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此生不可為朋友

“自然……是不認識的。”聞人夜很快的就将自己的情緒平複了下來，聲音又如那深潭幽泉。

岚玥不以為意，“即是不認識，那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公子你又何必多管閑事？”

聞人夜輕笑，笑的比那月光還要迷人，溫和的語氣中竟多了份戲谑之意，“姑娘你夜探北凰皇宮，作為北凰國人，自然是要管的，這對在下來說可并非……閑事。”

岚玥轉而一念，對着聞人夜道，“其實也不怕告訴你，我可是這天下第一神偷，來皇宮自然是……偷東西來的……。”

“哦，可據我所知這天下第一神偷可是風無塵，這天下雖沒有幾個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可他的确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男子，姑娘，你……”聞人夜收起折扇，放入腰間。

岚玥仿若不知，嗤笑道，“風無塵……哈哈哈，我看他是天下第一的采花大盜吧，還天下第一神偷，第一公子，你這麽稱呼他，也還真是擡舉他啊！”

聞人夜眉眼一亮，“這麽說，姑娘認識風無塵？”

“當然，不認識……”岚玥嘴上這麽說，心裏的話則是：認識，當然認識，那個白癡居然還敢采花采到本姑娘的頭上，活該被白哥哥給廢了。

聞人夜不語，細細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睛，明亮而清澈，卻深不見底，看不透，猜不明。

“你，要偷什麽？”聞人夜溫柔的問道。

岚玥總覺得眼前的男子不是那麽的簡單，即使現在他好言好語，也不代表下一刻他也是如此。随意，就語氣冷然的朝着聞人夜說：“要偷什麽是我的事，不勞公子你操心。”

“既然姑娘不肯多說，那在下也就不多問了，只是希望姑娘不要偷不該偷的東西，那在下也很難保得住你。”聞人夜陳詞切切，誠懇至極。

岚玥對聞人夜的舉動感到疑惑，心裏琢磨着他到底是打着什麽鬼主意。

“保不保得住，不敢勞公子你憂心，既然公子你也不再多問了，那小女子就不奉陪了。”岚玥不想再與這人牽扯下去了，轉身就想離開。

“等下。”聞人夜喚住了她。

岚玥蹙了蹙眉頭，停下了腳步，回頭問道，“怎麽，你不是不管了麽？”

Advertisement

“姑娘可否告知芳名？”聞人夜語氣幹淨如晨。

夜風吹過，發絲飛亂，葉落更響，已是醜時。

“你我不是朋友……”

聲還未盡，玉影已踏月而起，不曾回望。

夜靜無聲，荒涼悲戚，獨自一人的聞人夜眼眸黯然，望着那倩影遠去的方向，久久不曾離去，喃喃自言道，“為何，你就這麽肯定我們不會是朋友？”

回到蘭景宮後，岚玥卸下了那一身的僞裝，瞧着七兒熟睡的樣子，也不忍吵醒到她，自己随意地換上一身輕紗長衣，走到窗前，看着那迷霧的月色，心中感觸良多。

“你我……只能是敵人，當然不會是朋友。只是時候未到，終有一日，你們聞人家欠我的，我會一一讨回來的，哪怕染滿鮮血，我也決不會手軟。”岚玥狠絕的話，輕柔簡逸，清冷冰涼，像是對自己而言，又像是對着月光而言。

翌日清晨，霧氣還沒完全散去，蘭景宮就難得的迎來了一位尊貴的客人。

凰傾城一大早就帶着自己的兩個貼身宮女到了蘭景宮，今日的她着了淡紫色輕紗宮裙，簡單的雲髻之上定了一支銀晶牡丹簪子和幾朵精致的小珠花，耳畔之上戴的是白玉滴水墜，如此裝扮，更顯得雅致飄逸。

“奴才參見公主殿下，萬福金安！”守門的小安子和小秦子看到這位凰鳳公主之時都驚訝不已，差點都忘了行禮之說。

傾城清爽一笑，“免禮吧，你們主子可起身了？”

小安子上前回道，“啓禀公主，娘娘早已起身，現在正在偏殿用早膳呢！”

“好的，靈玉，青玉，你們就随着這位小公公，把這些東西拿進去交給管事之人吧！”傾城對着身後的兩位宮女吩咐道。

“是，公主。”兩個宮女螓首答應，随着小安子進了蘭景宮。

傾城則獨自一人前去偏殿找岚玥，還沒進殿門，就遇到了青蕊。

“奴婢參見公主殿下。”青蕊端着湯藥從小廚房回來，看到殿門口之人，忙慌張地請安行禮了。傾城昨日在岚玥身邊曾見過青蕊，自然笑着免了禮。

傾城看到青蕊手中的湯藥不免憂心，這時，七兒匆匆出來，恭敬俯首道，“恭迎公主殿下，殿下萬福。”

傾城淺笑，“起來吧，岚妃妹妹可在屋內？”

“嗯，娘娘正在用膳，聽到了動靜，就讓奴婢出來瞧瞧。”七兒對傾城的印象很是不錯，回答起來也是态度親和。

傾城進了殿，七兒和青蕊跟在她身後。

進殿後，七兒忙請凰傾城入了座，端上了茶。青蕊也将手中的藥碗放到了岚玥面前，然後兩人一左一右恭敬的站着。

岚玥對殿外的事了若指掌，但還是不得不擺出一副驚訝的樣子，問道：“傾城姐姐，你怎麽來了？”

傾城淺笑，随意的坐了下來，“只是閑來無事來看看你，倒是叨擾到你用膳了。”

“傾城姐姐，可用過膳了？”岚玥柔聲問道。

“嗯，用過了。岚妹妹，怎麽到這偏殿來用膳了，還吃的如此清淡啊！”傾城看看這一桌簡單的吃食，除了粥就是素菜，覺得太過簡單了。

岚玥輕輕點頭，語氣俏皮地說：“我是貪這偏殿涼爽，很是舒服。至于膳食，我一向來都吃的清淡，如此甚好。傾城姐姐，以後沒有外人在的時候，你可以喚我玥兒或者岚兒的。”

傾城看着此時未施粉黛的岚玥，淡粉素衣，發髻簡單，蒼白的臉頰，弱如柳風，卻依稀有一番我見猶憐之色。

傾城有一瞬的失神，但随即就如常的說：“那我就喚你岚兒吧！”

一聲悶雷響起，打亂了人心，陣雨毫無預兆的傾瀉了下來，滴滴答答聲絡繹不絕。

“剛才，還是好好的，這一會兒，這天怎麽說變就變呢？”傾城望了眼窗外，随後斯文地端起了那一杯茉莉清茶，輕輕地吹了吹，惬意地将那細瓷茶杯送到了嘴邊。

“這夏日裏的天，不都是這般的麽。我看這雨下的挺好的，傾城姐姐這樣你不就可以在我這多呆會了，我們也可以好好的聊聊……”岚玥喝了最後一口粥，用白綢絹帕擦了擦嘴，示意七兒和青蕊将碗桌收拾了。

傾城放下茶杯，笑意濃濃，“原來是，天公作美啊！”

兩人相視一笑，以茶代酒，互為一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