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我打算戒煙
跟窦瑤達成共識。
沈岑尋了個時機, 約了金皓骅私下見面。
席間沈岑滴酒沒沾,說是要養生,端着杯冒着熱氣的枸杞茶冷眼看着酒桌上推杯換盞。掐着時機差不多了, 這才尋了個借口去走廊打電話。
離席之際給趙志雄打了個眼色。
趙志雄得了暗示借酒裝瘋。待包廂門關上,才在金皓骅面前故意說漏了嘴。
言明沈岑已經找到了他搞非法集資的賬目明細, 就等着給他擺一道, 讓他好自為之。
金皓骅在商圈好歹也是號人物, 聽了這番話仍是食能下咽,面無異色地陪着笑臉結束了飯局。
只是酒宴散後他明顯繃不住了, 歸家的途中命司機臨時改了道。
馮沃霖一早就候在了會所外, 一路跟車尾随。
他不擅長跟蹤, 車技又拙劣,猛開猛停間被前車後座的金皓骅察覺出了蹊跷。
金皓骅隔着後視鏡觀察後車動向。
讓司機拐了點路,在擁堵路段成功甩掉了車後的尾巴。
被甩開的馮沃霖在四周環繞的車鳴聲裏頓覺氣結。
稍冷靜了些,記起要給沈岑打個電話告知一下當下的情況。
只是電話接通,他欲出口的話卡在了嗓子眼裏。斟酌着該怎麽跟對方解釋才能不惹毛那位喜怒無常的爺。
沈岑早有所料, 默了半晌,替他開了口:“跟丢了?”
雖是詢問語氣,聽着卻異常肯定。馮沃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遲疑道:“你故意的?”
沈岑眯眼往車前瞧, 撥轉方向盤隔着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跟上前車。
難得挺有耐心地解釋道:“金皓骅這人疑心重,不出意外的話, 他這會兒是想去确認志雄透露給他的那點信息是不是真的洩露了。得給他留條易斷的尾巴。”
責任不在他,馮沃霖不由松了口氣:“留一條易斷的尾巴?那另一條……”
“我。”沈岑說。
“雙重跟蹤?”馮沃霖好不容易才從車流包圍圈裏掙脫出來,抄小道,詢問:“這也是你那位幕後軍師提點的?”
沈岑嘴角翹了翹:“嗯。”
“這女人……”馮沃霖“啧”了一聲,“不簡單。”
沈岑的注意力集中在車前方, 沒聽清,踩下剎車确認着問:“什麽?”
“沒什麽。”馮沃霖一語帶過了之前的話題,“你說她這麽聰明的一個人,怎麽會沒發覺那兩位背後的小動作呢?搞的自己小命都差點丢了。”
“可能,不是沒發現。就是想試着相信一下。”沈岑說。
馮沃霖聽懂了他這話的意思,憶起些舊事,似在感慨般嘆了口氣:“就跟你從前一樣?”
“嗯。”沈岑自嘲般笑了一下,“就跟我從前一樣蠢。”
**
沈岑按“背後軍師”的提點,如願找到了她口中的“驚喜”。
證據确鑿,金皓骅被連夜徹查。而沈岑只需要一點等待的時間,就能享漁翁之利。
得了吩咐協助沈岑一起辦這事的趙志雄一得了金皓骅被拘留的消息,當即在他耳邊吹起了連環彩虹屁:“老大,您這波操作可真是666啊!那話怎麽說來着……哦,對了!運籌帷幄,決勝千裏!”
沈岑心情不錯,笑言:“會說話就多說點。”
再多說點,可真就為難趙志雄了。畢竟他腦子裏詞彙量有限。
但老大發了話,他也不敢不從。憋了半天,最後只憋出一句:“穩的一批!”
在一旁看熱鬧的馮沃霖聽笑了,給趙志雄豎了豎大拇指。
趙志雄偷偷給馮沃霖回了個承讓的手勢,想起個事,好奇問道:“不過老大,你是怎麽知道金皓骅那孫子在搞非法集資的?”
