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1)

陸琛這周末的兩個晚上難得空, 哪兒都沒去,宴瀾灣頂複的房子裏待着,手機連着通話, 耳朵上戴着無限耳機, 客廳的音響裏播放着輕音樂。

他怕吵到通話那頭認真工作的小男生,如果要做什麽, 連起身的動作都很輕,大部分時間坐在沙發裏閑散地翻翻書。

他其實算不上很有耐性的人, 因為天生精力旺盛, 如果不工作,閑暇時間基本不會選擇安靜的坐着,而是會選擇運動,或者一些消耗精力的腦力方面的活動。

但最近他很有靜坐的雅致,也表現出了極大的耐心。

顯然, 比起工作、運動、腦力活動, 眼下有更吸引他、更令他在意的。

陸琛一心多用, 眼睛看着書, 耳朵聽着耳機那頭的動靜, 一部分注意力用來快速消化書上看到的內容,一部分思緒又通過聽到的動靜來反應聯想手機那頭的小男生此刻在做什麽。

“可以查看自己發送、寫過的所有星星內容……”

……

耳機裏是賀曉遠下意識嘀咕出來的聲音。

陸琛如今多少有些期待賀曉遠周三的考核表現, 也想知道耳機那頭的小男生到底實力如何——某種意義上,和喜歡漂亮一樣, 陸琛也同樣欣賞聰明、有實力等等正向的品質——說白了就是眼光不低。

但真的相處起來, 陸琛才知道自己做不到完全的“坐壁旁觀”。

大概是因為近來相處多了?小男生處處合他的意?

他期待的同時心底又有些癢癢,覺得賀曉遠如果來問, 他也是願意教的。

可惜小男生很堅持, 說這次自己來, 真的一句沒問過。

陸琛隔着通話靜坐的陪着,反而是自己有些忍不住。

幾次聽到耳機那頭傳來的嘀咕聲,幾次都想開口。

終于,在電話那頭又嘀咕了一句的時候,陸琛開口了:“你可以想想,為什麽這個産品會在總……”

“陸哥!”耳機那頭陡然炸起一聲喝止。

陸琛頓住,輕笑:“真不要我教?”

“不要。”

賀曉遠語氣堅定:“我已經有思路和判斷了。”

陸琛沒問什麽思路什麽判斷,轉而道:“你覺得這次的考核,是只有唯一解,還是各種解決辦法都可以有?”

賀曉遠:“你問我的看法嗎?”

陸琛:“嗯。”

賀曉遠沒有猶豫,果斷道:“我認為只有一個解決辦法。”語氣斬釘截鐵,“這個辦法,不出意外,就是我現在的思路。”

陸琛有些驚訝,又欣賞這樣的态度:“看來你對這次考核已經很有把握了。”

賀曉遠:“嗯,差不多吧,八九成。”

陸琛含笑:那就拭目以待,看看周三的考核,他到底會有怎樣的表現。

周三,管培組五十多號人齊聚人事部那層的大會議廳。

參與考核的管培生們午飯後就提前到會議廳,基本人人正裝、襯衫西褲,比當初終面還要正式,氣氛也透露着正經,一一拿自己的筆記本連會議廳的多媒體網絡,為不久後的考核做準備。

一點多,陸續來了不少陌生面孔的管理層,依次在會議通靠前排中央的位置坐下。

賀曉遠掃了眼,有輪崗時就見過的部門負責人,也有很多不認識。

一點半,包括管培在內,會議廳裏烏泱泱坐滿了人。

賀曉遠和一組的人坐在一起,幾人低聲聊着:

“這麽多人啊?”

“我也發現了。”

“我當就一次‘小考’,來幾個人就了不得了,這陣仗有點吓人啊。”

……

身邊的鄒帆平這時候拍拍賀曉遠的肩膀,示意他看一個方向,賀曉遠看過去,發現會議廳一角竟然架上了攝像頭。

辛蕊也看到了,一驚一乍:“不是吧,這也要錄像存檔啊?”

