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玉府來人

夏日漸漸遠去,秋風徐徐吹來。随着玉府中幾名家奴的到來,如歌等人踏上了前去京城的旅途。

因為有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準備,所以大家走得并不算匆忙。下人們有條不紊地将早已經打包好的行李搬上玉家來的運貨馬車。

玉家來人看着車上一個個樣式精美的黃花梨木箱,眼中劃過一絲驚訝,方才看這這烈府內的擺設,雖然不是富麗堂皇,卻也是有些講究,院內雕欄畫棟,小橋流水,十分寫意,再加上院中名貴的花卉竟比玉府中開的還要茂盛。這樣的住處就是一般大戶人家也是及不上的。莫非是老爺給了這外室夫人臉面,私下拿了不少銀兩過來,或是這這外室婦人本身也是有些家底的?無論是哪種,對這位夫人也是要高看幾分了。

如歌透過白色的紗圍看着府外玉府中人數度變幻的臉色,嘴角有了一絲不明意味的淡笑。當初,入府之時,烈氏一件像樣的東西也沒帶回去。到了府中被李氏分到一處極為簡陋的住所,外表看起來竹林掩映,頗為典雅,實際上卻是空無一物。為了置辦房中陳設,将烈氏本就所剩不多的銀錢用去大半。因為沒有什麽銀子打點,烈府的下人對母子三人的态度也極為惡劣,飯菜都是下人們吃剩下的······如今一切都将不同了。

穿着黑色棗花緞子的中年婦人看着迎面走來的母子三人,身上料子極好的衣物,臉上有了一絲詫異,別人不知道,她作為李氏的心腹是十分了解的。自從玉家老爺回了京城,一兩銀錢也沒有送過來。前次來的人回府後說了些許樊城這邊的情況,原本以為只是誇大之詞,沒想到這小賤人母子三人過的甚是富足,竟比自己這玉府正室夫人身邊的紅人都要好上數倍。真當自己是什麽正經主子不成。在目光聚焦至烈氏身邊的如歌身上時,婦人心頭不由一滞。

只見在府門外片片楓紅掩映之下,少女款款而來,一身白色繡紫金花羅裙,身材窈窕,腰間不盈一握。可是身材姣好又怎麽樣,不過聽說在四年前的一次意外,臉上傷的厲害,如今帶着紗圍低着頭,不讓人看出絲毫,還不是無鹽女。

想到此處,眼見如歌等人已經走到眼前,婦人冷哼一聲,幽幽開腔,“老奴是夫人派來迎接小姐少爺的花嬷嬷,四小姐,小少爺,請上馬車!莫讓老夫人久等”。

因着烈氏在玉家只是一個還沒有定名分的外室,所以,在玉家也只能以奴婢一般的身份看待,連個稱謂也是沒有的。

不帶母子三人說話,花嬷嬷已經在其他玉府下人的攙扶之下坐上了馬車。

“花嬷嬷,這輛馬車實在不夠大,怎能坐得下四個人?”,府裏頭下人都是坐在外面的,這位花嬷嬷卻自顧自的先上馬車,一邊玉雲傑一派天真的問。這花氏因是李氏出嫁時的陪嫁,頗得李氏的信任,管着府中許多要務,平素在府中撈了不少油水,原本勻稱的體型,在衆多的“孝敬”之下,體型成倍增長,如今這般的馬車,她一個人上去了,莫說是烈氏母子三人,恐怕連雲傑一人坐進去都會顯得空間狹小。

“小少爺多慮了,你們的馬車在後面,這輛馬車乃是老奴坐的。”花氏看着眼前的小童示意性的向後一指,撇撇嘴,不過是外室,哪裏有資格坐這府裏面新打造的馬車。這母子三人新入府中不想着好好孝敬自己,反而在這裏拿喬,簡直不知所謂。

青兒等人順着花氏的手向後看去,只見在姓李隊伍之後,一匹十分瘦弱的老馬正有氣無力的拉着一輛極為陳舊的馬車,在秋風的拂動之下,馬車似乎還有些搖搖晃晃。而花氏的馬車呢,明顯是剛剛定做的,這刁婦人竟然這般打自家主子的臉!年紀尚小的玉雲傑更是氣憤無比,雖然年幼,并不代表玉雲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這婦人分明就是欺負人,若不是被身後的烈氏身邊的青竹猛然間拉住,早已經上去理論了。

看着弟弟氣憤的漲紅的小臉,如歌淡笑着搖了搖頭,還是一如前生那般的沉不住氣呀!轉身對身後的紫衣大丫鬟青竹吩咐道,“後面的馬車套的馬似乎在來的路上生了大病,甚為消瘦,拉着三人恐怕走不了多遠,你去另找一輛過來吧!我們的行程可耽誤不得。”。

見紫衣丫鬟應聲離去,花氏肥膩的臉上有了一絲不悅,“小姐,這是府中專門為你們備的馬車,若是另找,這費用府中可就不會另拿了,畢竟夫人也是乘坐府中的馬車。”話說為了順夫人的心意,讓這母子三人在路上多吃些苦頭,自己可是下了大工夫才找了這麽一匹病的半死不活的馬呢!

“請嬷嬷放心,費用自是由我們自己出了。”女子清冷的聲音飄過。

“那就好。”聽到少女的回答,看着烈府門外許多下人正對着自己怒目而視,婦人終是不再說什麽,踩着下人遞過來的矮凳就要往馬車上坐,剛坐上馬車,只聽忽聽“咔嚓”一聲響,衆人一看,不由哄笑出聲,只見花氏竟将馬車底坐穿了。被馬車卡住的她正氣急敗如同被捏住的蛹蟲一般扭動着自己笨重的身體呢。一邊的如歌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風管家和青兒藏在身後腐蝕性藥水和锉刀,低笑出聲。沒想到一向辦事嚴謹的風管家也會跟着青兒有如此孩子氣的舉動。心下卻是有些感動的,這是對自己與家人的維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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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着娘親及弟弟坐上青竹喚人從後院中駕出來的馬車,烈氏母子三人的馬車向着京城徐徐前行。

落在後面的花氏看着把自己落的遠遠的隊伍,氣惱的叫随行的玉家仆人去找物什來修車,卻發現馬車底已經在片刻之間變成了碎木塊,沒有補救的可能了,看着已經遠遠拉開一段距離的車隊,花嬷嬷氣的直跺腳。

坐在前行的馬車上,相對烈氏的忐忑不安,小雲傑的興奮好奇,如歌面上卻是如同沉寂許久的死火山,沒有絲毫波動,只是将目光投向遠處曾今給她帶來無盡屈辱與痛苦的都城,目光清幽寒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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