沈岑撫唇看他,只笑了一下,沒作回應。
他不答,趙志雄也就很識趣的沒深問。一臉殷勤地彎腰上前,給他點煙。
暫擱在辦公桌上的手機響。
沈岑拿起手機看了眼屏幕,皺了眉。
是陌生號碼,近來常有這種騷擾電話,拉黑一個又來一個。
都不用接都知道那頭是個什麽情況。
沈岑心下不悅,摁下挂斷鍵,掀起眼皮看向一旁的趙志雄:“打着我的幌子出去亂招搖,你最近是不是又皮癢了?”
“這事我知道。”馮沃霖看熱鬧不嫌事大,插了句嘴。
見沈岑看了過來,他順勢擡手往趙志雄站着的方位比劃了一下,不忘添油加醋道:“托咱們這位志雄兄的福,您沈爺在外頭不怎麽樣的名聲現在是更不怎麽樣了。”
沈岑倒是對“名聲”不怎麽在意,就是煩那些上趕着想往他身邊貼的女人。
聽馮沃霖這麽一說,視線重新轉向了一旁明顯急眼的趙志雄。
“老馮!你怎麽能這麽坑我呢?”趙志雄慌道。
馮沃霖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襯衫領口,沖他露出個笑:“我這人說話做事還算嚴謹,講究實事求是。”
“……”那頭擺明了要坑他,趙志雄也只能笨拙自救了。擺了擺手,說:“不是這樣的老大,你聽我解釋!”
沈岑把煙咬嘴裏,低頭把玩手裏新得的野戰刀。“嗯”了一聲:“解釋。”
“這事的責任真不在我。主要是那些女人吧,她們……她們都只對老大您有興趣。”趙志雄笨嘴拙舌地解釋道:“我就是稍微在她們面前提了一下老大您,然後順便,真的是順便,非常非常順便的,跟她們交換一下聯系方式。”
“這順便換的還是你岑哥的真實聯系方式。”馮沃霖補刀道,“我們這位志雄兄的腦子仿佛被驢踢了。”
“……”被驢踢了腦子的趙志雄頓時語塞,一臉幽怨地看着他。
沈岑折起手中的刀,抛給了馮沃霖:“老馮,你看我這把野戰刀怎麽樣?”
馮沃霖手一擡,接住了他扔過來的刀子。打開刀刃翻轉着看了看:“外觀倒确實不錯,tanto幾何刀頭,很強悍的美式風格。”
“不止外觀。”沈岑指了指他手中的刀子,提醒道:“材質也不錯,AST-34。”
“AST-34?是bt的标準材質。”馮沃霖得了提醒,立馬邁開兩指比劃了一下刀刃的大致長度:“這該有7英寸吧?”
沈岑挑唇笑,應了聲:“嗯。”
“striderbtseal2001,一般能被你岑哥相中的刀都不賴。”馮沃霖抓着刀子試了試手,“以我的經驗,這一刀下去,捅穿腸子完全就是小意思。”
“這方面醫生的專業經驗确實比我們這種行外人要足。”沈岑垂手撚滅煙,擡眸看向立于一側的趙志雄,似笑非笑道:“志雄,你說是吧?”
趙志雄暗捏了把汗,低眉垂首,規規矩矩站好:“老大,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但是老大,我可以發誓,我給她們的聯系方式絕對是假的。我也不清楚,這怎麽的……就有人不知好歹地找上您了?”
“你問我?”沈岑不悅道。
“這事确實不能全怪志雄。”馮沃霖難得說了句公道話,“最近纏上志雄的那位我有耳聞,是有點手段。”
“跟心眼多的女人在一起能落什麽好?小心吃不了兜着走。”沈岑說。
趙志雄急忙點頭附和:“老大說的是。”
“是什麽是?”馮沃霖反駁道,“岑哥,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女人啊,不怕心眼多,就怕沒意思激不起男人的挑戰欲。”
“對對對。”趙志雄很沒原則地跟着點頭附議。
沈岑很不屑的“嘁”了一聲:“都是有病。”
“那你也有病。”馮沃霖一語點破了他,“別怪我沒提醒你,你的那個窦大小姐也絕對不是什麽善茬。看她那倒黴未婚夫的下場就知道了。”
“對對……”趙志雄正要點頭,意識到了點什麽,匆忙捂嘴。
辦公室裏沒了聲。
沈岑被盯的不耐煩了,踢了趙志雄一腳:“看夠了沒?”