袁淼這時候又示意他們看某個方向。

大家看過去,發現二組那邊,秦乘飛正和一個穿着西服、高管模樣的男人聊天。

大家都沒忘記二組當初可是直接找到歲歲星創作人做資料背調方面的參考的,此刻看見秦乘飛和高管一起,所有人都有一個相同的感覺:這哥們兒真是牛啊,無論哪方面。

眼看着考核快開始了,鄒帆平捂了捂胸口:“我這心啊,是真有點虛。”

賀曉遠沒虛,他摸出手機,看到陸哥給他發了條消息:【快開始了?】

賀曉遠:【快了。】

陸:【上臺別緊張。】

陸哥:【笑哭.jpg】【我不緊張。】

兩點一刻,在人事部同事的主持下,考核正式開始,廳裏一下靜了。

第一個上臺的是三組的蘇暮,蘇暮站上臺,手裏拿着遙控器,PPT就在她身側,第一頁展示了蘇暮今天的彙報标題:《如何優化早已被淘汰的互聯網社交産品——歲歲星。》

……

考核在略顯正式和緊促的氣氛中進行着,單人彙報的總時間限制在十分鐘內,要求非常嚴格,超過一會兒都不行,有人超了時間,直接就被臺下負責評分的高管打斷了。

随着考核的進行,管培組很多人為了确保等會兒上臺的表現,不少都抱着電腦做最後的準備。

賀曉遠屬于少數筆記本合着、也在聽彙報的那一撥裏的一個。

他有些意外目前已經上臺的管培組同事的思路和判斷——基本分成了兩類,一類認為歲歲星既然已經被淘汰,要麽砍掉要麽優化;一類覺得歲歲星這樣的社交産品還有拯救一下的可能,可以從哪些方向做調整改變,甚至提到給産品取新名字、做全新的營銷策略。

目前為止,沒有一個人和他的思路判斷重合。

賀曉遠認真地看着聽着,雖未質疑自己,但也不免會想:難道是他想岔了?

後來袁淼和葛鹿鳴陸續上臺,袁淼的思路是把歲歲星和公司某種類型的游戲做整合,葛鹿鳴的想法則是擴充歲歲星的功能。

賀曉遠聽着,不得不承認,這樣優化的方式很有可行之處。

到秦乘飛,這位的思路更開闊——他提議将歲歲星提出來,單獨成立一家公司,用以開發歲歲星。

同時詳舉了幾大可以開發的方向:婚戀、游戲、娛樂。

得到了臺下高管的興趣,問了一些細節問題,秦乘飛一一作答。

賀曉遠全神貫注地看着,鄒帆平這時候湊過來,低聲道:“可真牛啊,那麽多人彙報,也就他了,弄得跟大學答辯一樣,袁淼都沒這樣的待遇。”

賀曉遠聽歸聽,沒吭聲,注意力還在臺上。

鄒帆平這時候和江薇薇他們嘀咕起來:

“還沒到小遠?”

“快了吧?”

“這個次序到底怎麽排的?”

“聽說是按照工牌號。”

“哦。”那就不奇怪了。

賀曉遠工牌尾號是53,管培組最後一個。

時間滴滴答答往前,如果一個人的彙報時間十分鐘,緊湊些,一個小時最多也就六七八個人考核。

臺下負責考核分數的高管們很有遠見,剛一開始就宣布縮短時間加快考核速度,把效率提上去。

終于,五點半的時候,輪到了賀曉遠,也是今天考核的最後一名。

其實這時候大家都累了——坐了整整一個下午。

高管們雖未表現疲态與不耐,但通過後半段考核只看不問沒表示就可以看出來,他們對管培生展示宣講的內容,多少已經到了興致寥寥的程度。

一三兩組悄悄拿手機在群裏聊過,覺得高管們會這樣,大概是因為他們優化歲歲星的思路很多都重合了,聽來聽去就這些,換湯不換藥,是個人都得聽得沒什麽興致。

有人道:

【難道優化歲歲星的思路不對?】

【不會吧,這思路沒問題吧?】

【我覺得還是因為這次考核的人數太多了,前面還好,中後期的人不占光。】

【別這麽說,小遠最後一個,還沒上臺呢。】

有人卻道:

【不啊,我覺得小遠什麽時候上都一樣,就憑他那張足夠驚世駭俗的臉。】

其他人:

【也是。】

【對哦。】

【笑哭.jpg,差點忘了,大帥哥不是我等凡人。】

果然,等賀曉遠從座位起身、抱着電腦上臺,人前露出他那張出挑的面孔與優越的氣質身形,原本沉悶的廳裏一下小範圍的騷動了起來。

臺下有人交頭接耳,前排的高管們也都瞬間活了——有人低頭看考核單上的名字,有人面露驚羨地看着臺上,或者笑着跟身邊人感慨嘀咕了兩句,甚至有高管隔着好幾人,招呼坐在另一邊的公關部的女boss,示意她這管培生太适合公關部了。

