身後,隔着一堵牆。
下午楚添源從床頭櫃裏抽出這盒煙的時候,還是沒拆封過的。原本滿滿當當的一盒煙都被抽了個空。
他按滅最後一根煙的火星,起身走出房門。
他俯下身連人帶被子打橫抱起往次卧走去,把人輕輕放在床上,蓋好了被子,關好了門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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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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