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二次游戲（五）

當然，這份心态……其實很不錯。

用餐時，慕安柒猶豫了下，還是低聲去提醒了一下任超行，讓他晚上多加小心。當然了，如果今夜鬼怪的目标不是任超行，那就完全打亂了她們的設想，說不定其中還有別的規律。

那楚中飛則左右瞧了瞧，硬是跑到沈不凡那邊将那鼻孔朝天的家夥也一并拉了過來，才與大家說起他早上的發現：“整個上午我和任超行一塊兒将整個酒店逛遍了。你們敢相信，這酒店不僅有花園還有露天泳池，甚至還有桑拿和溫泉！這些對我們全都免費！”

“……”衆玩家面面相觑，一時無言。

“可……我們這是逃生游戲啊。”趙果顧無語道，“你是讓我們在生前的最後時光及時行樂嗎？”

“呃……倒也不是，我只是覺得，這個酒店這麽大，設備這麽齊全卻只有我們幾個客人很不合理。”

“已知這個世界是碎鏡世界，妖魔共生。玩家是人類，鬼怪以戲弄、吞噬玩家為樂。游戲公平性為我們留下了生路，如果不清場，我們夠那麽多鬼怪分吃嗎？”吳三笙十分平靜的如是說道。

吃過飯，玩家們打算回去簡單午睡一會兒補充精力，畢竟第一個死掉的玩家是在晚上死的，酒店名字裏更是有個“夜”字，很難讓人不多想。慕安柒覺得自己今晚還是不要睡覺比較好，無論下一個是不是任超行，她都得聽聽動靜。

就在玩家們打算上樓消息時，酒店一樓似乎有一陣嘈雜聲，楚中飛耳朵靈敏，聽到那聲音面色一正，興奮道：“一樓有動靜，快快快！一起去看看！——”

慕安柒想了想，這畢竟是白天，萬一錯過什麽線索就不好了。如此想着，她也跟了上去。

其餘玩家猶豫一陣，見兩人都去了，又實在擔心錯過線索，咬咬牙便一塊跟了上去。他們一共就六個人，也不怎麽多，就是一起行動時還挺顯眼的。好在酒店工作人員只是漠然地看了他們一眼，什麽反應都沒有。

他們小心翼翼地去到一樓，并不露面，而是悄悄探出頭去暗中觀察。只見酒店的前臺、工作人員和經理正無比正式、認真地迎接着什麽，一個個表現得就好像現世裏領導來視察的模樣一樣。這姿态叫慕安柒有些無語，緊接着，她就感覺到酒店陡然陰冷了好幾個度！

有鬼走了進來，不是一只，是一群。

“卧槽，這特麽……地獄難度？”楚中飛只是小心翼翼地看了那仿佛是大人物的女鬼一眼，只覺得渾身都不好了。

“……這應該不是我們此次游戲的內容吧？”趙果顧臉色也有些難看，她皺起眉頭來，不安道，“我要先上樓了，我的直覺告訴我，我留下來的後果不妙。”

吳三笙卻安安靜靜繼續在角落躲着，聽趙果顧如此說，她低聲道：“但這也是了解碎鏡大陸的機會。”

趙果顧猶豫了會兒，還是順從了直覺，轉身上樓。她離開之後，任超行也跑了回去，楚中飛皺着眉頭猶豫了半天，見慕安柒和吳三笙都不走，咬咬牙還是留了下來。至于沈不凡，那家夥似乎是從另一邊樓梯下來的，并不與她們在一邊聽。

慕安柒聽到，酒店裏的鬼尊稱那女鬼為“将軍”，她有些納悶，這碎鏡大陸到底是個什麽鬼怪大陸，居然還有鬼将軍這一說？這是生前是将軍，還是死後統領萬鬼的？不過那女鬼的戰袍可真帥氣，也不知道賄賂這女鬼要多少貫司……

看着看着，慕安柒眼神逐漸不對勁起來，這女鬼……怎麽有點眼熟？

那女鬼，分明就是馬戲團時坐她身邊的那只！

好家夥，穿上戰袍居然還挺鬼模鬼樣的啊，要不是這是只鬼，慕安柒都覺得“姐姐我可以”了。将軍啊……這碎鏡大陸，到底是怎麽劃分的，又有多少個勢力？慕安柒還以為，這裏是鬼王之類的呢。

慕安柒一邊看一邊認真偷聽，果然又捕捉到“黑鏡旋渦”這陌生詞彙。這群鬼，似乎是要去黑鏡旋渦解決什麽麻煩事……

慕安柒還想繼續聽聽他們說什麽，猛然就瞧見那鬼将軍回頭看來，對上了她的眼睛。

完蛋！慕安柒心裏一驚，轉身就要逃走，然而在那瞬間，一股陰寒之氣席卷全身，她被凍在了原地，精神緊繃到了極點，慕安柒腦子裏瞬間閃過“恭喜發財”四字，然而還未出口，眼前一花，那黑紅戰袍就在她眼角劃過——