那位長相美豔氣質卓越的女boss看看考核單上的名字,再擡頭看看臺上人,大方地笑着來了句:“賀曉遠,我給你滿分,回頭直接來我們公關部。”

逗笑全廳,讓死氣沉沉了好一陣的會議廳裏重新活絡了起來,高管們也都來了精神。

廳內角落的攝像機,網絡那頭,是坐在汽車後排、正趕去某活動路上的陸琛。

陸琛戴着耳機,面前的擱置架上擺着平板,目光看着屏幕,看到聽到這一幕,眸中染上了笑意。

會議廳這邊,登臺的賀曉遠被公開揶揄後,笑了笑,沒說什麽,放好電腦,做好彙報前的準備,PPT投影到幕布上,手裏拿好遙控器,來到PPT旁,人站得直,氣質氣場穩住,按了下遙控器,從容淡定地開始了今天的彙報:

“大家下午好,我是管培組賀曉遠。我今天彙報的主題是——”

PPT跳出第一頁。

賀曉遠的聲音緊随PPT上跳躍出的那行标題:“——《互聯網的産品生存,是否只有KPI與生死》。”

接着,面對臺下,賀曉遠沉穩地說出了登臺後的第三句話:“我對歲歲星這個産品的思路和判斷是,它是一個既不需要被删除砍掉,也不需要被整合優化的初代社交互聯網産品。”

賀曉遠:“它擁有在互聯網這個大生态的角落中,以目前低用戶低日活的現狀,‘茍活’下去的權力。”

賀曉遠按着遙控器,将PPT翻頁:“下面,我将從這幾個方面進行闡述。”

……

別說管培組全體,即便是今天負責考核的高管們,都沒人想到會有管培生能做出這樣的判斷和思路——

賀曉遠認為歲歲星既不需要被砍也不需要被優化,它完全可以像路邊的一朵花一顆草那樣、維持現狀的繼續生存在如今龐大的互聯網生态中,無所謂KPI,也無所謂成長,只要存在于那裏即可。

原因:

一,歲歲星作為初代互聯網社交産品,無論代碼還是後臺數據都很完整,因為産品簡單、不存在升級,繼續運營維護下去的成本低到對思普瑞思這樣的公司來說,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二,歲歲星目前在全國依舊擁有低數量的用戶,這部分用戶的年齡普遍在30歲以上,個人賬號的存在時間長達十多年之久,也就是說,目前的用戶,基本都是老用戶。對以前的用戶來說,歲歲星還有玩兒的意義嗎?沒有。那歲歲星的意義到底在哪裏?在回憶,在紀念,在歲歲星曾經見證了一代互聯網用戶的青春。

三,一個初代的已經被時代淘汰的社交産品,在被整合優化甚至改變擴充後,是否能達到滿足公司KPI要求的效果?未必。

但一個原封不動的歲歲星,它在那裏,就像一個紀念碑,總會有人想起來的時候去看看。

四,總要有什麽在互聯網發展的過程中留下印記,如果別的公司有這樣的産品,思普瑞思這樣的行業前沿公司當然也必須有。

某種意義上,這本身也是KPI的一部分。

五,第五點,也是賀曉遠最後的闡述:“代碼與KPI總是顯得客觀而冰冷,但當一個産品投入使用與用戶接觸的時候,人文的溫情就已經開始注入産品的血脈。”

PPT最後幾頁跳出,是賀曉遠截圖的網上近期出現的對歲歲星這款産品的懷念與懷舊——

有人說她年輕的時候就是這樣和男朋友認識的,現在男朋友已經成了老公,孩子都已經不小了。

有人說,不回頭看沒發現,原來自己年紀小的時候發過好多現在看來很幼稚好笑的話,果然年少輕狂,但他格外懷念。

有人說,他在歲歲星的後臺記錄裏找到了當年對陌生網友抱怨過的話,現在看來那些難處根本不算什麽,但他依舊感謝陌生網友投注過來的寫在星星裏的安慰的話,今天看來,依舊暖心。

有人說,他曾用歲歲星祝媽媽生日快樂、健康長壽,也曾用歲歲星抱怨過媽媽的不好,現在在歲歲星裏看到這些她年輕時候寫過的話,覺得感慨感動又懷念,因為媽媽已經去世很多年了。

