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兄長

“師兄?”舒清晏扶住謝亦朝的手臂, 疑惑地望着他陡然蒼白的臉龐,“那人和師兄真的有關系?”

謝亦朝現在頭疼得很,他穿越到這具身體得到的記憶本來就是碎片式的, 很多時候都是接觸到某物才會蹦出合适的記憶, 此刻他被梁雪青的話刺激得神經錯亂。

準确來說是謝钰笙三個字。

好熟悉……

若是不提姓謝, 謝亦朝對钰笙二字并沒有多的想法,可一但提起, 盡管梁雪青未解字, 他卻能清楚地默出謝钰笙三字的書寫筆畫。

對方肯定和他有關系, 準确說是和原來的謝亦朝有關系。

謝亦朝察覺到心底隐隐的排斥, 感到些許驚奇, 令原主排斥還活着的人,難得。

就是不知道這份活,是哪種活。

謝亦朝回應了舒清晏的關切:“嗯。”補充了句, “不是和我有關系。”他是要明确與原來的小說神經病正宮受切割開來了。

而舒清晏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對于他的坦誠稍感詫異, 也更加好奇他前世到底是何人,為何能知曉這麽多事, 連他這個作為“謝亦朝”的枕邊人都不知道對方曾有位有關系的謝钰笙。

“你想救梁老爺?”謝亦朝突然道。

舒清晏:“師兄不想?”

“我想的可能跟你想的不同。”謝亦朝沒有點明,桃花眼觸過舒清晏的眼睛, 試圖從中挖掘出深層次的東西。

舒清晏一怔。

謝亦朝不依不饒:“我想的是得到報酬的金銀,你呢?”

舒清晏垂落眼睑:“我也有想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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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別的是?”謝亦朝。

舒清晏無奈:“我和師兄說過那女孩在梁府, 如果梁府最重要的人出事,對整個梁府都會有影響, 何況是附庸梁府的她?”他頓了頓,“如果她在此待得不好,我們救了梁老爺, 也能讓她甘願離開梁府。”

謝亦朝接受了他的說法,就是心裏抑制不住的酸,都沒見你為我這麽體貼地着想。

舒清晏對于謝亦朝的情緒把控已然十分熟練,立時就瞧出對方的想法,滿臉黑線,怎麽啥醋都吃?雖是覺得沒必要,但還是會安撫。

美人的主動,令謝亦朝食髓知味,每一次都格外珍惜和細細品味,可還是感到不滿足。

舒清晏拇指指腹抹去自己嘴邊的水漬,微微喘息着,衣衫露出半截鎖骨,鎖骨上留有好幾枚新鮮的吻痕,埋怨道:“你吸得我舌尖疼,就不能輕點麽?”

“我輕點!”謝亦朝還想再親。

舒清晏側過臉,躲開他湊過來的嘴:“你別動,我說過你不準碰我。”

“……”要了命了。謝亦朝。

見他竟然真停了動作,舒清晏清淺勾唇,師兄挺乖。

“等會兒梁公子就會回來。”舒清晏說,飽滿豔麗的紅唇湊近謝亦朝。

謝亦朝聲音啞得厲害:“我知道。”

舒清晏貼上謝亦朝的薄唇,學着過去師兄對他做的那樣碾磨,蹭開了緊閉的雙唇,接觸到灼熱的濕潤,他能感覺到對方的放任和包容,還有極力的克制。

好吧。舒清晏懊惱地揪起謝亦朝肩前的衣裳,他的吻估計是不能使人滿意的。

“你來。”他說。

來音未散,謝亦朝就重重地壓上去……直到梁雪青的出現,他們不得不停止親密。

舒清晏推了推不肯松開自己的人:“梁公子找來了。”

他的話方落,院前洞庭處就出現梁雪青的身影,由遠及近。

沒什麽可客套的,人命關天一切從急。

三個人一同擠上同一輛馬車,車廂面積寬敞,不該用擠字的,只是謝亦朝心裏有些不痛快,想找茬但忍住了。

總不能大家一直大眼瞪小眼,謝亦朝主動抛出話題。

問詢了番關于謝钰笙的事,比如對方何時開的畫坊?

梁雪青還是把謝钰笙當作朋友,聽到謝亦朝的問話,猶豫着該如何答,而且心底隐隐有些警惕,他想不通對方為何會幫梁府,梁府傳承多年,未曾出過一位修士,連跟修士打交道的長輩祖宗也不多。

梁府很普通,普通到不明白哪裏受到仙長看重。

梁雪青擔心謝亦朝二人別有目的,可再一想,他們又能從梁府得到什麽呢?若是想要梁府的某種東西,擁有碾壓凡人實力的他們何必客氣?

該有的戒備經過思慮過後,梁雪青放松許多,開始慢慢回答謝亦朝的話,但也只是大略。

不久就到了畫坊。

畫坊建立在遠離宜慶郡城熱鬧的位置,租賃了個大門面,在牆面高低有別的挂着不同類別的畫。

風格也比較多變,但可以在大同小異的筆觸裏,聯系出所有畫皆出自一人手中。

馬車緩緩停駛。

梁雪青第一個跳出車廂,走入畫坊直朝躺在軟椅上打瞌睡的人過去。

謝亦朝和舒清晏在後面也進來了。

“钰笙,醒醒。”梁雪青柔聲道。

閉目養神的畫坊坊主睜開雙眼:“雪青?”