趙志雄搓了搓被踢疼的腿,默默撇開了視線。
“行了,說點高興的。”馮沃霖一拍手,轉移了話題,道:“那個姓金的終于栽了。這麽開心的日子,不如慶祝一下吧?”
“欸!”趙志雄欣然應了聲,“這是得好好慶祝!”
“戶外燒烤怎麽樣?”馮沃霖提議道。
“這個好,熱鬧!喝酒吃肉,我就好這口。”趙志雄說。
“我出卡,你們随意。”沈岑擡腕看了看表,打着哈欠道:“我要回家睡覺。”
“這你就不用顧慮了,我都考慮好了。我挑的那地,你吃完一抹嘴,洗洗就能睡。”馮沃霖拿起手機劃開屏幕,“你們有什麽想吃的?我受累列個單子給啞嫂發過去,也好讓她提前有個準備。”
“什麽意思?”沈岑預感不太妙,轉頭看向馮沃霖:“你那個什麽戶外燒烤,為什麽要讓我的人準備?”
“什麽你的人我的人?我們還分什麽你我。”馮沃霖說。
“誰跟你我們?別轉移話題。”沈岑說。
“都已經猜到了,還有什麽好問的。”馮沃霖低着頭在手機上敲字,坦然道:“借你那死氣沉沉的院子用一下,也好給你那兒添點人氣。”
沈岑伸手拿回了自己的刀子,收進抽屜,一口回絕:“想都別想。”
“我這可是好意。那窦小姐悶在院裏連個正常說話的對象都沒有,早晚得憋出心病。到時候你再把窦家的寶貝千金還回去,還了個病秧子,不也麻煩?”馮沃霖說,“你自己琢磨琢磨,是不是這麽個理?”
這話聽着好像也确實在理。
沈岑擰眉默了片刻,懶得跟他費勁周旋,索性依了他的。提醒了句:“別帶外人。”
“行,我有分寸。那這事就這麽定下了。”馮沃霖問一旁看着挺興奮的趙志雄,“志雄,你有什麽想吃的?”
“肉!要很多很多的肉,牛羊肉都要。”趙志雄不忘叮囑道,“對了,還必須得有酒!讓啞嫂備些好酒。”
“肉可以,酒就不用另外準備了。那院的下頭有酒窖,到時候你自己下去挑。”馮沃霖說。
沈岑“呲”了一聲:“姓馮的,別太不拿自己當外人。”
“這不賴我,你買的那院都是我給落的戶,對那裏熟悉不是很正常嗎?”馮沃霖笑道。
“閉上嘴,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沈岑揉了揉突突蹦着的太陽穴,視線轉向堆滿煙頭的煙灰缸。
從前沒留神觀察過煙灰缸裏的煙頭,冷不丁看一眼,他自己都有些驚訝。
這才多久,就這麽滿了?那這一整天算下來,他到底是抽了多少根煙?
不知怎的,他想起了窦瑤的那套“禍害遺千年”理論。
再這麽不知節制地抽下去,說不定真得短命。
趙志雄見他一直盯着煙灰缸看,猜測是他的煙抽沒了。
很有眼力地從兜裏掏出煙盒,給他遞煙:“老大,再來一根?”
沈岑回了神,擡指推走遞到自己眼前的那根煙,從口袋摸了根棒棒糖出來。
剝開糖紙把糖咬嘴裏,曲指叩了叩煙灰缸一角:“把這玩意兒撤了,我打算戒煙。”
“戒煙?”
“戒煙!”
馮沃霖和趙志雄幾乎是異口同聲道。
話出口,都一臉驚訝地互看了對方一眼。
“我戒個煙怎麽了?都什麽表情?見鬼了?”沈岑對他們的反應極不滿。
“這話說出來,可不就跟見鬼的幾率一樣大嘛。”趙志雄小聲嘀咕了句。
馮沃霖偷偷拽了拽趙志雄的衣角,一手攏在嘴邊,悄聲問:“你說,這家夥怎麽突然想戒煙了?”
趙志雄很配合地跟着壓低了聲,肯定道:“這還用說嘛,肯定是因為嫂子不讓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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