“又見面了。”

“……呃，嗨？”慕安柒試探着打了個招呼，一臉無辜。

“這次有多少貫司？”威風凜凜的鬼将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周身氣勢稍作收斂，問。

“八百多。”慕安柒老實回答，“但還沒輪到我，我得留着保命。您應該不是這個游戲裏的鬼怪，應該……不能對我出手吧？”

那鬼将軍輕笑一聲，并未搭話。眼神移開，算是放過她了。那鬼将軍挨個掃過留下來偷聽的玩家們，并未說什麽。那經理忙走上前來，要帶他們去客房休息。

慕安柒眨了眨眼睛，她就說嘛，這麽大的酒店怎麽可能就十四間房，果然是因為“游戲”而清場了。不過正因如此，能強行入住“游戲中”地點的鬼……真的很厲害啊。

慕安柒這時候想到那什麽“邀請”，就無語了起來。她被注意，大抵是因為能力吧？在那鬼将軍眼中，她也許就跟那搖錢樹似的。這見了還是棵幼苗的搖錢樹，多關注一下也是……很正常的。

一直到那群鬼上樓離開，慕安柒與楚中飛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松了口氣。至于吳三笙……慕安柒覺得吳三笙這姑娘是真的心大，遇到這事也不慌不忙的，臉上仍舊一派平靜。

“你與那鬼将軍認識？”

“……我新手局的時候，她是觀衆，坐我旁邊。”慕安柒表情一言難盡，嘆了口氣道，“我能力在她眼裏估計就跟唐僧肉似的，關注也是正常。”

楚中飛頓時對慕安柒投以同情的目光，吳三笙也看了慕安柒一眼，不過沒什麽情緒就是了。

逃過一劫，還得知兩個沒什麽大用的信息。慕安柒恍恍惚惚回了房間，她上了個廁所，淨手之後打算睡個午覺，然而一邊打哈欠一邊搓泡泡時，慕安柒餘光無意間落到鏡子上，卻發現鏡子裏的人并未低頭洗手，而是直直地盯着她。

慕安柒回味過來時，背後已是冷汗涔涔，她猛地擡頭看向鏡子，卻是一切如常。

幻覺？慕安柒面色冷凝，将手上泡沫沖洗幹淨又擦幹後，敲了敲鏡子——沒有什麽異常。慕安柒深吸口氣，與鏡子裏的自己對視了好一會兒，才緊皺着眉頭轉身回到床上躺下。不管是不是有鬼藏在裏頭，就算沒有，與鏡子裏的自己對視久了，也會覺得裏頭的人跟自己越來越不像的。就好像你寫一個字、注視那個字久了，就覺得那個字好像不是那樣寫的一樣。

慕安柒可不想自己吓自己，那鬼要真能動手，早就來殺她了。只是……鏡子裏的鬼，對應什麽罪呢？是那邊的房客，還是酒店裏本就存在的呢？呼吸放緩，意識放空，慕安柒逐漸将渾身都放松下來，她需要好好休息會兒了。

涅槃空間、碎鏡大陸、黑鏡旋渦、現實世界……

副本，一個個的游戲串聯，如果不出意外……應該全都是在碎鏡大陸中發生。而碎鏡大陸的鬼怪，對玩家這樣的存在是知情的。玩家……看起來生前都是人類，現實世界的人類？也許還有別的位面死亡的人類？……不，也說不定，現在下結論太早，這個還得以後再看。

碎鏡大陸……妖魔鬼怪……難道是現實世界不存在的妖魔鬼怪來到了這裏？這裏是地府、地獄一類的存在？可這樣說來，涅槃空間是什麽，中轉站嗎？單純的中轉站怎麽會提供積分道具……而且小說裏的主神空間……

思維的碎片在夢中不斷延展、發散……慕安柒迷迷糊糊想到了很多東西，想到很多詞語，卻無法将它們一一串聯。

直到第二天起身，慕安柒照例在那鏡子前洗漱時，打開她的人物信息，在那異能名字上凝視片刻……

“老娘有的是錢”

錢的定義……在涅槃空間是積分，在碎鏡大陸是貫司。如果放在這個副本裏，那麽……她最容易引起“嫉妒”與“貪婪”兩種鬼怪的注意吧？

這麽明顯的事情，為什麽她現在才想到？

慕安柒頗為懊惱，她迅速洗漱完畢，旋即穿戴整齊，在鏡子前确認自己沒有什麽漏下的之後，才将背包背上，推門離開房間。

一推門，慕安柒就發現其餘玩家都站在走廊上，并未去餐廳用早飯。

“早啊。”楚中飛看到慕安柒，先是欣慰一瞬，打了個招呼，而後盯着任超行緊閉的房門，面色凝重。

“都到齊了還等什麽？推門進去看看他怎麽死的吧。”沈不凡雙手環胸慢悠悠地從A401那邊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