……

當PPT跳躍完,賀曉遠沉着地做了最後的總結:“在我個人看來,歲歲星就是互聯網上一顆真正的星星。它存在于浩渺龐大的數據中,光芒來自多年前用戶對它的使用和喜愛。”

“它沒有被淘汰,它一直都在,只是我們都不去看它了,但只要擡頭,我們就還能看到它的光。”

廳內寂靜,臺上的男生沉着而自信。

這一刻,他也像一顆星星,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身上的光。

不知誰帶的頭,在賀曉遠結束彙報合上電腦道了句謝謝後,廳裏響起動靜不小的掌聲。

賀曉遠愣了下,明顯沒料到會有掌聲,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留意到前排的高管似乎有話要說,便繼續站在臺上,沒有抱着電腦離開。

果然,當掌聲停息,那位高管舉起話筒,看着臺上,用整個廳裏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道:“賀曉遠,你知道為什麽這樣的産品會歸屬總裁辦,而不是下面任何一個社交媒體類的部門?”

賀曉遠幾乎連思考都沒有,聽完便回答道:“這個問題我有想過,我猜測,如果在下面任何一個部門,歲歲星都會因為KPI被砍掉,只有在總裁辦,它會一直被留下。”

高管笑道:“你的判斷很正确,賀曉遠,你很聰明。”

“你說的對,歲歲星,就是思普瑞思的星星。”

“我們從來沒有想過放棄它,它就在那裏,只要擡頭,就能看見它身上的光。”

高管:“今天管培組很多人的表現都出乎我們這些同事的預料,但只有你,賀曉遠,只有你表現出了很強的前瞻性和商業目光。”

高管:“我很期待接下來你在公司的表現。”

臺上,賀曉遠心跳如鼓,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肯定和誇贊,還是在人前。

攝像機另一頭,行駛在路上的邁巴赫後排,陸琛看着站在臺上被誇後露出些微腼腆的賀曉遠,神色間滿是笑意。

同樣的,他也意外賀曉遠今天的表現,吃驚于賀曉遠在沒有人指導的情況下,做出了與公司如出一轍的準确判斷。

他非常高興,甚至是滿意、欣慰的。

而當這些情緒填滿胸腔的時候,即便理智上清楚不太可能,他還是有些後悔,遺憾今天沒有去考核現場親眼看一看。

他含笑看着平板,注視着鏡頭那端英俊挺拔的漂亮男孩兒,露出的神情與瞳眸裏的光,也像在看一顆閃閃亮的星星。

當天,考核結束,會議廳出來,一三兩組的人圍在一起,把賀曉遠擠在中間——

“大帥哥!你太強了吧!”

“這你都能想到!”

“又帥又聰明,你不愧是個超級卷王!”

“你太厲害了!”

……

賀曉遠被圍在中間擠來擠去,各種哭笑不得。

“我要被擠扁了。”他喊道。

袁淼擠着:“扁了好,扁了第一就是我的了。”

賀曉遠被誰踩了一腳:“我的鞋。”

鄒帆平:“我踩的,對不起。”然後接着擠。

……

回部門,大家就跟大考結束似的,一群人放松的放松,說笑的說笑。

賀曉遠這時候接到了陸哥的電話,一接通就推開門走出辦公室,開心道:“陸哥,考核結束了,我拿了滿分!”

電話那頭的男人笑:“聽說了,你今天表現非常好,判斷和思路都很準确,恭喜你。”

賀曉遠完全不知道考核時候會議廳裏架的攝像機的另一頭就是他陸哥,以為陸哥知道他表現好、思路準确判斷對,也都是聽別人說的,還想一個管培組的考核罷了,消息能傳得這麽快麽。

賀曉遠沒在意,來到走廊窗邊,眺望着高樓外,臉帶喜悅:“我也沒想到我的思路和公司會完全一致,我以為多少會差那麽一點。”

陸琛聽出了雀躍的語氣,問:“這麽高興?”

賀曉遠歡快道:“是啊,當然高興。”

頓了頓,“算是沒給陸哥你這個‘恩師’丢臉。”

陸琛“嗯”了聲,含笑:“值得獎勵。”

賀曉遠也笑:“獎勵?什麽獎勵?”

陸琛:“祝賀你表現這麽好、考核拿滿分的獎勵。”

賀曉遠語帶驚訝:“陸哥要送我東西嗎?”