“我給你介紹兩個人。”梁雪青,“他們想要買你的畫。”

“哦?”謝钰笙撐起身,他的面容自陰影現出到光亮中。

謝亦朝的腦袋頓時刺痛,他想起來了。

原主出生富貴家庭,其母因病早逝,失去母親庇佑又是庶子的身份,地位尴尬人小言輕,為了生存,不得不裝巧賣乖,性格遭到嚴重壓抑,變得扭曲。

謝钰笙是嫡母的兒子,受盡寵愛,任性霸道,原主見過他的天真爛漫、不谙世事,感受過他的接近,小孩性格透着單純與嬌縱,想交朋友又拉不下面子的傲嬌,像是在耍威風,原主全部懷恨在心。

原主10歲那年遇到師父收他為徒離開謝家,18歲時收到家中拜托信函。

謝钰笙體弱多病,花費許多銀錢才調養好身子,希望能靠謝亦朝的關系,邁入修煉一途,強身健體延長壽命。

原主答應得很快,轉頭就把跟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扭送進一位自私無能的散修手裏,受盡磋磨。

如今,謝亦朝23歲,對方也被折騰了四五年,居然還活得好好的。

不對……謝亦朝覺察出謝钰笙的身體其實是金絮其外,內裏敗壞嚴重。

“兄長。”

畫坊的主人身形清瘦,月色輕衣層層攏住羸弱的軀體,容貌與謝亦朝肖似六分,約是多遺傳母親,五官線條柔和,微挑的唇滲着蒼白,勾着極溫潤的弧度。

念出兄長二字的聲音,像夜晚裏拂過山谷的風,飄散出絲絲惘涼。

謝亦朝臉皮繃緊,湧出些許難以分辨的情緒,近乎喟嘆,不知是原主身體殘留的意識作怪,還是作為來自現代穿越過來的他的惋惜:“小钰。”

他在原主的記憶裏看見關于謝钰笙的影像,許是作為旁觀者,他發現了其中并不難發現的細節,然而一切已經來不及。

“你們認識?”梁雪青插話。

謝钰笙回頭看向自己的友人:“他們真的是來買我的畫麽?”

梁雪青吶吶無言。

“梁老爺被下咒生命垂危,我們是來尋下咒之人的。”謝亦朝說,視線掃過謝钰笙單薄的身骨,“你身上沾染了絲和梁老爺身上相同的氣息,你最近和誰接觸過?”

謝钰笙:“梁老爺不是生病?”

“是的。”謝亦朝。

謝钰笙生有和他一樣的桃花眼,只是眼底不是深斂冰寒,反是清潤無比:“那我知道是誰了。”

梁雪青剎時激動地拽住謝钰笙的手:“是誰?竟敢用如此惡毒手段害人,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謝钰笙:“如果是他,我會解決。”

梁雪青擰眉:“什麽意思?”

謝钰笙去櫃臺取出一個包袱:“裏面是畫具,請交給落冉,她一直在跟我學丹青。”

落冉?舒清晏神色微動,是前世那個幫了他的女孩名字。

梁雪青接過包裹,重複了聲:“落冉?”

謝钰笙想起什麽,改口:“你妹妹身邊叫墨竹的奴婢。”

“哦,好。”梁雪青道,“到底是誰,我認識嗎?”

謝钰笙:“你不認識。”

“你告訴我是誰,我去找他算賬,不用你解決。”梁雪青對于友人包庇兇手的态度,感到惱火,語氣不禁有些差。

謝钰笙面目平靜地道出插心窩的話:“你不行。”

“你就行了嗎?”梁雪青扯住謝钰笙的手臂,“你瞧瞧你慘白如紙的臉色,你能做什麽?!”

謝钰笙視線移向安靜等他們交談的謝亦朝二人,最終定在與自己相像的桃花眼中:“兄長何不就此說我是下咒的人呢?”

“你在抱有什麽期待?”謝亦朝冷凝着臉,“現在的你已經給了我滿意的答案。”話中的我講得極輕,好似模糊成了他字。

謝钰笙哂笑:“是啊。”

再遲鈍的人都能發現兩位兄弟間的不對勁,盡管急得想不顧一切的梁雪青,也逼着自己忍耐。

舒清晏微微皺眉。

“兄長要幫雪青麽?”謝钰笙低聲細語,仿佛每多說一個字都會消耗大半體力,“如果是你出手的話,我就把那個人告訴你們。”

“接了委托,自然要把事辦好。”謝亦朝,“你不說我也能查出來。”

謝钰笙:“我是為雪青。”

梁雪青心潮澎湃下,執起謝钰笙的手想要宣贊番兩人的友情,就被無情地打斷。

“李子。”謝钰笙,“我也只知道他的代號,他找過我幾次,前兩日突然到我面前講些似是而非的話,如今想來恐怕是暗示梁老爺的性命與我有關,是我連累了梁老爺。”

“他為何找你?”謝亦朝。

謝钰笙意味不明地睨過他:“他找我的原因和你們要把他捉住無關吧。”

“只要把他解決了,梁老爺就會恢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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