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賀曉遠想到的,就是借着客錄十周年的機會，做歲歲星的「複活」「拓展」。

這點上他和當初歲歲星考核的其他管培的觀念不一樣，也一樣。

不一樣的點是當初考核的時候,別人覺得歲歲星可以在原本的基礎上做某種革新,賀曉遠覺得一款互聯網産品并不是只有kpi或者死。

一樣的點在於，作為一款互聯網産品,歲歲星确實還是有改進或者說盤活的空間的。

至少現在的賀曉遠覺得有。

因此當天一到公司，賀曉遠整理自己思路的同時,開始在oa後臺查看項目申請的要求。

陸琛是在當天下午，露臺溜達的時候,從賀曉遠口中獲知年輕男生到底想做什麽的。

他想了想，沒就項目和思路本身發表任何看法，而是提到項目組的一種項目類別的劃分,是分公司內與公司外，比起公司內，常北他們常做的反而是外部引入的項目。

賀曉遠問：「因為他們人脈廣？」

陸琛：「因為公司部門劃分設置健全，什麽人做什麽事都很清晰明了，以公司內原有的資源做項目,一是難以深入挖掘，二是需要協同推進項目的難度很高。」

「這不像你做巴雷的項目,大家只要齊心協力推進度、确保游戲準時準點上線就行。」

言下之意,賀曉遠預備做将要做的,是一件很難的事。

賀曉遠聽了默默深思，同時點了點頭。

想了想，賀曉遠又信心十足道：「但這不代表我如果真的申請這個項目,申報不會不通過對吧？」

陸琛看看賀曉遠：「項目的難易程度和通不通過是兩回事。」

賀曉遠跟着問：「陸總,申報的項目都是由你這裏通過的嗎？」

陸琛沒直說：「我有一票否定權,也有一票肯定權。」

賀曉遠：？

項目的申報原來不是陸琛這裏通過的？

因為陸琛也是項目組的人？

賀曉遠有所猜測：「總裁辦？」

得到了陸琛肯定的一聲「嗯」。

原來如此。

賀曉遠懂了。

接下來，賀曉遠除了做好蕭琪依那邊的活兒，就是準備項目的報備。

在報備前，他清楚他需要縷清整個項目的完整思路，因此開始花大量的時間做預案和企劃。

因為是想借着客錄十周年的機會同步「拓展」歲歲星，自然要和客錄那邊約時間開會，會前又得準備好能讓客錄的同事們了解他到底想做什麽的企劃稿和ppt。

然而第一次開會，都不能說項目遭到反駁，準确來說是賀曉遠有關借着十周年做歲歲星的想法遭到了客錄那邊的全盤否認，認為歲歲星這款互聯網産品太老了，沒有重提的意義價值，客錄這邊有關十周年的産品方面的備選預案也有很多，要怎麽分出精力和流量來「捧」一款已經過氣的産品？

……

「所以你放棄了？」

聊到這第一次會，在家的時候，陸琛以閑聊的口吻問道。

「沒啊。」

賀曉遠坐在一樓書桌後，電腦開着，面前攤開着幾摞文件——公司工位的桌子不夠大，他晚上索性把東西帶回來做。

這會兒陸琛問他，他便道：「現在還沒申請項目。」不會這麽快。

「剛好說服客錄那邊的時候把思路好好整理下。」

陸琛在沙發那兒坐着，翻一本汽車雜志，邊看邊道：「內部資源的項目要協調到的部門太多了，如果你能說服他們，項目的申請問題不大。」

賀曉遠盯着電腦，手下不停：「我知道，我在做了。」

陸琛這時又道：「如果是常北他們，不會遭到這樣的否定。」

賀曉遠握着鼠标的手頓了下，同樣應道：「我知道。」

他太年輕了，資歷太淺了，《喵嗚喵》的成功不足以為他背書。

無論是他的想法、理念，又或者是思路、具體企劃，任何部門都不敢輕易為他站隊冒風險。

但常北他們不一樣。

他們有經驗、資歷老，和各個部門高管們合作多年、甚至是很有交情的。

賀曉遠清楚如果他現在的想法思路由常北、蕭琪依他們來做成項目，很有可能，不，是一定不會遭遇第一次會議就全盤否認這樣的結果。

賀曉遠心裏有數，也明白陸琛更清楚這點。

賀曉遠沒就此向陸琛「求助」，他自己有思路，也有想法，他自己的工作，不可能一遇到困難就想辦法找捷徑。

於是後面賀曉遠開始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加班，随着企劃方案的一步步推進，他對歲歲星的想法也越來越多……

至於陸琛，他就是個「人形陪夜機」——賀曉遠不睡他陪着，賀曉遠加班熬夜他陪着，貓都睡了他不睡，賀曉遠都困得伸懶腰打嗬欠了，他依舊老狗一樣穩坐沙發翻雜志刷手機。

賀曉遠有次卷到淩晨一點多，見沙發那兒陸琛依舊穩得不行，納悶：「你不困嗎？」

陸琛反問：「你困了？」

賀曉遠理所當然：「困啊。」

陸琛一副可以坐在天荒地老的沉穩架勢，賀曉遠服得不行。

十一月的最後一天，30號當日，是賀曉遠和客錄這邊就歲歲星的第二次會議。

會議雖然還沒開始，還沒看到賀曉遠這邊新的企劃和思路，但幾個經理和總們在賀曉遠來之前讨論下來，都默認不會同意歲歲星的方案。

主要都認為賀曉遠經驗不足、資歷不夠，擔心如果走這個方案，後面會在kpi上給客錄這邊帶來預期不妙的風險。

他們誰都不想冒險。

當然也有另一點：賀曉遠太年輕了。

項目組平時壓所有部門一頭半，公司裏無論多大的職務都得給他們面子，如今難得來個年輕的……

「賀經理是真年輕啊。」

有人笑得隐晦。

笑容剛挂上，忽見進門的賀曉遠身後跟着的楊贇，趕緊斂起表情紛紛起身。

「楊總，什麽風把您吹來了。」

幾位總無不殷切。

楊贇和幾人握手，表情像只慢吞吞擺着大尾巴的老狼狗，也笑：「這不是來給我部門裏唯一的『愛徒』撐撐腰麽。」

賀曉遠在一旁，表情太穩，赫然是另一只有樣學樣的大尾巴狼——他又不傻，面子的問題當然交給面子。

他面子不夠，楊總的面子總夠大吧。

會議開始，賀曉遠站在投屏前手握遙控器，用ppt講解他的方案和思路。

桌下，楊贇拿着手機悄摸摸給陸琛發消息。

楊贇：【誰教的？你教的嗎？他這套狐假虎威跟誰學的？】

陸琛：【自學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