電話那頭的語氣不似有假,聽起來就很認真:“想要什麽?”

賀曉遠更驚訝了:“真送啊?”

男人“嗯”了聲:“想要什麽。”

賀曉遠覺得沒必要,也不需要。

他拒絕道:“不用了,太破費了。”

想了想,“那就給個口頭獎勵,誇一誇吧。”

陸琛笑出來:“口頭?誇?你也太好養了。”

好養?

賀曉遠心情好,沒在意這個用詞,順着話道:“是啊,我好養,特別好養。來,誇吧。”

電話那頭的男人用他低沉好聽的嗓音嗯了聲,放慢了語速,緩緩道:“我們小遠真聰明,真棒。”

賀曉遠懷疑是不是站在窗口被太陽曬得,臉怎麽感覺熱熱的。

他聽完,俏皮地回道:“好,口頭頒獎階段到此結束。”

陸琛又笑,心情十分不錯的樣子。

賀曉遠:“陸哥你不在公司?”

陸琛:“嗯,有點事,在外面。”

換平時、之前,知道陸哥有事在外,賀曉遠肯定就說你忙,很快把電話挂了,怕妨礙陸哥。

但今天,不知是不是因為拿了滿分心情很好的關系,他沒急着挂,反而在電話裏和陸哥聊了起來——

賀曉遠:“你工作真的好忙,總在外面嗎?”

陸琛:“還好,只是事情比較雜。”

……

三組的人穿過茶水間門口往一組辦公室走,遠遠看見站在窗邊開心的跟人打電話的賀曉遠。

葛鹿鳴掃了賀曉遠那邊一眼就道:“不用喊他,肯定是在跟他家陸哥打電話。”

“一看就是。”

“我也這麽覺得。”

有人玩笑道:“陸哥不會真是他男朋友吧?”

“難說哦。”

葛鹿鳴沒提她問過賀曉遠的性向、賀曉遠回她說是直男。

葛鹿鳴現在自己都有點不太相信。

直男?

再好的兄弟,都不會好到天天開開心心煲電話粥吧?

葛鹿鳴:我信你個鬼的直男哦。

窗邊,賀曉遠和電話那頭的陸哥聊得很開心,聊得差不多、快挂電話的時候,賀曉遠想起什麽,道:“對了陸哥,我們組輪崗快結束了,回頭找個時間,我請你吃飯吧?”

“好。”

考核結束後,一組的輪崗在當周周五便正式結束。

周五當天,一組所有人留在辦公室加班肝這份“最後的作業”,勢必穩穩的“站好這最後一班崗”,同時不失高效與高質量。

終于,晚上九點前,所有人都把作業交了上去。

江薇薇突然高舉雙手,喊道:“結束了!萬歲!”

吓了旁邊的賀曉遠一跳。

其他人也跟打了雞血一樣興奮,拍桌子的拍桌子,猴兒叫的猴兒叫。

有人提議:“我們先別回去了,附近找個餐廳搓一頓,慶祝一下吧。”

“這主意好!”

“走!”

袁淼豪爽道:“餐廳随便找,我請!”

辛蕊站起身,邊收拾包邊道:“知道你錢多,三水少爺你省省吧,誰要你請,我們AA。”

“就是。”

于是一群人一起說說笑笑的結伴離開辦公室。

賀曉遠走在人堆裏,低頭捧着手機。

鄒帆平大咧地把胳膊往他肩後一搭:“不是吧兄弟,這都要發個消息和咱陸神報備嗎。”

賀曉遠回道:“不是陸哥。”

是家庭群裏有人@他,他才看到,回複一下。

鄒帆平沒在意這個話題:“诶,想想呢,吃什麽。”

賀曉遠不是個喜歡說随便的人,有人問他,他就想了想,道:“人多的話,火鍋?”

走在前面的江薇薇扭頭提議道:“要不我們吃日料吧?有包廂榻榻米,吃的也不貴。我看看附近有沒有團購。”

衆人:“行啊,那就吃日料。”

一行人去了附近商場的日料餐廳,剛好這個點人不多,有幾個空着的連在一起的包廂,包廂隔斷門移開,剛好拼一個大包廂。

賀曉遠飯程中接到陸哥的電話,包廂人多、吵鬧,賀曉遠喂了一聲,剛低聲喊了聲陸哥,正要曲腿起身、出包廂打電話,就被坐在一旁的鄒帆平一把拉住胳膊,沒讓走,還對着手機大聲嚷嚷道:“陸神!”

其他人看過來,也跟着嚷嚷:“陸神!男神!”“我們也要跟陸哥打電話。”

大家這純屬是結束輪崗,吃high興奮喝高興了,瞎鬧騰。

賀曉遠詢問電話那頭,得到應允,手機擺到桌邊,打開了公放。

包廂裏一時靜下,就聽到公放的手機那頭傳來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別喊了,聽到了。”

跟着沉穩地說道:“就當慶祝你們輪崗順利結束,随便吃,今天這頓我請。”

一句話,high翻了整個包廂。

“陸哥你太好了吧!”

“謝謝男神!”

“服務員,拿菜單!”

……

中間夾雜袁淼的不滿:“诶诶,我說我請你們不要,陸神請你們就要。”

衆人:那能比麽,陸神多有面子。

大家以前都是通過賀曉遠間接和他們心目中的陸神聯系學習,如今難得通過語音電話親自“面對面”,自然要七嘴八舌的說一通聊一會兒,大概內容不外乎感謝指導、驚嘆實力、拍須溜馬、以及好奇具體職務身份,等等。

聽得賀曉遠眼皮子都開始跳,覺得大家太活絡放得開了,真的一點兒沒客氣、沒拿自己在陸神這邊當個外人。

他心道不就點了些度數不高的清酒麽,也沒喝多少啊?

終于,當有人問到陸神有沒有戀愛結婚的時候,賀曉遠打斷,“行了。”

關掉公放,起身,拿着手機往外走。

有人在身後啧啧揶揄,玩笑道:“遠哥這是還管起來了。”

賀曉遠聽到了,當酒後混不吝的胡言亂語,沒理,出包廂穿上鞋,手機貼在耳邊往外走。

手機那頭傳來男人的笑音:“你們今天喝酒了?”

賀曉遠:“點了點。”

“醉了?”

“沒有,他們鬧着玩兒的,都是度數不高的清酒”

“你也喝了?”

“喝了一點。”

手機那頭帶着笑音的突然道:“剛剛有人問我有沒有結婚的時候,你怎麽打斷了。”

賀曉遠走出日料店,來到店外的商場過道,站在過道的玻璃扶攔邊:“大家今天有點興奮,我覺得那個問題太私人了,就打斷了。”

陸琛:“還好,問的倒也沒有不好回答。”

跟着便道:“我單身,沒有戀愛,更沒有結婚。”

語氣裏含着幾分鄭重,跟特意交代一樣。

賀曉遠聽出來了,給聽笑了,邊笑邊道:“我不好奇這個啊,陸哥你不用特意跟我說。”

電話那頭卻道:“我回答了,現在輪到你了。”

賀曉遠一時沒懂:嗯?

陸琛:“單身嗎,有沒有戀愛,有沒有喜歡的人。”

賀曉遠笑着在扶攔邊用胳膊撐住身體,答道:“沒有,都沒有。”

揶揄:“加班都來不及,哪裏有時間關注這些。”

既然聊到這個私人話題了,雙方也都不介意的相互透了底,賀曉遠便順着這個話題道:“陸哥不會也因為時間都給了工作,才一直單着的吧?”

陸琛答得直接:“我不是,我純粹因為眼光高。”

賀曉遠好奇:“眼光高?”

陸琛“嗯”了聲:“你呢。”

我啊。

賀曉遠想了想:“我才畢業工作,沒想過這些。”

陸琛:“學生時代沒有喜歡的人?”

賀曉遠笑笑:“小時候不懂啊,大學的時候要兼職賺錢,哪有時間。”何況誰會喜歡一個一身債務的窮小子。

頓了頓,笑:“我們怎麽聊到這個了。”

……

兩人又聊了會兒才挂了電話。

賀曉遠拿着手機往包廂走的時候,手機微信上收到陸哥轉過來的一筆錢,說是今晚他請客的餐費。

賀曉遠笑笑,沒點沒收,打字回複道:【不用了,等會兒我來付好了。】

陸哥一個語音又撥了過來。

賀曉遠接起來,還沒吭聲,那頭便道:“說好的,乖,聽話。”

聽得賀曉遠眼睛都睜大了一下,覺得陸哥這句“乖,聽話”有點半哄半玩笑的意思。

他沒争,笑笑道:“那好吧。”

挂了電話,賀曉遠點收款。

不收不知道,一收吓一跳,連步子都止住了:

整整一萬。

這次換賀曉遠撥語音。

一接通,賀曉遠哭笑不得:“陸神,我們就吃的普通餐廳的日料,到不了人均一千。”

陸琛:“那你們還挺不能吃的。”

賀曉遠更哭笑不得了,回道:“不是我們不能吃,”十一個人,吃得不少,“是餐廳消費就這個标準。”

學着鄒帆平,皮了句:“下次就知道了,陸哥請的話,一定要挑貴的。”

陸琛:“多了總比不夠好,先付吧。”

賀曉遠:“那好吧,等會兒多的錢我轉回給你。”

陸琛卻道:“你剛剛說‘下次’?下次不是你請我嗎。”

賀曉遠反應過來:對啊。

聊到這兒了,索性約起時間:“陸哥,你這周周末有空嗎?”

電話那頭含笑:“你要請我,我随時有空。”

賀曉遠想了想:“那周六或者周末的晚上?”

“可以。”

“陸哥有喜歡吃的,或者中意的餐廳嗎?”

“我都可以,你看。”

賀曉遠揶揄:“陸哥你也挺好養的啊。”

想了想,利落道:“那行吧,我回頭看看餐廳,到時候微信上和你約具體地點和時間。”

“好。”

遠處包廂的方向探出鄒帆平的腦袋,見賀曉遠還在打電話,喊道:“大帥哥,別聊了,來吃點吧,晚上躺被窩裏,随便你們怎麽聊聊多久。”

次日,難得不加班,賀曉遠一覺睡到自然醒,起床吃了些東西後,給寝室裏外打掃了下衛生,還換了新的床單被套,收拾了下冰箱。

拖地的時候,他接到徐若萌的電話,戴着耳機邊拖地邊和徐若萌聊了會兒,想起馬上要請陸哥吃飯,又問徐若萌有沒有推薦的好吃的餐廳,檔次稍微高一些,要環境好的,适合請人。

徐若萌反應很快:“哦哦,你是不是要請你那個陸神吃飯啊。我想想啊……”

徐若萌推薦了幾個餐廳,“這些我吃過,都還行,請客的話檔次肯定也夠了。”

聊着聊着,徐若萌道:“你打掃完出門吧?我開車來接你。”

賀曉遠:“逛街?”

徐若萌:“是啊。你要見陸神,除了請客,總得給人家帶點小禮物意思意思吧?好歹教了你這麽久。”

“而且你現在輪崗結束了,馬上要去新的部門,着裝方面也得注意注意吧。”

賀曉遠:“禮物我準備好了。”

徐若萌“哎呀”一聲:“你就出門嘛。”

賀曉遠笑了:“是你想找人陪你逛街吧?”

徐若萌這才道:“我想去弄下頭發,你陪我吧。剛好你也能一起弄下頭發。”

不等賀曉遠否決,張口就道:“不許說NO!”

又道:“姐有卡!裏面充了一萬呢!我表姐給我的。”

“go!”

一個多小時後,賀曉遠和徐若萌一起走進了某商圈一家理發沙龍店。

三個多小時後,頭頂一堆卷發磨具的徐若萌眼冒星星的看着新發型成型後更加帥到沒邊的賀曉遠:嗚嗚嗚嗚嗚~~我兄弟怎麽能這麽帥!怎麽就能帥成這樣!

連理發師在看到頂着新發型的賀曉遠的時候,都覺得自己的理發做造型水平大大的提高了,一定要在有卡已經打折的基礎上,再給打個七折,甚至道:“帥哥,方便我給你拍個照片嗎?以後可以推薦其他客人也做你這個發型。”

賀曉遠正捧着手機低頭和陸哥約吃飯的餐廳和時間,聞聲擡頭,露出那張新造型後足以大殺四方的臉:“可以啊。”

周日下午,賀曉遠洗完澡吹好頭發,從衣櫃裏翻出之前新買的衣服,換上後,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整理好衣服儀容,拿上鑰匙手機、拎上給陸哥準備的小禮物,看了看時間,出門了。

怕路上折騰、影響見面,賀曉遠沒搭公共交通,特意下APP叫了輛車。

上車後,他給陸哥發消息:【我出發了,等會兒見。】

發完放下手機,看向窗外,心底隐隐期待着。

馬上就能見到陸哥了。他想。

約莫一個小時後,賀曉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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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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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